但不等她回应,龙祁就紧紧抱住她,力气之大似要将她勒入他的身体里,他的呼吸乱了,急促又炙热的声音拂过她的耳尖:“若是你一直没有回应,我可以忍,可以等,但现在你应了,你在我怀里,若你日后抽身而去,我会受不了,我会忍不住,我不知道到时我会做什么……”
云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正要挣脱开,便听到他这番话,这与她往日所熟知的龙祁截然不同,他不再清冷,不再强大得撑起整个国家,他惶恐又脆弱,却如一股热流紧紧包裹住她的心,让她的心忍不住颤栗,让她紧紧回抱住他:“你放心,我不会走,因为我的心就在你这。”
龙祁的身体颤了一下,猛地低下头,与她的四目相对,看到她清亮的凤眸中没有一丝迟疑和勉强,他笑了起来,笑得灿烂又傻气,他道:“之前破壳之际,我取了你一滴心头血与你缔结了婚契,若两心如一,你我生命共享,同生共死;若两心相离,我便魂飞魄散,融入你神魂中永不分离。”
云霁早在手指被蛋壳划破之时就心知有异,而今听到他提到婚契,提到婚契的作用,震惊得半响说不出话,而后又气又怒地捶打他胸口:“你这个傻子,什么破婚契,赶紧解了!”
“解不了,婚契一旦缔结,除非魂飞魄散,永远解不了。”见她气怒不消,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这婚契对你无碍,便是有朝一日你的心里有了别人,这婚契散了,我魂飞魄散,残魂融入你神魂中,对你有利无害。”
听到他这番解释,云霁被气得头顶冒烟,挣开他,气恨地质问:“所以,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可信吗?”
看到她真的气急了,龙祁这才慌了,拉住她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我这么无趣的人能让你一直眷顾。”
第489章色衰爱弛?
龙祁的话让云霁怔愣了好一会,她缓缓开口:“不管是你不信我,还是你不自信,这都不是你不经我同意,擅自缔结婚契的理由。”
看到她眼底的失望,龙祁神色急切,张开口却说不出辩白的话,脸上血色一点点褪下。
云霁看他这样自然不好受,但从来相爱容易相处难,她撇过脸,淡淡说了一句:“我们先出去。”
空间消失,云霁还未落地就感应到一股杀气,只是还未等她出手,便被龙祁揽着腰肢闪了过去。
“你们终于出现了,原来是两个新晋的先天境修者,难怪敢在我齐昊天的眼皮子底下弄鬼。”一直候在坑底的齐昊天打量二人一眼,神色轻慢。
他原以为只要报出自己的名字,对面二人必然露出惶恐的神色,不想对面二人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这落在成名已久的齐昊天眼中,分明就是挑衅!
齐昊天双目发寒,剑指二人:“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金蛋,饶你们不死!”
云霁此刻心情不好,自然不想跟着窥觊金蛋之人多话,见对方出剑,她脸色一冷,手掌一翻,碧枝自掌心冒出,新长出的枝条轻轻一扬,迅速伸长,缠上了对方的宝剑。
“一根枝条也敢与我的灵剑抗衡?”中年人冷笑,手中灵剑剑气四溢,被雷火炙烤得坚韧如石的坑底被溢出的剑气划出一道道裂痕,但令他想不到的是,明明柔软的枝条却在如此剑气下丝毫未损。
自恃先天境无敌手的齐昊天终于神色变了,他手上用力,想要将灵剑抽出,但那枝条却有如锁链,竟缠得死死的,挣脱不开。
这一下,齐昊天终于知道自己撞上了硬茬,他不敢大意,全身真元都往灵剑涌去,霎时,灵光大暴,灵剑涨大,撑得缠绕的枝条细长起来,眼见就要崩断。
碧枝吱吱呼疼,云霁眉头一蹙,手一抬,枝条嗖地撤回,但那涨大的灵剑竟挟着漫天剑气袭杀而来,云霁身形暴退,正想祭出一道空间刃破开剑气,眼前就出现一片火焰。
火焰升腾,蔓成火墙,挡住了所有的剑气。
剑气入火,有如冰入岩浆,顷刻间消弭于无形,就连欲要破墙的灵剑,其剑尖也在眨眼间化成液体。
“这是什么火?”齐昊天大骇撤剑,但此时已经晚了。
火焰沿着剑柄蔓到他的手臂上,腾地燃烧起来,他慌忙凝起水柱浇在燃烧的手臂上,又施法聚起尘土覆盖火焰,但都无济于事,火焰烧毁衣袖,兹兹灼烧血肉,疼得他滚地嘶叫,朝着龙祁求饶:“求你熄火饶了我!”
龙祁听到求饶,只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透着彻骨的寒意,让齐昊天彻底绝了求饶的心。
火焰蔓延很快,眨眼间蔓延到上臂,绝望的齐昊天一咬牙,另一手抓住肩膀猛地一扯,鲜血喷射,右臂齐肩而断,掉落于地。
“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齐昊天捂住肩膀,化作一道残影远遁而去,随风传来一声嘶吼。
但即便他撂下这句狠话,云霁和龙祁也生出追杀的念头,因为对方失了右臂,身躯不全实力必然跌落,更无晋级的可能,这样的敌人又有何惧?
只是随着齐昊天的逃离,二人之间的气氛也怪异起来,沉默蔓延。
片刻后,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龙祁走向她,但在还有一步距离时停下,望了她一眼后低下头:“对不起。”
听到他的道歉,云霁怔愣,眼前这个低着头与她道歉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曾在金龙台上阻挡魔物宁死不屈的九皇子,是那个号令军队拦截景云国入侵的龙帝吗?
心中又酸又涩,她上前一步,抓起他攥得指节发白的拳头,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出来,喃喃道:“你说你无趣,怕我不会一直眷顾你。但你可知,我一样在担心,担心你只是看中我如今年轻的容颜,担心等到日后我寿元将近,鹤发鸡皮之时,你就会离开……”
“不,我不会……”
“不,你听我说完。”云霁抬手拦住他的话,抬眸望进他的眼里,“即便我担心色衰爱弛,但你说我是你生命中的奇迹时,我依然开心地要飞起来。即便我担心情不长久,但当你央求我每年为你做一身衣裳时,我依然欣然答应,因为你已经占满了我整颗心,若要将你舍下……就如挖心。”
这番话,压在云霁心底很久了。
当初随阿娘回到苏家,她身体未愈面黄肌瘦,容貌可以用丑来说,见过她的同龄人不论男女都对她嗤之以鼻。待到数年后,那些年轻子弟追寻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炙热,而前后数年她的身份地位半点不变,唯一变的便是容貌。究根到底,那些人不过以貌取人。
那年街头,瞿阳扯下她的面罩看到她脸上丑陋疤痕时,满脸惊骇和躲闪,待到她脸上疤痕消除,他便缠了上来,不论她如何冷淡都视而不见,可见他痴恋的从来都是她这张脸。
世上男人皆是如此,她又如何能期盼龙祁爱的只是她的内在?
或许,她的内在龙祁也是爱的,但这些爱终究不如她这张脸来得诱惑大,当容颜老去,或许就是缘尽之时。
光想想这种可能,云霁心都开始发疼,她垂下眼睫挡住所有情绪,并没有看到龙祁听到她这番话后,眸底似刮起了飓风,墨云翻滚,似有什么在凝聚。
他的手颤抖起来,抚上她的脸,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了一个弧度:“你说你担心我只是爱慕你的容颜,那你可知我最初见你时,你就是鹤发鸡皮的模样。”
凤眸唰得睁大,她有些慌张地躲开他的手,下一瞬又猛地瞪他一眼:“胡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十一岁那年,那时我脸上还有婴儿肥,怎么可能鹤发鸡皮?”而她为救他而祭献时,他都已经没了呼吸了,自然不可能看到的她鹤发鸡皮的模样。
但她心中的笃定,被龙祁下一句话击碎。
“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丛林的坑洞中,那一年我七岁,你五岁。”龙祁望着她一字一句说完,就看到她两眼瞬间瞪圆,而后猛地跳开,那模样好似受了惊吓一般。
云霁确实受到了惊吓,她跳开后,手指着他脱口道:“你是当年那个藏到我家坑洞里的傲娇小屁孩?”
龙祁:“……”当年他有傲娇吗?
儿时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云霁连连摇头:“不对,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坑洞里,是我在丛林中猎杀兔子时,你一箭射杀了攻击我的兔子,溅了我一头一脸的血。当时我还向你道谢,但是你没有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目不斜视地捡起兔子走了。”
龙祁:“……”为何他不记得这事?难道是因为她的脸被兔血盖住的缘故?
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云霁再次确认,初次见面时,龙祁至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云霁忍不住眯起了眼:“第一次见面傲娇也就算了,第二次在坑洞中,你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只有两个字……”
说到这,云霁忽然顿住,但牙齿却在摩擦,龙祁忽然觉得心慌,只是还未等他想起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就看到云霁上下唇瓣开合,吐出两个字:“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