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流血了怎么会没事?”婢女依然忧心,想要劝她回府,四周乍然一片欢呼,惊得她声音一顿,抬起头就被一片剑光刺得眼睛发酸。
鼓声落,决斗起,只见那片剑光击在一柄大刀上,击得刀主人倒退一步,婢女激动得随着四周的喝彩大叫一声:“好!”
比斗刚一开始,九皇子就将那乡下小子死死压住,自然让出自九皇子府的婢女心生激动。
不过下一瞬她就想起自己的职责来,转头担忧地望着云霁道:“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反正主子赢定了,奴婢观不观战都没事的。”
云霁见她这短短一句话就朝金龙台偷瞄了三次,就知道她口不对心,云霁强忍身体不适,按住她的手道:“我只是一个凡人,被龙吟鼓声冲击,气血反冲所以才喷了口血,并无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婢女不知昨夜府门口的一幕,自然不知道她只是被封了修为,如今听了她的解释,恍然又愧疚:“这金龙台的鼓声龙吟凡人是听不得的,据说有体弱的凡人乍听龙吟鼓声被震得吐血身亡,所以历来都没有凡人来金龙台观战……都是奴婢的错,考虑不周,不该姑娘来观战,奴婢还是带你回去。”
云霁轻笑一声,按住愧疚的婢女:“我还没有这么弱,死不了,况且这龙吟鼓声已经停了,不会再响起,你且安心观战,让我调息一下。”见婢女还想说话,她无奈了,“你再不消停,我就无法调息了。”
婢女被她说服终于闭了嘴,云霁松了一口气,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喝彩声中,蝶腿盘坐,沉下心神闭目调息。
刚刚吐血之后,身体再次变得冰寒,额上汗珠冒着丝丝寒气,砸在眼睫上,眼睫丝丝缕缕,凝了寒霜。
体表如此,体内更是糟糕。
龙吟鼓声一停,诡异力量没了压制,立时反扑,如同被弹压的毒蛇,挣脱束缚后,以蛇身缠住失了龙吟支持的真元,又露出毒牙撕咬她的经脉,誓要给她一个教训。
经脉乃是武修根本,云霁哪敢大意,再体内真元彻底被缠住之后,便立时动用祖窍中的弯月。
祖窍弯月一旦动用,日后修复起来极为困难,且若是消耗过度,弯月消失,后果不堪设想,是以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动用。
原本,云霁是打算若今夜月亮出现,便吸收天地间的月华之力来冲破禁锢,但突生变故,经脉岌岌可危,她只能放弃这方案,动用弯月。
弯月姣姣,月华洒落,清润的月华之力自祖窍流出,流转至四肢八骸,将肆意破坏的诡异力量阻得一滞。
月华源源不绝,汇聚成流,将破坏经脉的诡异力量包裹起来,一点点渗透,如同渗入毒蛇的皮表,开始时尚能抵挡,久之就如白蚁撕咬,诡异力量挣扎起来,露出毒牙嘶哑吞噬月华。
但可怕的是,诡异吞噬月华之后,发现自身根本无法将之消融,反倒让月华趁机融入体内,惊慌的毒蛇放弃吞噬,将体表剥离。
而一旦剥离,新的表层就会被新的月华包裹渗入,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诡异力量发现自身主体只剩下薄薄一层血皮,薄如蝉翼。
此强彼弱,被压制的真元有了松动,朝着诡异力量发出了攻击。
内外夹击,血色诡异力量很快就坚持不住。
轰的一声,血皮破碎,四散如斑斑血点。
自此,月华与真元汇至一处,如江河汇流,激起水浪银花。
这一刻,情势逆转,水浪银花卷起四散的“血点”,不留一丝余地。
等到所有“血点”被裹住,大脑忽然一痛,云霁忙查看祖窍,才发现弯月依然有了一丝虚化的迹象,藏于月中的碧枝与豹子纷纷掉落。
豹子尚未醒来,原本枯萎的碧枝恢复了碧绿的颜色,枝头冒出一点叶芽。
她立时停止月华流出,弯月虚化停止,心有余悸之下,她心头一动,尝试将一缕包裹着“血点”的月华逆流回弯月之上。
“血点”被月华裹着,但月华也无法将之吞噬,只因月华不绝,才将之压制住了。
而今,等到月华逆流,入了祖窍,那蛰伏的“血点”忽然挣扎起来,激烈的挣扎,似遭遇了宿敌一般。
“血点”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冲出月华,但不等它冲出祖窍,自入祖窍纹丝不动的弯月忽然自发射出一道强光,将逃逸的“血点”卷住。
被强光裹住,那“血点”发出一声尖叫,似明白无法逃脱,竟燃烧起来,似要同归于尽。
兹兹声响,强光被烧得一弱,但依然拽着腾腾燃烧地血色火焰回了弯月。
这一刻,弯月骤然发亮,血色火焰如遇冰雪浇灌,噗地一声火熄雪融,化入弯月之中。
第377章红颜祸水
这一瞬,云霁惊喜的发现,弯月竟有一丝增强!
虽微弱,但确实是增强了!
自弯月入住祖窍,云霁除了吸收天地间的月华之力外,再无它法能让之成长。
而今居然能将“血点”炼化吸收,竟是因祸得福!
惊喜交加,云霁将更多被月华裹挟的“血点”运至祖窍,“血点”数量一多,其逃逸挣扎之时,差点震动祖窍,好在弯月及时发力,卷住所有“血点”,才化险为夷。
有了教训,云霁虽记挂比斗,却也不敢大意着急,只得屏蔽外界所有声音,一点点炼化“血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体内“血点”差不多炼化殆尽,祖窍弯月重新凝实,亮度有所增强,且形状自初一的月牙进阶至初二,云霁欣喜不已。
“啊!”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叫,小臂同时被拽了一下,触不及防下,将她拽得差点从座位上跌落,也差点让剩下的“血点”挣脱出来,她忙调动真元将余下“血点”压制至体内一角。
“姑娘你没事吧,奴婢不是故意的。”
婢女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急切地道歉。
云霁睁开眼,却没有理会婢女,而是目光直射战台而去,入眼是一片血色烟雾,一道身影被血雾凝成的巨蟒击得倒飞而出,她的脸色瞬间变了,是龙祁!
“姑娘,九皇子不会跌落战台输掉比斗吧?”婢女又惊又慌,抓住她的胳膊忧急地问道。
然就在她话落之时,眼见要跌出战台的龙祁伸手攀住了战台边缘,一个翻身,落在龙皮鼓之侧。
战台之上,唯有龙皮鼓四周血雾比较稀薄,那鼓上金纹似对血雾有所克制。
“我就知道九皇子不可能输!”婢女担忧尽去,兴奋地拍着云霁的胳膊道,而后才想起自己此举失礼,一边收手一边道歉,“奴婢失礼了……”
“没事。”云霁摆手打断她,双眼紧盯着战台,眉头紧蹙。
云霁的语气并不严厉,婢女立时消了音,下意识地朝外挪了挪,因为她陡然发现,身侧之人的气势陡然变了,压得她心有点慌,就像之前面对九皇子之时,不敢有丝毫不敬。
她真的只是个凡人吗?婢女心底生出疑惑。
云霁是有意放出气势,就是为了让婢女闭嘴,因为她实在太吵了。
云霁压下了婢女的声音,却无法压下四周嗡鸣如蜜蜂一般的嘈杂声,只因刚刚情势立转,原本快要败了的“乡下小子”忽然威力大发,差点将九皇子击落战台。
此战乃是生死决战,以一人死亡定输赢。当然,若是一方不是执意要取另一方性命的话,也可将其打落战台或者将其击得没有动弹之力。
所以,观战之人才会如此紧张刚才的一幕。
“别担心,九皇子殿下只是一时不查才中了暗算,很快就会将那小子击败!”
“就是就是,看那小子这般鬼魅模样,又使出这般阴毒之招,一看就不是邪魔之道,但自古邪不压正,九皇子殿下一定会打败他!”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几乎所有的观战者还是认定九皇子必胜无疑,但云霁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中。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瞿阳,以及他手中大刀。
她记起,当年淮阴丛林之中,瞿阳忽然狂化,眼瞳发红,手中的大刀染上血色,但绝没有此时这般恐怖。
他身形拔高,玉冠破碎,头发乱飞,衣袍被暴涨的肌肉撑裂,整双眼血红一片,似倒映着血海炼狱,手中大刀也似饱饮鲜血,无数血雾自刀身逸散而出,凝成凶兽鬼物,不断嘶叫鬼哭,让人不寒而栗。
咚!
狂化的瞿阳邪气冲天,一脚落下,战台震动,惊得众人心神一跳,四周的声音戛然而止。
京都的修者,心中必胜的信念第一次有了动摇。
观战台上,至高之处,一个身着绣着五爪金龙玄袍的中年男人脸色一沉,侧头对身侧的白须老者问道:“国师可知,瞿家小子使的是什么秘技?”
被唤作国师的白须老者,貌不出众,但一身气势惊人,乃是龙焱国修为最高之人,先天后期,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而今闻得龙焱国皇帝问询,他一脸凝重地回道:“陛下,老朽这一生见过秘技无数,但从未见过眼前这秘技……这秘技,恐不是正道之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