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无辜的凡人们还在喜极而泣,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重生的喜悦。半空之中的战场,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嚣张得瑟的司命星君慢慢消亡,一点一点的,化成绿色的星星碎光,消散于天地之间。只留下那一身如火的红袍,上面还残留着余热的温度。
天庭第一任亦是最后一任司命星君,魂飞魄散,卒。
司命死了,一切都归于尘土,连个尸体也没有留下。
季琰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手中还攥着司命留下的红色的衣角。风很凉,很快将衣服上的温度也吹走了。
伤口,还在不断地冒着血,然,他仿佛一点都察觉不到,呆呆地盯着手中的红色出神。
“师父……”
指腹摩.擦的衣料上的花纹,眼前仿佛看见了曾经某个嬉皮笑脸的男人。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滴下。
“啪嗒”、“啪嗒”……
打湿了那一袭红衣。
“鱼蒸好了,你快点回来。不然,我一口都不给你留。”
“你要是回来晚了,我就把你养的那只鸟也给烤了。”
“还有你那个温泉,我给你改成稻田。”
“你硬盘里存的一百多个G的开车视频,我都给你删了。”
……
那一天,季琰说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威胁司命星君的话,然,司命还是没有回来。只有地上的几株小草随风摆动,像是某人挥舞着小手,在抗议不满。
原来,他真的走了。
再也回不来了。
天庭,某无人海岛。
神穹穿着向日葵的沙滩裤,躺在细软的沙滩上。没抹任何防晒,任凭暖暖的太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将裸露在外的皮肤烤的泛起了古铜色。
忽然,岛上的草木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疯长,转眼间,蹿长到了数十米。没有直直的顶到天际,反而是弯着茎,像是一个人在躬着身般,一直垂到了神穹的位置,巨大的叶片贴着神穹的脸,仿佛是在轻轻亲.吻,做最后的道别。
白柒柒就在不远处的沙滩椅上眼睁睁地看见了这一幕。手里还握着冰镇饮料,见状,轻笑着挑了挑眉:“神穹,你在玩什么?”
谁知,男人的身体就像是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过去了,他才猛地起身,瞳孔中惊骇未褪,面色有些凝重:“司命出事了。柒柒,你快查查司命现在在哪。”
白柒柒闻言,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手中立刻浮现了一团无字天书之力,可是,任凭她怎么查,竟然查不到司命在哪,仿佛这个人,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不安的感觉在不断放大着,搅得她心跳砰砰。
既然无法查到,那就凭直觉!
冰镇的饮料被丢在了一旁,柒柒猛地起身,一只手拉住了神穹的手,另一只手直接凭直觉划破虚空。
待二人从空间乱流里出来,眼前,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生机。视线的最中央,季琰抱着一团红衣,泪模糊了眼,失魂落魄地不断喃喃着什么。依昔能听见几个词——“师父”、“回来”……
第一二二八章 可以复活的对吧?
“发生了什么!”
神穹还穿着他那件向日葵的沙滩裤,看上去与平日里高冷的天帝形象不符,只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感觉到了来自神穹的威压,比平日里身着正装的时候还要慑人。
其声宛如惊雷,炸响在众神耳畔。
细细听去,能听见神穹的声线都在颤颤着。
自从踏入了这个凡界,他就感觉到了仿佛每一寸土地都隐隐带着一丝司命的气息。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司命是生命树的人,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落叶归根,一身精华全部归于尘土,很不好。
全场寂静,也不知是被司命星君的消逝而感慨良多还是因为被神穹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唤醒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季琰。
季琰缓缓抬起了脑袋,寻声而望,视线落在了颀长挺拔的神穹身上,而后有看见了他身后穿了一身同款向日葵沙滩吊带裙的白柒柒,原本如死灰一样黯淡无光的眼睛重新有了一点光彩。
“柒柒神女……求求你,复活我师父好不好?”扯动着干涸的嘴皮,像是喉间含血,发出的声音格外呕哑。
季琰仰着头,从未有过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根针,刺的心脏生疼。
白柒柒瞳孔一紧。
复活……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司命死了?!
没等柒柒细细追问,神穹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拽住了还有些失神的季琰的衣领,沉声问道:“你师父怎么了。”
眼神凌厉如鹰,不知何时,眼白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
清风疏叶,带来一片微凉中,季琰晦涩地滚了一下喉结,尽量用最平稳的语气,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他的语言很简单、苍白。然神穹眼前似乎浮现了司命星君一点一点消散的画面。
两双拳头紧紧攥着,尖锐的指甲抠进了掌心的皮肉。
他从来没想到,司命会有魂飞魄散的一天。他的本体是生命树,虽不是混沌中诞育出来的不死不灭的神邸,然而三界独一份,天资异禀,丝毫并不比天生神邸差到哪去。又是玄黄之体,若是正经八倍地打起来,神穹自问连他自己都要费上很多精力。
那么强的司命,居然就这样死了,还是很憋屈的死在偷袭之下,连大展雄威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这要是一个小说的世界,神穹绝对要怀疑是不是这本书的作者不会写打斗戏,但剧情又需要司命陨落,因此才让司命星君死的这么随便。
解释完情况,季琰又把希冀的目光重新投在了白柒柒的身上:“柒柒神女,你不是无字天书吗?你有办法让他复活的,对吧?”
话音刚落,连神穹也忍不住看向了白柒柒。
是的啊,她是无字天书,应该可以复活司命的吧?
三界中并不是没有魂飞魄散后又重新凝聚的先例。
曾经东海龙王的三儿子敖丙被哪吒打死还抽掉了龙筋,魂飞魄散,身为生命树的司命星君便重新聚起魂魄,令敖丙魂归来兮。
第一二二九章 抉择
现在,生命树不在了。但是白柒柒还在啊。
如果是无字天书的话,应该可以吧?
白柒柒一愣,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试过,但从理论上来讲,应该可以。
于是乎,立刻严肃以对,没有丝毫耽搁,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浑身上下马上涌出了点点无字天书之力的光芒。她凌空而立,远远望去,犹如一轮挂在天空之上的小太阳。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她法力的运转,大地上,开始冒出了点点绿色的光晕,像这边飘来。
然,随着绿色光团的逸出,原本生机盎然的大地顷刻间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黑暗,繁茂的花草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原本刚刚重获新生的凡人刹那间倒地不起,再次没了生机……
一个、两个、三个……
死亡再次席卷了整个凡界。
诸神沉默,连季琰都错愕的怔在了原地。
眼前,是一片哀嚎遍野。他们看着一个个无辜的凡人,在漆黑的废墟里伸出手呐喊着、无助的乞求着。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又一个被强制地剥夺了生命。
有的人,还是尚在襁褓的婴孩。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是毫无杂质的纯粹。他们还没有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恐惧在哭,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灵魂,化为了一缕青烟。
山体坍塌,海浪怒号。
这个凡界,在崩溃。如果在这样下去,司命复活之时,就是这个凡界化为虚无之刻。
诸神齐齐沉默了。
这些凡人,这个世界,原本因为他们的忘乎情景的战斗而失去了生机。后来,司命用一己之力,牺牲了自己,救了他们的命。
如果现在想要救司命一人之命,就要用整个世界,数以亿记的生命来换!
白柒柒感受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在她的手中流失,心中一惊,手中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无数的生命的重量,简直是太重太重了。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司命对她来说很重要,可让她亲手夺取数亿人的性命,她做不到。
“神穹……”有些无措的眼神看向了身旁持续低气压的男人,仿佛想要得到男人给她一个肯定的、可以坚持下去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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