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嚣张地穿上情侣装去了陈家老宅。
一看见他们的衣服,除了陈沚悄悄竖了个大拇指,陈汀面无表情,其他人脸色都很难看。
正在看书的陈大伯“啪”地一声把书扔桌上,那声音太响,陈涵怀里抱着的十七被吓了一跳,愣神之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陈涵的妻子见状立刻接过十七,一边哄一边抱她上楼。
“沐小子,你跟我来!”陈大伯气呼呼地指着沐云轩,然后踩着硬底皮鞋,噔噔噔地上了搂。
陈家的其他男人也跟着去了,看样子是去书房,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陈沫一群妇孺。
“陈沫,你过来,我们说说话。”大伯母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陈沫磨蹭了半晌,挨不过才坐过去。如果说之前只是隐隐的排斥,那么在陈沚说了那番话之后,她连假装笑容的心思都没有了。
没意思,真没意思。
家族应该是成员的避难所,而不是受难场,陈爸当年离开也不是一时冲动。只是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或者只是眷念?陈沫不知道。
“沫沫啊,你既然喜欢那个沐云轩,那大伯母问你些事,也帮你参考参考。”大伯母握着她的手,一双被岁月侵蚀,只剩下锐利精光的眼睛在陈沫脸上逡巡。
“好。”陈沫点头,心里却拉起了警戒。
“他老家哪儿的?家里除了他,还有什么人啊?父母是干什么的?有兄弟姊妹吗?莫非是独身子女?”
陈沫不知道,她窘迫极了,脸上发烫,手脚都因窘迫不安地小幅度来回挪动:“大伯母,我们是末世后认识的,都没问之前的事。都是伤心事,何必再提,那不是剜人伤口么!”
“你这傻孩子!”大伯母拍了拍她的手,愈加语重心长,“人啊,是群居动物,看一个人,不应该单看他一个,还要看他的家庭,他生活的环境,他所受的教育和经历。一个为了温饱挣扎的人,不懂阳春白雪,一个流氓家里出来的孩子,定然不知礼法……”
☆、第60章 末世家族(八)
陈沫忍无可忍,她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大伯母”,因为情绪激动,声音有些尖锐。
大伯母十分诧异,她没想到陈沫这么个温和的人居然会用这样叫她。陈沫也有些不自在,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沐云轩在书房里和大伯、二伯、四叔、大哥、四哥他们斗智斗勇,她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拖后腿。
而且大伯母说的那番话,她只能认同一半。她承认出身、家庭和生活环境对人有很大的影响,但这种影响不是绝对的,因为在这之外,还有教育,还有人人皆有的向善、向上之心。
贫民的孩子不一定是贫穷,富豪的孩子也不一定富贵,天神的孩子也不一定是神,还可能是魔。一切,只看个人际遇和努力的程度。
“大伯母,”她声音柔和了一些,“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她有些说不下去,于是换了个角度,“其实,在到陵川之前,我们都没下定决心到底留下还是离开。您知道,我爸爸在我出生之前就离开了陈家,而之后也不过三年回来一次。”
“我知道爸爸的事业都是他和妈妈一手经营的,和陈家关系不大,所以,从某个方面来说,至少我和弟弟,并不欠陈家什么。而爸妈与陈家的恩怨,我想他处理的很好,不然也不会三年回来一次。”
“大伯母,您先听我说完。对我和弟弟来说,陈家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得到的实惠,也是基于此,我们才会回来。可是……”陈沫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说什么呢,说对这个家族的失望还是控诉家族的无耻?
明明没对她和陈汀付出哪怕一丝,却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制裁他们,就因为他们是陈家人!
可是,他们家的户口本,早就从陈家分离出来了呀。在陈爸最困难的时候,陈家也没有伸出援助之手。那么现在,凭什么要她这样那样?凭什么插手她的事情?
她和蒋祺的婚事,是陈家牵的头,但那也是陈爸陈妈看中蒋祺这个人才定下的。而且家族虽然牵了线,可正式定下来的时候,可是一个人都没来!现在,他们又有什么立场指手画脚?
“我只是想告诉您,我会嫁给沐云轩,谁也阻止不了。如果您看好,请您祝福,如果您不看好,那就不看好吧,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至于我将来幸福不幸福,一来,这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二来,假如我幸福,那是我的,假如我不幸,那也是我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也替代不了,您就不必操心了。”
“大伯母,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态度或者语气有什么不妥当的,请您看在我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多多包涵。”
陈沫说完就起身上楼,根本不看大伯母的脸色。
“陈沫,你不要太过分了!”陈清看不下去,一嗓子吼了出来。
在客厅的除了大伯母还有几个小辈,陈涵妻子上楼哄十七,剩下的年纪最大的是陈清。小的几个被陈沫镇住了,也只有年纪略长的陈清能说上话。
“是啊,不要太过分了。”
陈沫把话原样奉还,陈清气恼万分,直接朝陈沫出手。只是,她只是四阶初期,在陈沫这个五阶面前,根本不够看。陈沫也不想为难她,一挥手,一道冰墙封死了楼梯口,堵住陈清的脚步。
她也不在乎她们会怎么想,就算她过分又怎么样,末世强者为尊,她是强者,她有过分的权力。
经过卧室的时候还能听到小十七的哭声,她步子一顿,略一犹豫敲响了门。
“是你。”陈涵妻子对她的出现十分意外。
“大嫂,我可以看下十七吗?”
“你进来吧。”
“六姑姑~”小萝莉还记得她,不过是因为……
“六姑父呢?十七还想吃巧克力!”
“六姑父在忙正事。”陈沫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不过十七如果乖乖的,不哭不闹,等六姑父忙完了正事,就奖励你一大盒巧克力。”
“真的吗?”吃货萝莉眼前一亮,立刻追问,“有多大一盒?这么大吗?”小萝莉用小胳膊比划了个最大的圆。
陈沫忍俊不禁:“比这个小一点,有这么大。”她比了一半。
小萝莉立刻咽了口唾沫,但还跟她讨价还价:“那十七特别特别特别特别~~~~乖,能不能再大一点?”
“如果十七特别特别特别特别~~乖的话,可以大这么一点点。”她学着小萝莉的腔调,比了手指长的一截。
又跟小十七玩了一会儿抱抱,陈沫看她有些累,就还给了她妈妈:“还是你来照顾她吧,我去看看。”
书房门紧紧关着,就算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见一丝动静,她干脆不听,从隔壁拖了把椅子就坐门口等了。她以为要很久,没想到椅子还没坐热,门就开了。
首先走出来的是沐云轩,眉眼含笑,看得出心情很好。第二个是陈汀,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气色不错,看得出是不好有什么表示。最后是陈沚,脸色……欠扁。
“累吗?”沐云轩拉着她的手,没有问她为什么在这儿,只问她累不累。
陈沫摇了摇头,主动握住他的,有些沮丧:“我搞糟了。”
“没关系。”沐云轩捏了捏她的脸,“有我呢。”
等到下楼看见那堵几乎封了二楼的冰墙时,他也没半分惊讶,分出一朵火苗,直接把冰蒸发,除了半空中云似的雾气,地上连滴水珠都没有。
他也不理会其他人惊讶的目光,带着陈沫陈汀,施施然走了。
二货陈沚还在门口挥手绢:“下次记得来看我~~”
陈沫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都回到小区才想起来——小十七的巧克力还没给!她把这事说给沐云轩听,沐boss微微一笑:“下次给上就行了。”
boss发话,陈沫便不再纠结。
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人找上来,一开门,是模样极为狼狈的井珂。
她靠着门喘着粗气,一边喘一边艰难的说:“严大哥,严大哥出事了!”
“严一怎么了?”陈汀立刻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个样子?”
“严大哥、严大哥他……”
“别急,慢慢说。”他轻抚着她的背,帮助她镇定下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严大哥他很危险,边走边说好不好?”井珂快哭了,“那些人根本是想杀他的……”
陈沫和沐云轩对视一眼,也不再犹豫:“他在哪儿?”
一路上,陈沫总算从井珂凌乱的话语中弄明白事情的因果。准确说来,井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来到陵川,他们都挺忙的。但是一听说严一在研究所被人揍了,就丢下手里的工作,都想看看谁在找死。
只是严一好面子,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保护他,只好守在研究所周围。几个人正在讨论说揍严一的人会不会就是研究所里的,他们守在外头八成没什么用,要不要混进去看看的时候,就见几个形迹可疑的人。
他们鬼鬼祟祟的,其中一个还扛了个大麻布口袋,看形状像装了一个人。
一开始他们也没想到麻布里的是严一,还以为是研究所里的倒霉蛋,就想顺手解救了。结果一开麻袋,嗬,不省人事的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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