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禾皱眉:“阿慧——就是这女尸,她记恨大阿婆和沙富贵,所以你指导他们表演了个“被它亲手掐死”的报仇戏码,她的气儿就散了?”
江钊点头:“没错。但是你肯定也想到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之前那么多年积攒的灵邪之气还是没有散去的方法,还是得借着用五行之术压着。只不过现在的五行之术,因为加了你们家的这一步,不再带来新的灵邪之气了而已。”
“你们家的这一步叫“解怨”,要在施新术的前一年完成——第十九年,因为要把五具封宝尸全部挖出来,所以也叫“开尸年”。下一年——第二十年由我们家来施新一轮的五行封宝之术,因为要埋尸体,所以也叫“关尸年”。
只有你们家的后人才能通过封宝尸的眼睛看到它们生前的场景,所以从那之后咱们一代代一直是在合作的。”江钊说,“我之前说的商业合作就是这个意思。”
江钊轻声说:“只不过你母亲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件事而已。”
白禾问:“我们家的任务就是帮你们给封宝尸“解怨”?”
“是这样。”
“那我母亲为什么从那以后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了三万多字……孤独寂寞冷。
☆、12
“不只你母亲,”江钊小臂撑在双膝处十指交扣,身体微微前倾,低着头轻声说:“我父亲也失踪了。”
“有事!这里头绝对有事!”夏沪说比两位当事人还要激动。
江钊苦涩一笑:“二十年前,父亲走的时候我还不到十岁。他给我母亲留了个包裹,说是如果他两年后都没有回家的话,再拆开给我看。”
“包裹里是一本记录着这些事情的家训和一封信。
信里说,如果我看到了这封信,那就代表我父亲和你母亲失败了,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他让我务必在“开尸年”前找到一个叫白禾的女孩——就是你,我的合作伙伴。”
白禾愣住:“什么失败?”
“我父亲应该是想找到所谓的“治根之法”,好让我们家的子孙后代不必再施五行之术,你们家的子孙后代也不必再来帮助我们“解怨”。
当年你的祖先给我们家提出这一权宜之计时说过:“若想寻到治根之法,需两家通力解源头之谜,若非命定之人,只怕凶险无比。”
所谓源头之谜,指的是——老祖宗施五行封宝之术的真正目的,或者说,一切的起因。
我猜,当年我父亲和你母亲该是窥探到了些源头的东西。但是他们消失了,大概就应了那句——非命定之人,凶险无比。”
“所以,白禾你看着我,”白禾闻言缓缓抬起头,听到江钊说:“我不知道咱们俩是不是那所谓的命定之人,但是我想赌一把——像我父亲和你母亲一样,有一半的机会能结束这千百年的诅咒。”
江钊笑得苦涩:“当然如果失败了的话,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丢了命。我可以承受。
但是我不能逼你,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不愿意,只要帮我解完剩下四具封宝尸的怨就可以离开。”
白禾觉得他的声音参杂这风声跟打鼓似的一下一下敲在自己耳膜上,让人心烦意乱。
“给我时间考虑。”声音嘶哑到不像她自己的。
江钊笑说:“没问题,一个月时间够了吗?下个月圆之夜给尸体解怨之前给我答复可以吗?”
白禾轻轻点了点头。
*
警察来得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慢,六点多了才有一辆警车慢慢悠悠驶来。
车上下来俩警察,那闲散的态度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谁报的警啊?说是杀人案?怎么回事?”
夏沪说连忙跑上前去:“警察同志,这里这里。”
稍胖的警察跟着夏沪说走到被床单盖着的尸体旁蹲下,伸手一掀开登时变了脸色一个趔趄摔倒了地上。
瘦的那个赶紧跑来扶起他:“咋了老刘?还真死了人了?”
江钊想翻白眼,合着你们还以为我们打电话逗你们玩的是吧。
胖警察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重整威严,指着夏沪说说:“你说怎么回事。”
夏沪说给江钊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大概是你放心不该说的我绝对不说:“是这样的啊警察同志,我们是外地人,来这里玩的。听人说那边的山林里埋着宝贝,我们昨天晚上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挖出了具尸体。”
胖警察说:“说不定是村里死了人下葬埋到那山里了呢,怎么就说是杀人了呢?”
夏沪说听胖警察这么一说,觉得也是,没办法证明这女人是被杀死的啊,总不能跟人家讲刚才这女尸自己活过来报仇了吧……
江钊说:“这个村子里就沙家人这一户人家,他们说过这些年就少了两个人,一个是前几年去世的大阿公,还有一位是二十年前离开村子的二阿婆。”
“您也能看出来这是具女尸,我们就是在附近的山林里发现的,估计是村子里人,那很有可能是那位离开村子的二阿婆了。”
顿了顿说,“人既然走了,为什么会被埋在村里呢?”
“当然如果您能找到二阿婆的亲人做个DNA鉴定,就能确定这尸体是不是她了。”
胖警察恍然大悟:“我懂你的意思啊,你是说这村子里某个人当年杀了这女人然后故意说她离开村子了是吧。可是你说是谁呢,”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沙家人随手一指,“我总不能把这一村子人都抓进去吧。”
“我们把尸体挖出来的时候那个男的把我打晕了。”白禾指着沙富贵说。
瘦警察听了凑到胖警察耳边说:“这是心里有鬼啊,那个男的八成有问题。”
“不是我儿子杀的,是我!是我用热水壶砸死她的!”大阿婆突然大叫着拉住胖警察的衣服。
沙富贵跑过来:“妈,你说什么呢!”
胖警察脸色一变:“叫什么叫!都带回去!”
警车拉着那对母子和一具尸往村口开去,掀起一片尘土,呛得站在路边的几人咳嗽了好一阵。
夏沪说觉得荒唐:“我咋觉得,刚才跟闹剧似的,小地方办案这么随意的啊……我本来还以为咱得去警局做笔录呢,还想说咱赶紧对对说法别说岔了,结果根本不用咱们……”
夏沪说还想再说几句,突然被背后一道猛力推地往前一倒,好不容易站稳了,就听二阿公说:“你们赶紧滚蛋!”
王宇说:“那就走吧,去村口等着一样的。”
十几个人无声地走在村里的土路上,来的时候还是欢声笑语,走的时候跟脱了力似的。
夏沪说实在忍不住嘟囔了句:“明明是抓了两个杀人犯,我怎么觉得跟做了错事似的,怎么想怎么别扭……我这一年每个月来一次,见他们比见我爹妈的次数还多,尤其是大阿婆……”他说不下去了。
白禾笑得勉强:“对不起啊夏哥,如果不是我和江钊,大家也不会经历这些。”
夏沪说皱眉叹了口气:“怎么也怪不到你们俩头上,瞎说什么呢,”想说点什么安慰白禾,想了半天只说了句,“人呐,还是要本分善良点……”
九段在路边站了一会,应该是想和他们三个说些什么。
“怎么了?”白禾问。
九段看了眼江钊,问:“江哥,他们会被判刑吗?”
白禾一愣,没想到九段关心的是这个。不过也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没那么多想法,大概遇到这种事最关心的还是恶人会不会得到应得的惩罚。
江钊摇头:“大概不会,因为不可能找到证据,没有物证是不能定罪的。”
如果阿慧没有被作为封宝尸,那她的尸体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发现,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而如今她的尸体作为封宝尸被挖了出来,照样因为过去了太多年没有证据定不了当年杀害她的人的罪。
所谓的“解怨”,装个死就过去了。到头来还不是人为了求个心理安慰做给灵邪看的障眼法罢了。
真是荒唐啊,白禾想。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多了个收藏,感谢!
☆、13
回到北京已经两个多星期了,白禾有时候会觉得在木桿沙家村的经历说不定只是一场梦。
机场分别之后,江钊没联系过她,大概是因为答应过要给她一个月时间好好考虑。
夏沪说也没给她发过微信,白禾偶尔刷朋友圈会注意到这位名为“棺材王老夏”的朋友。微信大部分打广告的都是代购化妆品奢侈品,只有他是卖棺材的,想不注意都难。
那个名为“一班捉鬼敢死队”的微信群没有解散,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名字被改成了“去他妈的大学”。时不时就有人刷屏疯狂吐槽大学生活,白禾闲的时候点开看过几次都被逗得大笑不止。
其实除去那些事情,木桿这趟旅程也挺让人怀念的,至少认识了一群可爱的人。
白禾回到北京,就马不停蹄开始跟着导师做项目了,忙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每天鸡打鸣了她还没睡,根本没工夫考虑那些五行神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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