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传来一丝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我心里暗喜,看来烧到她了。
但与此同时,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快速流动的空气,成了她的武器,一下一下割着我的皮肤。
我很快便浑身是伤,也渐渐感受到内力的枯竭,现在只能再接再厉,一鼓作气了!
这么想着,我拼尽全力,将内力汇聚于一处,控制着外面的大火。
山神的闷哼声从耳畔传来,我告诫自己要坚持,一定要坚持!但是之前受了内伤,又失了那么多血,后来又强行运功,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脑袋越来越昏沉,四肢也越来越疲乏,我强撑着让三昧真火燃烧着,有那么一刻,真想打个盹好好休息一下。
就是这一刻,我松了口劲,山神不愧是个修为高深的,抓住我这一刻暴露的弱点,反攻了回来。
我看到火光里连续几记气刀飞快地向我飞来,却没有一点反应的能力,生生中了这几记气刀。
体内强行维持的内息瞬间被打乱,觉得自己被气刀打到的身体疼,五脏六腑更疼!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血吐到之前画好的血符上,符咒顿时失去了功效,血玉的光芒也顷刻黯淡了下来,眼看着外面的大火越来越小,直致在暴雨中,噗嗤一声全都熄灭了。
我知道,自己失败了。
大火熄灭后,她再次出现在眼前,只是原本美丽的华服已经被烧掉得破烂不堪,她气势汹汹,踏着怒不可遏的步伐,一步步向我走来,像索命的修罗。
她走到我面前,睥睨地看着我,仿佛看着不堪的蝼蚁,冷冷道:“暗夜非雪,你跟暗夜青冥害我孩儿被困无生牢,生不如死,我今天就要你好看!”
说着,一掌向我脑袋劈来,带着强大的掌风与她满心的怒气,眼看着这一掌就要打到我了,现在的我,被这一掌打中,不死也残了。
我闭上了双眼,就在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周围忽然狂风四起,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向一旁迅速移去。
我惊讶地睁开双眼,一身流云龙袍的男子逆着月光,出现在我面前,不用看,入鼻的淡淡龙涎香,让我大喜:暗夜青冥来了!
山神这一掌劈了个空,愤怒地瞪着暗夜青冥,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进来的?我设置了专门对付你的结界,我了解你,你不可能进得来!”
暗夜青冥扯出一丝冷笑,道:“姨娘好手法,但您已经被我驱逐了上百年,这上百年,您又怎么知道本尊的变化!”
暗夜青冥对山神的称呼让我惊呆了,想起山神说我们把她儿子困入无生牢,难道她竟是暗夜青灭的母亲?
她竟然被暗夜青冥驱逐了,才来这深山野林占山为王?听这称呼,山神应该是暗夜青冥父亲的小妾了,而暗夜青冥才是正统所生。
向来嫡子与庶母总是不宜,如今又有着暗夜青灭这茬,这两人的关系,估计如张弓之弦了。
山神怒极反笑,凶狠地瞪着我们:“好!好你个暗夜青冥,弑兄杀母,这就是你的所作所为吗?”
暗夜青冥冷冷地看着她,道:“姨娘想必是老糊涂了,本尊未曾弑兄,更未曾杀母,这弑兄杀母得罪名何来?本尊可担待不起!”
山神怒不可遏,指着暗夜青冥的手都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竟直逼暗夜青冥,动起手来。
第七十五章 艰难的抉择
我看他们打得天昏地暗,风移云动,山崩地裂,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为了避免自己被他们的气场所伤,我赶紧找了个角落躲好,焦虑地看着那两团身影。
忽然,只听得哄的一声巨响,不远处一座小山峰瞬间坍塌,山神痛苦地大叫了一声,从战场中脱离出来,摔倒在地上。
她挣扎了两下,却站不起来。
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暴雨倾盆而下。
暗夜青冥也受了伤,抹了抹嘴角的血,淡然地在风雨中,就像遗世独立的强者,又像世间的审判者,睥睨着山神,冷冷道:“姨娘,我不会杀哥哥,也不会杀你。
但是你作恶多端,驱逐之刑也不能让你收敛一二,我决定废了你的修为,你可有异义?”
山神面露疲倦之色,苦笑着看着他,道:“驱逐我,让我不能入轮回道,如今还要废了我的修为,暗夜青冥,你真是我的好儿子,这是要我生不如死吗?”
暗夜青冥冷漠地看着她:“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今天这个模样,都是你自找的。你用计害死我母亲,可曾想过她是你的亲姐姐?
父皇刚升仙,你就煽动群臣,逼我退位,关我进无生牢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会生不如死?如今你又想害死霓凰王朝的唯一正统后人,陷我鬼域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这三件事,就足以让你飘零在三界六道之外,何论你还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还有何话可说!若你不是我姨母,我重夺政权的时候,就该让你灰飞烟灭了!”
山神听完暗夜青冥的话,突然狂笑起来,笑罢,道:“说得好,你说得对!事已至此,我问问你,你还记得灵管簿上,那本该送去轮回转世,却消失不见的126个鬼魂吗?”
暗夜青冥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看着山神:“你这是什么意思?”
山神冷笑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
暗夜青冥严肃道:“这126个灵魂在这里?”
山神笑了:“我自从被你驱逐,来到这里,便下了结界,你跟你的人,都找不到这里。然后杀了这个村里的126个人,锁住他们的魂魄,为我服务,找来活生生的人,供奉我。”
说到此,山神浑身散发出巨大的戾气,刚刚停息下来的狂风,再次呼啸而来,我觉得自己都要被吹得飞起来了,暗夜青冥迅速飞到我身边,将我搂入怀中,我才觉得风没那么刺骨了。
暗夜青冥抱着我,担忧又心疼地看着我,我觉得心头一阵暖暖的,忽然,看见一道惊雷,向我们所在的这座山劈来。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忽然山摇地动,不远处,高山之上,巨大的山石以不可阻挡之势,滚滚而来的。
这些石头如果砸到村子,恐怕整个村子的人全都逃不了一死。
我扯着嗓子,冲着楼上藏起来的王胖妞她们高喊:“王琼,你们快出来,赶紧出村子!”
王胖妞立刻下楼,一张脸,无奈又悲催地看着我:“非雪,我们走不出去,你忘了?”
我这才想起来,懊恼地拍拍脑袋,暗夜青冥宠溺地看着我:“没事,我带他们一起出去!”
一声冷哼骤然响起,我们看向山神,她笑着道:“暗夜青冥,你忘了你身为鬼王的职责吗?这126个鬼魂可还在我手里!你要是敢带着她们直接出去,我就让这126个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你为了几个人类,看着126个本该进入轮回道的魂魄魂飞魄散,历代鬼王,还没有哪个如此失职,凭这一点,你就不配当鬼王!”
山神的话让我愣住了,暗夜青冥也皱起了眉头,神色冷峻地看着她:“我不会让你使他们魂飞魄散。”
山神狠狠地看着我们:“他们的魂魄现在在我手上,让他们魂飞魄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说罢,狡黠地看着暗夜青冥,“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把暗夜非雪交给我,我就把这126个灵魂给你。
山石就要落下来了,这村里还有一些正常人,他们都离不开这个村子,时间有限,你可要想清楚。”
我紧张地看着暗夜青冥,他也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却能感受他此刻的挣扎与折磨。他,必须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要么我,要么这126个可以重生的魂魄,和王胖妞她们的命!
其实这个选择,已经不言而喻了,我自己心里已有了选择,但只怕他,却很难抉择。
半晌,暗夜青冥才凝视着我,这个强大的霸主,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道:“非雪,三道六界都有它们的职责,而我的职责,就是维护鬼界秩序,让所有魂魄都有它们该有的归属。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鬼界乱,人间会跟着乱。
这126个人,生平友善,本该投个好人家,我得接他们回鬼界去投胎。”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与不舍,可我也同样看到了他为大义的坚守,一想到石村长被威胁,还要冒险放我回去,他这样的人,确实值得转世投个好人家。
便欣慰地点点头,哽咽道:“我明白,你不用说了。”
暗夜青冥以为我在生气,一双湛蓝的眼睛瞬间深不见底,悲伤地看着我:“非雪,我不能对不起天下,却愿意陪你一起去死。
如果她真的敢伤你,我一定会先杀了暗夜青灭,然后杀了她,再陪你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其实我真的明白跟理解他这个选择,但暗夜青冥的话,还是让我动容,我不再多言,眼眶湿润,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张炽热的唇忽然覆上我的,这一吻,疯狂而炽烈,席卷着我,直到我们都无法呼吸,他才不舍地放开我。
山神满意地笑了起来:“暗夜非雪,你给我过来。”我一步步走向她,她才得意地对暗夜青冥道:“你还在等什么?我已经放了他们的魂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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