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在干什么,恶魔把昼还回来”李弃头脑一热,愤怒扑到了夜的跟前,疯狂地往他身上打去,然而这一切对于夜来说如同瘙痒,这种感觉只能让他更加地兴奋,于是夜抓住李弃的肩膀,她的哭闹尖叫更刺激着夜的神经,他发现自己几乎控制不了这迸发欲出的力量。
“小鬼,你知道吗我终于自由了,几万年了,我终于自由了”夜弯下身躯,声调都变得诡异了起来,他就像疯一般地凝视着李弃,激动地将手指都抠进了那小鬼的肉里,用力地摇晃起来。
“放开我”李弃痛得尖叫了起来,眼前的夜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寂寞寡言的神,而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她很想把夜推开、打开,然而夜的身躯如同一堵万丈的钢铁城墙,他原本深邃的蓝色眸如今如同恶鬼一般,死死瞪着自己,李弃心下一阵恶心,心念一动,身体不知凭空从哪里多出了一份骇人的力量,那似乎是死去的昼的,也似乎是搭着自己肩上的夜传来,借着这一股劲儿,李弃狠狠地将两指直插入夜的双眼,因为只有这样,吃痛的夜才会放开自己。
就在这一刹那,夜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周围的一切在夜强大的元气下慢慢的破碎,变成粉末,消失殆尽,一道蓝光穿过黑云直达天际,愤怒的夜再也无法控制了,他一声一声的怒吼着,翻滚着,痛苦的扭曲着。夜的力量就像一场的,飘摇的李弃被卷入了的中央越冲越远,而自己身上昼的力量也因为远离了昼夜而渐渐的消散了,空中的李弃不知自己飘荡了多久,直到停歇,遍体鳞伤的李弃才重重地摔在了什么松软的东西上,随后便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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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人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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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世之间
“姑娘你醒了”
“这里是哪里是什么地方”周围充斥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粪便夹杂着青草的气息,李弃醒来,见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盖得是一床粗布的被,周围呜呜呀呀围着一堆人,穿着半新不旧的棉麻衣。
“姑娘,你叫什么名啊”
“李弃。”
“你从哪里来啊”
“我不记得了。”
“你的家在哪里家人呢”
“家,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真的不记得了真的是不记得了还是自己自己根本不想再记起,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遗忘
“看你穿得这么好,皮肤这么白,手这么嫩,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你怎么可能是没有家的人啊看样,你家人一定很疼你。”
“我不记得了。”
“没有家了,再也没有家了,那不是我的家,他不是我的家人,以前不是,将来更不是”
“也许摔忘了吧,你知道吗昨日天狗食日,那风刮得,你就是这么被刮过来的,摔在我们家田埂的草垛上”
在这个家里,一位大妈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是一户富农,姓张,家里有些田产,除了自己耕作外其余租给了雇农耕作,家里还算殷实,可就算是这样的光景,在李弃看来也算是简陋,这个说话的女人不过十多岁,可看着年纪就像个大妈,像人间,这些贫民老得快、死得快,故而常常十四五岁就娶妻生,她上有公婆二人,下有两个儿,丈夫刚死不久,包括小叔一家总共将近十个人,这个大的家庭李弃还是头一次见,卑微、渺小,即使在李弃看来也是如蝼蚁一般的生灵,然而他们的生活却处处充满着温馨,就像丧将所说的人类的家庭一般。
“妹妹你是香獐变的吧。”大妈的大儿现下看上去大不了李弃几个月,自从李弃从天而降,他是最为兴奋的,他是家里的长狗蛋,农村人为了孩好养,名字都取得很贱,如今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因为在村里家境还算殷实,又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所以村的姑娘争相想嫁给他,可他的眼睛却长到了天上,村里的女孩个个晒得黑黝黝的,牙齿也长不齐,连个凑合的都找不到,现如今父亲又死了,又得守孝年,故而家里人意思先备上一个,年后再娶,这不,天上还真掉下了一个。
“我是蛇变的。”李弃苦笑了一笑,她身上残留着很浓的夜的腥气,可是除了魔之外,其他的生灵闻着却是香味儿,这让李弃不由自主地想到,即使自己已经离开,再也和夜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身上依然带着他的味道,是这般不可磨灭。
“妹妹很伤心呢”狗蛋说道,他很喜欢李弃,因为李弃皮肤很白,虽然不算美若天仙,但也是难得的标志,在这个村人看起来就如同仙女一样,那一刻,狗蛋终于有了一种想去娶了李弃的冲动。
“因为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人”
看着李弃失落的模样,狗蛋很心疼,连忙安慰道:“妹妹没有家,这里就是你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假的,没有血缘关系,什么都是假的。”
“傻瓜,你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女孩出嫁了,就跟娘家没有关系了,姓都要随了丈夫,那你当然是张家的人,你孩他娘,死了也要和我埋在一起,怎么会没关系呢”狗蛋脱口而出,说道。
“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李弃如梦初醒地说道,“这辈都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真的可以,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狗蛋激动地说道,“阿爷,阿嫲,妈,叔,婶,我决定了,我要娶李弃”
“哎呦,狗蛋终于开窍了”
“好了”
一家人开心得好似过年一般。
“好啊,等守完年孝,到时李弃也有了月信,正好可以嫁给你”大妈咬着狗蛋耳朵笑眯眯地说道。
年后,狗蛋十八,李弃十五。
“李弃如今也十八了,怎么还没有月信啊,不会是石女吧”
“再等等,等等”
十年过去了,狗蛋二十五,李弃十六,那一年狗蛋中了举,成了县里的小官吏,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迫于家里的压力,狗蛋在二十八岁的时候被迫娶了妾,然而妻的位置,他一直留给了李弃,他坚信着能等到李弃的那一天。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狗蛋十五,李弃十七了,狗蛋的妾已经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儿了,妾以为自己有了儿,自然会扶正了,然而那个莫名其妙的悬空的妻的位置,深深地着妾的心,自己虽说是庶出,做妾并不亏待她什么,但毕竟自己也是小官吏的女儿,凭什么在人之下,更何况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也许那女人已经死了,也许那女人就史蛋的糟糠妻,一个农妇,一个卑微的人。
嫉妒,深深的嫉妒,最终有一天,这个一直以来沉默的女说话了:
“夫君,你的妻的位置究竟是谁的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有看见过她是否她已经不在了。”
“没有,是我在等她。”狗蛋说道。
“那到底是谁呢”妾及其好奇。
“你认识的,是李弃,她早就说过要嫁给我了,我是等她长大。”狗蛋很自然地说道。
“李弃”妾听罢哈哈大笑,“原来你是在等李弃那你一辈也等不起了”
“为什么”狗蛋很是生气,他没想到自己娶来很多年的女人也是个嫉妇。
“李弃毕竟是氏族弟,十年才长得一岁,是啊,现在老夫少妻的人多得是,相差多少岁也未尝不可,可之后呢,我们是普通人,寿命满打满算最多也七十多年,说难听点最多再过四十年后你便要入土了,而她才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狗蛋心头一震,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残酷了,对自己来说残酷了。
“然后我可以随你去了。”妾几乎是骄傲地说道,“而年纪轻轻的李弃却成了,这辈都要守寡,即使再嫁也是个二手货,凄惨地再过上几年,或宅她可以放弃自己氏族的身份,从几岁变成几十岁。”
“几年几十岁”狗蛋心中惨然,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在李弃的眼里,我们的生命对于她而言犹如蝼蚁一般,是和我完全不同的人,嫁给我只能为我所累。”
终于有一天,李弃的月信终于来了。
“哥哥,哥哥,我可以嫁给你了我终于可以嫁给你了”李弃兴高采烈地跑到了狗蛋面前,二十年过去,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名正言顺地要成为张家的人了她终于可以拥有一个正真的家了。
“可我却老了”狗蛋抚着李弃的脸,痛心地说道,这是他第一次触摸李弃,多少年过去了,他盼望着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为什么”李弃差异地望着狗蛋,曾经的那个少年,如今鬓角却有了白发,二十年过去了,她才十片而他已经十五了,那一刻,她和狗蛋一样的心痛。
“我是个普通人,很快就老了,然后很快就会死,而你不同,你是氏族,在我们心中,你是人上人,是和我完全不同的人,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我和我的家拖累。”
“不同人,他的家,是啊,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李弃的泪水一滴滴的打在了地上,为了找到一个家,为了找到自己的归宿,本来昼伏夜出的她要起早贪黑,为了能正式的成为这个破烂家庭的成员,她逞能的包下了一切的家务,打水,劈柴,做饭,纺织,除了下田,她什么都会干,什么都会干了,她原先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手也磨粗了,变成了一个农妇,她为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