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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为妖 (徵白)


  聂景行不懂,她也不愿他懂。有些事太过沉重,他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青黛轻叹一声,对她说道:“你在人间滞留太久,该去往生了。”
  她话还未说完,怜歌已拼命摇头,警惕地后退几步。怜歌本就瘦弱,站在阴气森森的古桥上,瘦小的身子挡住通往鬼胎所在之地的路,有一种以命相护的倔强:“我不走。我若去往生,那孩子也活不下去了。”
  青黛平静地望着她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子,淡淡说道:“你们本就不该停留在人世间。”
  为鬼,为妖,皆应去往其本应归去之所,这也是妖主为何存在的意义。千年以来,青黛接引了不知多少眷恋人间之妖。怨憎会,爱别离,人世七苦,见得太多,最初的怜悯也会变得漠然。她移步朝桥上的怜歌走过去,清冷的眼里流动着清幽的绿光,阴冷彻骨:“你可知,你们不去地府轮回,将会发生何事?”
  贵为妖主的气息压迫下,怜歌浑身都止不住地战栗着,然而她紧咬着牙不肯退让,只能从齿缝中艰难地溢出一点微小的声音,如同痛苦的呜咽:“何事?”
  遥远的黑雾深处,一道如同天光乍破的剑气划过长空,震荡起一片狂涌的乌云。笼罩着怜歌的压迫骤然一收,青黛眼底晃过一抹追忆的温润,出神地望着剑气消散之处。
  虽身上的压力已尽数消失,但怜歌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紧紧望着青黛,追问道:“会发生何事?”
  青黛轻瞥了她一眼,道:“你可知你的孩子化身恶灵,缠身于聂景行?”
  怜歌的神色慌乱起来,青黛继续道:“你日夜站在这座古桥上,可知这座桥通往何处?桥的那端便是贤王府,你的孩子,今夜是想取他父亲性命来祭奠你的。”
  话音未落,怜歌眼眶一红,转身便朝桥的另一端狂奔而去。怜歌手中的红灯笼一晃,侍灯从其中分离出来。青黛也朝黑雾深处走去,她的声音清清冷冷,传到侍灯耳旁:“若有其他侍灯前来干涉,杀了吧。”
  “是。”侍灯恭敬地低垂着头,朝她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


第4章 人与妖之间
  有些事,随着往世之人的长眠,总会给人一种从此深埋地底再也无人知晓的错觉。
  长歌小筑的那场大火,烧的不止是妖魔,还有人心。
  朝中早有传闻,贤王聂景行虽不是太子,但皇帝早有让他继位的打算。只可惜美玉有瑕,他的正妃仅仅是一个贫贱的浣纱女。若他承了大统,让卑微的庶人母仪天下,势必要使皇家血脉蒙羞。
  当今皇后并非聂景行生母,她早先精挑细选为聂景行择出的最令她自己满意的王妃,被聂景行对怜歌的无上宠爱推拒了回去。在她听闻怜歌久病在床,药石无用时,她明白,有关怜歌这个女子的一切,是时候让之成为过往云烟。而她,也只是在怜歌病重时暗中遣人在怜歌药中加了些毒,背后推了已站在死亡峭壁边的怜歌一把罢了。
  谁说人心毒不过妖魔?
  当她以为一切已尘埃落定时,怜歌却带着刚出世的小世子回到了王府。她不甘,召见怜歌与她的孩子,谁知却是天赐的良机,这个本就不应活在世上的小世子竟然如同妖魔,嗜食人肉人血。她理所当然将怜歌与孩子关进天牢,并以此要挟聂景行迎娶属于皇后家族的,她所中意的新王妃。
  那一晚,聂景行大婚当夜,是十日之限的最后一天。聂景行平日里命人重重把守的长歌小筑也偷偷松懈下来。她明白,聂景行如此做,名为看管重犯,实为保护。可怜歌已是必死之人,又是王府大喜之日,有谁会在意一个屠刀已悬在颈项上的人,她的死是自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一场冲霄的大火,焚尽了一切人心的险恶,将其中的悲鸣与痛苦,悉数投入了永不见天日的地狱。
  青黛从古桥到达王府时,整座府邸已笼在不详的灰黑雾霭中。聂江寒背对着她持剑而立,周身凌厉无匹的剑气荡尽了从黑暗深处伸来的恶鬼爪牙。青黛走到他身边,安抚的轻轻握住他持剑的手。熟悉的气息使得躁动的剑气逐渐平复下来。聂江寒紧抿着唇悲凉地望着前方。青黛转头,看到了抱着昏迷的聂景行跪在地上哀哀低泣的怜歌,和站在她不远处小小的,全身焦黑的妖胎。
  幼小的孩子,睁着血红的眼望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浸透了泪水。他张着嘴艰难地说着模糊不清的话,他死时还未足月,还没有人来得及细细教他说话。
  一声声的咿呀细语,勉强能听出他想说的话。他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救下这个娘亲所恨着的人。
  怜歌哭的越发悲凉,她捧着聂景行的脸,目光透过泪雾仔细描摹着熟悉的眉眼,眼泪从眸中不断滴落,她说:“我不恨他,我怎么舍得恨他……”
  “可他害死了娘亲!”妖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满是恨意的眼眸瞪向聂景行。可他一步也不敢往前走,因为娘亲不许,他这么做,娘亲会哭。
  即使被生生炼成天生为大恶的妖胎,他的一颗心也仍是人心所化,那么柔软,那么纯粹。
  青黛望着妖胎蓄满泪水的血红的眼,轻声道:“太迟了。他杀了太多人,罪孽已深,戾气入骨。若不除去心头所恨,只怕难消的恨意会使他彻底迷失心智。”
  怜歌凄苦一笑。她将聂景行轻柔地放在地上,深深看了他最后一眼,而后,含着泪浅笑地朝妖胎走去:“来,到娘亲这儿来。”
  妖胎以为她回心转意,抹了一把泪,朝怜歌怀里扑过去。
  这一刹那,青黛看到了怜歌决绝的眼神,她惊呼一声:“不要!”身旁的聂江寒随即而动,但他们皆被一股力量推开,一步也无法上前。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也太过悲伤,这是一个母亲濒死前所爆发出的全部的力量。
  怜歌将妖胎紧紧抱在怀里,压抑住喉间的哽咽,柔声对他道:“你要活下去,不管是人是妖,你要好好活下去。”
  “娘亲?”妖胎伸出手想捧住怜歌的脸,但他全身已动弹不得。他惊慌地用力挣扎,可他越挣扎,怜歌的魂魄就消散得越快。
  所谓妖胎,成形时饮尽母血,出世后需食母之魂。怜歌在用自己灵魂重铸妖胎的心性,抹去他对于这个世间所有有关仇恨与怨念的记忆。
  妖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上滚落,但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僵直着身子紧紧望着怜歌,他等着满是泪水的眼,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咿呀哭喊着:“娘亲,不要离开,娘亲……”
  可不论他怎么哭泣,怎么呼喊,怜歌的身形仍在他面前缓缓消散。直到她最后的微笑终是化作了几点星光,妖胎伸出手,大哭地追着那道消散的身影。可他哭得越久,怜歌的影子在他的记忆里也就越发的模糊不清。
  他开始遗忘,遗忘自己的母亲,遗忘他在这世间的所有往事。
  只有全部遗忘,他才能忘却仇恨,才能摒弃人的身份,勇敢地重新活过。
  妖胎渐渐停住脚步,在包裹住他全身的破碎灵魂中,终于,忘记了自己在为谁而哭泣。
  小小的孩子仰着头,迷茫地望着夜空。他脸上的泪还未干,喉间依稀可听见几声微弱的呜咽。青黛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乖,别哭,我带你走。”
  聂江寒走到她身边,第一次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眼中复杂而悲伤,低声问道;“你要带他去何处?”
  青黛望着妖胎,道:“他身上的戾气已被怜歌洗尽,我可以带他回妖界安顿下来。”她望向聂江寒,浅浅笑起来,笑中几分涩然,几分疏淡:“妖与人本就不该有所牵扯,还望你将今夜之事权当大梦一场,莫要与他人提起。”
  她领着妖胎朝黑暗幽深处走去,身影淡入了黑雾散后初现月明的朦胧光影中。聂江寒蹙眉望着他们离去,恍惚间,千山万水之外,似有一道少女清澈的嗓音在他耳旁响起:“仙君,为何人不可见到仙与妖?”
  有一道极淡的声音从他心底传来,隔着千重云海,三丈红尘:“世人皆苦,何须再为不可得之的妄念,平添许多烦恼?”
  明知此后人永隔,恨别离,不如不见,了无牵念。
  之后,聂江寒远行前,曾去见过聂景行的新王妃一面。
  她侧头看着初春和暖的日光,平和地笑着,蔼声问道:“你可否,同我讲讲她的事?”
  她说:“我知道王爷心底里藏着个人。我只是好奇,究竟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让王爷肯用余生去牵挂。”
  而后,她又豁然笑道:“也罢,也许我这辈子都无法代替她在王爷心里的位置,可我会陪着他,总有一天,他也会回头看我一眼,对不对?”
  聂江寒微微笑起来,墙头枯枝泛了一点翠色,开出了寒冬之后的第一朵小花,他的声音轻轻传来,飘散在和暖的微风中:“是啊。”
  札记一,完。


第5章 万狼来朝
  五年后。
  西北边境连日飞雪,大雪拥城。漫漫官道上也难见行人影踪。沿边境而生的一座算得上比较富庶的城池内,一户权贵人家中,首座上斜倚着一个怀抱暖炉,狐裘加身的贵公子,如墨笔精心勾勒的狭长眉眼慵懒地半眯着,漫不经心地看着座下美貌胡姬妖艳露骨的献舞。首坐下的权贵瞧出了他百无聊赖的模样,挥手屏退舞姬,端着酒盏献媚地凑到他面前:“小王爷果然眼光甚高,如此貌美的胡姬都难入您法眼。下官家中还有从西域寻来的绝世美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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