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离开了好一会儿,离妖神将才探头探脑地进来了——往日里天界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他都是凑热闹跑得最快的那个,这一回竟然是反常的很,连谢玉书都不由得扬眉看了他两眼,多嘴问了一句:“跑哪儿去了?”
“没事就去风羽那里看了看。”流溯啧了一声,说罢鼻子抖了两下,哈秋哈秋连打了几个喷嚏,鼻水都差点喷出来了,“这什么味儿——魔气、妖气……狐骚气,难闻死了!小谢,你把狐狸精都招这里来了?”
谢玉书:“……”
亏得妖界那位走得早呀,不然他一点都不怀疑流溯这货会死在自个儿的口无遮拦上面,琼浆宴在即,六界齐聚,狐狸精这样的词,是能随便挂在嘴边上的嘛!
谢玉书腹诽够了,才面无表情地往内殿指了一指:“大的那只前脚刚走,小的那只还在里面。”
流溯:“……!”
卧槽!他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还真把狐狸精带回来了呀!
看他这跟雷劈了似的模样,谢玉书就知道这货八成是脑袋还没转过弯来,也懒得跟他解释,直接问了一句:“风羽那边如何了?”
流溯果然没有回过神来,讷讷地回了一句:“你猜的没错,果然是为了巫族的事情。”
谢玉书点了点头:“巫族一行虽然被安置在了天后的眼皮子底下,但琼浆宴六界齐聚混杂,难免不会出纰漏,天后叫风羽过去盯着,自然有她的道理。”
流溯想了想,还确实就是这么个道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问起来这边的情形——他可是很好奇魔界那位准魔妃来找他们老大,后面发生了什么,才搞的这主殿里面气息这么浑浊杂乱!
他开口问了,谢玉书也不隐瞒,把自己看到的据实以告,听得流溯捶胸顿足,直呼就不该跑去找风羽那家伙,竟然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实在是有负他“天界八卦全书”这雅号有木有啊!
这厢两位神将说着话,那边内殿里,清歌拎着小狐狸进去,倒没有妖皇想象中“关门揍孩子”的桥段,而是把小狐狸放到塌上,翻来覆去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可怜白阿三这小狐崽,虽然年纪还小,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雄狐狸,被清歌这么该看的不该看的挨个翻弄全身,自然是各种不愿意地挣扎,全身白毛都炸起来,那尖爪子伸了又缩缩了又伸,奈何各种犹豫纠结到最后都没忍心真的挠下去……
清歌可不管这小家伙心里如何天人交战,要不是没了神力她也不至于用这种笨方法检查,不过翻看了一轮看它没有留下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放开了手。
被嫣然然那样拍出去,竟然没留下什么伤,清歌也是蛮惊讶的。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妖皇出手治疗过了也未可知,否则白寂那货护短,不会这么放任不管的。
不过,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白寂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会特意亲自跑来相助。
是因为……这小家伙?
她盯着小妖狐,半晌没有说话。
489.第489章 跟我走吧
“下次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到最后,清歌只是如实交代,简简单单一句话,也没有明说这莽撞指的是不自量力跑去挠嫣然然,还是自作主张搬来了妖皇,又或者说两者皆有。
小狐狸一声不吭,只拿一双乌黑的眼瞅着清歌,那模样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清歌拿它没辙,又不忍苛责,沉默了片刻,索性就转身不理它了。
哪知道她这一转身,前一刻还在装傻的小狐狸眼珠儿一转,竟然带出了几分隐约的笑意,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而后猛地纵身一跳,恰恰好就跃到了清歌肩上,脑袋往前一凑就想轻舔她的脸以示讨好——却没想到清歌只觉肩膀一重,下意识地转头望来,这一舔好死不死就舔到了她的唇上……
清歌:“……”
她这是叫一只还未成年的小妖狐给非礼了?
小狐狸聪明的很,这会儿也知道心虚了,偷偷地抬起爪子就想溜,结果没等它跳下来,就被清歌一把拎着了后颈,门一开,就将这色胆包天的小家伙给甩了出去。
于是,谢玉书和流溯正说着话,就见一团毛茸茸的白球咕噜咕噜滚了过来,摔得那叫一个惨呐,要不是身上都是皮毛看不出来,只怕是鼻青脸肿的了。
谢玉书:“……”
这还真的是揍上了呀……
流溯刚听谢玉书说到妖皇见自家的子侄被拎走非但见死不救还幸灾乐祸,就看到小狐狸咕噜咕噜跟个球似地摔了出来,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小东西,这关门被揍的感觉如何呐?”
小狐狸显然是听懂了他的话,竟然颇为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出门走了。
门口那些天兵还是全然当做没看见——这一只虽然没有妖皇那么尊崇的身份,不过是他们那位斩魔大公主带回来的,说不得以后就是大公主的灵宠呢。
等小狐狸出了神将府彻底看不见了,流溯才摸了摸下巴,笑道:“这小东西,倒是个有趣的。”
谢玉书却是头都没抬,淡淡地接了一句:“妖皇带过来的崽子,再小那也是狐狸,可别一个不小心吃亏栽跟斗了。”
流溯却啧了一声:“所以我才说,妖界那一窝窝的狐狸精最是讨厌了,偏你还不信!”他抱怨完了,又觉得自己这么一棍子全部打死也不太好,于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关键时候这小东西能搬出妖皇来救场,也算它有良心,不枉费老大这些日子对它照拂有加了!”
谢玉书没有接话,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了半晌才“唔”了一声。
从这一日开始,清歌就在神将府住下了。
在主殿里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地就传到鎏庭去了,皎月神女特意抽空往神将府邸走了一趟,见清歌安然无事,才勉强松了口气。后又听到清歌说要搬出月宫,住到这神将府来,沉默了良久,却到底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她邀请清歌住在自己的月神宫殿,是因为她特意移植了老君的丹花,能疗伤延寿,对清歌休养是最好不过的了,但琼浆宴将至,六界齐聚混杂,难保魔界鬼界和巫族不会动什么心思手段,比起她的月宫,神将府邸确实要安全许多……
于是待了没有多久,她也就独自回去了。
流溯在外面见月神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忍不住戳了戳半阖着眼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的同僚,啧了一声:“你说这月神也真是冷漠,九蕲这小子去了人间界这么些日子半点消息都没有,也不见她来问上一声。”
谢玉书眼都没睁,淡淡地接了一句:“那是咱天界第一美女。”
言外之意便是,人家就是有这个骄傲冷漠的资本。
流溯闻言叹了口气,满脸的同情:“可怜咱们却邪神将咯~”
谢玉书却轻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九蕲,说不定人家乐在其中呢。”
流溯歪头想了想,心道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天界第一美女,有多少仙神眼巴巴地看着求都求不到,偏偏九蕲那小子运气好到没边,轮个值都能撞上天帝那么随手一指——要不是他身为神将武力值高,说不定还有不少仙神想要套他麻袋狠揍来着呢……
这么一想,流溯仅有的那点同情心也没了,改口道:“九蕲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福分,啧啧!”
谢玉书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是旁人能够随意定论的,即便他们贵为上神,也有太多的事情无法预知。
他转头望向内殿的方向,心里想着里面那一位也不知道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只怕现在是纠结的很吧……这样想着想着,眼面前就不知怎么地浮现出了那日在蓬莱岛,拉着他的衣袖死死不放,最后却彻底消散掉了的那个女子。
世事沧桑,命运叵测,大抵便是如是。
只是,和谢玉书所猜测的不同,事实上清歌并没有太过纠结,反而早早就睡下了。
封天鼎的器灵拉扯走的是她的神念而非本体——她没有神力,神念自然是不能离体的,这样被强行拉扯走,初时没有什么感觉,渐渐地却会感到疲累和困顿,不知不觉间就在塌上睡过去了。
梦里面,她仿佛是又回到了鼎灵拉着她去的极渊宫殿,只是这一次,空旷的宫殿里面谁都不在,她独自一人走了许久,终于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过来:“你想跟我走吗?”
她霍然转身,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光影斑驳,几乎模糊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只剩下一双隐隐带着紫意的眼,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望入她内心深处,想要看穿她此刻所想——这样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和诡秘。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注意到了她一瞬间的退缩,眯了眯眼:“为什么要后退?你来到这里,不是因为想要跟我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