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弃不止面皮抽动,连眼角都抽搐了几下。
如果是一个美丽娇俏的女子做这个表情,必定是赏心悦目的,莫弃都会觉得自己要是拒绝那都是要心生愧疚的,但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邋遢脏乱的臭男人身上,就只剩下猥琐了。
那人却好似并不觉得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的欠扁,探头探脑地指着莫弃身后人事不知的清歌道:“你就给我看一眼,我帮你救一救你身后这位如何?”
“她身上不仅有禁制,更厉害的是胸口那个咒术看样子这咒术已经在她体内有段时间了,之前一直被压制着,如今一下没了压制,爆发起来也特别的凶猛,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妙。”
“我只是好奇,只看一看,又不是不还。”
他拖着个重剑,随便一剑拍下去,也足够把莫弃拍成肉饼,再轻松拿到兽皮了。然而他却没有用这样的方式,而是选择了这般喋喋不休、看似聒噪的说服虽然说真的有些吵,但不得不说莫弃对他的防备,却也不知觉地降了几分。
甚至内心已经出现了偏向他可以不管自己,却是不得不顾及清歌。
看来,这人眼光毒辣,终归还是注意到了自己挡在清歌身前的轻微举动,所以他并不从自己身上下手,而是直接用清歌来引自己入套。
而他,明明心中清楚,却又不得不乖乖入套。
虽然还有些犹豫,但他还是移开了脚步,露出身后沉睡不醒的清歌,道:“若是前辈真的能治好她,莫说借阅,就是将这东西送给前辈,也不是不可!”
“当真?”那人果真眼睛一亮。
“千真万确!”莫弃捏着手中兽皮,神色真挚认真,“我手无缚鸡之力,前辈还怕我反悔了不成?”
这人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和蔼可亲地拍了拍莫弃的肩膀,很是欣慰地道:“小伙子很有聪明,你若是不知道什么叫一诺千金,什么叫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贫道完全不介意好好教育你一下的。”说着,笑眯眯地抖了抖手中那把门板样的巨剑。
这绝逼是**裸地威胁。
莫弃也是满脸满目的笑眯眯,连连点头称不敢不敢,一副听话的乖宝宝模样。
“贫道羽向天,羽化向天、登临成仙的羽向天。”错身而过之时,这猥琐邋遢的家伙突然说了一句,算是回应了一开始莫弃的自我介绍,只是神色笑得有些莫测。
羽向天?
莫弃神色一凝,有些惊疑:“五灵仙宗掌教羽化子?”
因为梦中的白衣女子,所以他留意五灵仙宗,更记住了这个修仙大派的现任掌教人的称号和名字,却万万不会脑残到和眼前这人挂钩联系到一块儿去。
“切!”刚刚报上名字的人闻言确实嗤了一声,头也不回地道:“你看我这样子,是像当掌教的料吗?我倒是有这个心,就是没这个命,五灵仙宗眼界高得很,哪能瞧得上我这种人,我偏要起这么个名字恶心恶心他们!”他的语气带着自嘲,更多的却是不屑和戏谑,完全不像作假。
因为人家看不上自己,就要起个和人家掌教一样的名字恶心对方,这是什么心态?
莫弃无语。
38.第38章 你都长草了
羽向天可没有闲情再去理会莫弃此刻的心情如何,他望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女子,眼中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第一眼看到清歌的时候,羽向天便知道这个看似人事不知的女子,是极其厉害的存在。她的力量,被胸口那神光灼灼的簪子封印住了大半,才会变成而今这般他无法估量这样的封印可以坚持多久,却知道,要救醒眼前这女子,最先要做的就是破开簪子的封印!
所以,他只是顿了顿,枯瘦漆黑的爪子,就毫不犹豫地伸向了插在清歌胸口的流光簪。
然而,流光簪乃天界神物,哪是怎么容易能抓取到手的?还没等他的黑爪子靠近,神簪上就流转出五彩的神光,彩光流转处,堪比铜墙铁壁,他嘿哧嘿哧地使了半天力,也无法靠近半分。
邋遢道士不由得轻咦了一声,很是有些意外。原以为已经高看了这簪子,却不曾想还是低估了,到底不是人间凡物呀!
莫弃在边上看得仔细,就叹了口气,道:“要是不行,就算了……”
说时,脸上的神色带着说不出的失望惋惜。他看出了道士的孩子气和好面子,故而有此一叹,不过是激他一激。
果然,邋遢道士闻言腮帮子都气得鼓起来了,哼道:“我羽向天的字典里,就没有不行这两个字,你且看好了!”
“呵……没有主人操控,看你能撑多久。”他嘿嘿嘿怪笑了一声,伸出的掌心忽然生出了一团青白色的光,初时这青白之光与五彩神光相触,俨然是落了下锋的,然而,随着青光淡去,白光越发湛然,原本平和温润的光芒渐渐变得凌厉峥嵘,竟开始一分分地将五彩的神光逼迫回流光簪中。
终于,没有人掌控五彩神光不甘地跳动几下,尽数缩回了流光簪内。
道士微微松了口气,都没来得及额头渗出的汗珠,五指成爪顺势就向着露出碧色的簪子抓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几乎在触到簪子的瞬间,流光簪碧光微闪,骤然失去了踪迹。
全力出手之下的力量与速度,在这样近的距离,要变招或者收手,都已经是来不及了。流光簪原本插在清歌的胸口,如今突然隐去了踪迹,这快到极致的一爪,就要落得颇不是地方了。
一直目不转睛的莫弃脸色一变,想要阻止就是来不及了。
真真是晚节不保呀……
一瞬间,连羽向天自己都分不清闪过的是否真的是懊恼无奈,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在分析自己一瞬间的复杂心情,便只觉右手一疼,身体一轻,眼前一黑。
……
莫弃目瞪口呆地看着前一刻还一派高手风范为清歌拔簪的羽向天突然宛如一团破布,“呼”地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叽”一声落到了不远处不仅是脸着了地,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巨剑更是门板一般扎扎实实砸在了他身上只听“哎呦”一声惨呼后,就再无声息传出,也不知是摔晕了,还是直接被门板样的巨剑砸挂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莫弃只觉浑身一疼,僵硬地回头,果然对上了一双平静无绪的黑眸,安安静静,剔透,无波。
清歌!
清醒了!
莫弃大喜,嘴角忍不住上扬,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想说“你醒了?”也想问“好些了吗?”更想问“身上的伤要不要紧?”然而,他却终归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明白,疗伤也好,护法也罢,他的力量都太过渺小微弱。那么,那些话,说了,也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怔怔地看着清歌,心中各种念头闪过,半是欢喜半是苦涩。
最终他在顿了半晌后,笑了一笑,道:“好久不见,你都长草了。”
“扑哧!”
响应他的是一道憋不住的嗤笑,门板一般的巨剑抖动了一下,它的下面传出来一个无可奈何的声音:“小子呀,亏得贫道还装死来成全你们,你倒好,憋了半天竟是这么一句?哎”
竟是羽向天。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鼻子微微塌陷,挂着两管鼻血,看上去分外的凄惨,也分外的可笑。
然而,莫弃与清歌,都没有理会他。
清歌闻言支起身,果然见到身上残余的五色藤蔓和血色花骨,仰起头望向莫弃:“这不是我的草。”她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安静无波,只眼眸深处,却有细碎的光芒,乍一看宛如微弱笑意。
开口时,她伸出右手,五彩神光涌现,碧色的簪子出现在她的手心中,一如刚开始时,安安静静,不露半分峥嵘。
几乎在流光簪落入清歌手心的瞬间,还未绽开的血色花骨露出了颓败之态,五色藤蔓也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枯萎凋零着。
莫弃将一切收入眼底,露出了舒口气的神色,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对,不是你的草。这是你妹的草。”
“哎呦”一声,却是刚刚爬起身来的羽向天,脚下一软,又跌了回去。他没有再爬起来,而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不是你的草,是,哈哈你妹的草……噗哈是你妹的草,哈哈阿咳、咳咳咳!”
看着邋遢的道士笑得满地儿打滚,然后被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莫弃忍下嘴角的抽搐,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道:“前辈,年纪大了,还是悠着点吧!”
咳咳咳!羽向天咳得越发厉害,眼珠子瞪如鱼眼你才年纪大了,你们全家都年纪大了!
仿佛是读懂了他眼中的神色,莫弃咧了咧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而,清歌却是眸色沉沉。
你妹的草。莫弃说的并没有错。
流光簪是天后赐予花陌之物,六界九道,除了天后,理应只有花陌才懂操控之法。她曾不止一次看花陌用它幻化百花,却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根神簪,会变成刺入她胸口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