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萋像是一缕明媚的暖阳,轻而易举的照进他眼中,温逐流开始有些矛盾,他贪恋这个姑娘但又怕他看太入迷,打开闸刀放那缕暖阳直闯幽暗心房。
一个瞌眼轻寐,一个眼中无他,在这似幻似真的陆家游廊下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不知过去了多久,温逐流伸出手欲要抚平彭萋凌乱的顶发,却运气不佳,彭萋突然被针扎了似的弹坐起来,温逐流做贼心虚的赶紧缩回手。
“师兄!师兄!”彭萋大呼着奔跑起来,她听到师兄在叫她,师兄找不见她一定急疯了。
彭萋一口气跑到前院通往厅堂院子的月洞门,又急急刹住,站在那儿左右歪歪脑袋仔细听师兄呼唤她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彭萋刚刚只是闭眼混沌着并没有真的睡着,听到师兄叫她名字的第一声绝对不是幻听。
“在湖景那边。”温逐流对陈嘉树的声音没有彭萋那么敏感,以至于到月洞门下才知道彭萋不是梦魇,便也跟着认真找起声音来源了。
湖畔通往湖心青石平板桥,彭萋与温逐流在板桥的第三根望柱找到了陈嘉树的踪迹。
“萋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陈嘉树急切的问,他和冯宓透过湖面上凝结的一方水镜与师妹沟通。
“师兄,我什么事都没有。”彭萋从桥栏上探出上半身对着湖面里的师兄道,“师兄,你们在哪儿,不能过来吗?”
陈嘉树颇为苦恼的说:“你们被吸进厅堂就没了动静,我在外面进不去!”
原来,陈嘉树眼睁睁的看着温逐流带着师妹躲过那怪物从后背的一击,却不知怎么双双跌进漆黑诡异的厅堂,他要对付诡计多端变幻无常的怪物,不能立刻进去查看,厅堂里又一直没有动静,待到冯宓悠悠转醒,虽惊魂未定但看清形势后二话不说与他并肩对敌,料理了厅堂跑出来的怪物,陈嘉树就火急火燎的欲往厅堂里扎,可是连堂前连着院子的第一级台阶都上不去。
冯宓醒来,入眼的就是陈嘉树威武挥剑的景象,什么情况危急身处绝地她想也没想,心里就是一甜一喜,她在意这人很久了,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只要能相见就是喜事。
“呵,原来是碧云馆的‘两相见’。”温逐流盯着湖面的水镜瞅了半晌,莫名的低笑了一声。
“什么两相见?”正赶上水波打乱镜像,彭萋目光不移,嘴上问着身边的温逐流。
“碧云馆绝学,以私物为引,以水为媒,得解相思之苦。”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陈嘉树急着找彭萋,冯宓为解其忧才施展此法,温逐流一边酸溜溜的介绍,一边拿那只小眼去瞧彭萋的反应。
“就是让两个不在一处的人能见到对方能互相说话呗?这么神奇的功法,碧云馆厉害。”水镜开始不稳定,彭萋急的直接就要投身桥下去抚平湖水,“嗳,怎么不行了?”
温逐流眼疾手快的将不管不顾的彭萋拽上来,“那东西哪有那么好用。”若是真那么好用,碧云馆也不会是现在的小门小户了。
彭萋不死心,执着的盯着湖面一动不动,就等师兄再次出现。
温逐流还是拿着两相见的事不放,“两相见对引子的要求极高,对方寻常的私物还不行,得是沾了血肉、染满真元的物件才有可能成功。”或者此物就是一块血肉,一滴精血,一团真元才会达到相见相言的效果,但修真者对这些东西都异常忌讳,即便是道侣夫妻、父母与儿女也极少有为了方便联系而交付这些,更别说师门之间了,所以碧云馆这一绝学当真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倒是好奇,把你唤过来,又安安稳稳的见了面说了话,能达到这种效果,陈公子是用了什么东西做引子?”温逐流手臂一报,怪声怪气道。
彭萋愣是愣着,但耳边温逐流的念叨她也听着呢,最后那句还真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分了注意力出去,她扭过头先对着温逐流的小眼想一想那能是什么东西,又转到另一只大眼上再想一想,哦,可能是那个吧,师兄还真是......彭萋面露古怪,不自在的用低头用指背蹭蹭鼻头。
不自在的起止彭萋一个,陈嘉树那边挖空了心思想拿什么作引子好,等东西一拿出来自己也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第一次的失效了,陈嘉树忙不迭的又拿出一个......
那东西每次用完都洗的干干净净,但经过反复使用,上面的血气满的都快溢出来了,自然效果极佳。
冯宓心里不是滋味,陈嘉树的师妹一个明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一个小师妹她也早就见过,当年与明善同届进的青竹秘境,她早早出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个眉间一点粉雕玉琢娇憨可人的小女孩,然后动作温柔细致体贴的陈嘉树才入了她的眼,她还主动上去拉拉女孩的小手和他们师兄妹搭了句话,如今一见,当年还被师兄抱来抱去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这番模样,而且,他们师兄妹之间还真的是亲密的过分。
“多年不见,萋萋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再次施展“两相见”,调整好水镜,等待显像,冯宓往陈嘉树身上靠了靠,自化春台第一面她就没让他们之间的缘分错过,只要有交集就会有故事发生,所以他们的进展很不错。
“不止模样大了,要不是这回出门遇了这事,我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些能耐。”陈嘉树欣慰道。
“你呀,总是把她当没睁眼的小孩。”冯宓嗔怪道,水镜渐渐显出彭萋那边的景象,她低声提醒道:“嘉树,有什么话快说,坚持不了多久。”
彭萋那头也注意到了,接连对着水镜摆手。
“萋萋,你没在厅堂里吗?”陈嘉树问道,师妹周围的景象不可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厅堂。
“我在后花园的桥上!”
陈嘉树就要去后院找,却被冯宓拉住了,陈嘉树关心则乱,冯宓到底冷静不少,她说:“这不可能,萋萋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们一直守在堂前,嘉树还检查过这厅堂没有其他门了。”
☆、逢春
“可我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门一拉就开,啊!”彭萋喃喃着明白了她当时明明注意到却没有去细想的各种现象,没和师兄分开时从外面看那厅堂,门是大开着的,里面黑洞洞没有一丝亮光,而她一进一出曾回头看过一眼,灯笼映出的火光昏暗但仍然能够照亮厅堂,正墙上的暗红图案冲着她栩栩如生的诡笑着,院子里不仅没了师兄和冯姑娘的踪影,连打斗的痕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地上的方砖一块都没碎,雕栏上的狮子头也没少了半张脸。
彭萋一把抓住温逐流小臂,目光散乱的说:“我们,不会是一直没走出来吧,我们,不会是被关在厅堂的‘小世界’里了吧......”
温逐流难言的望着彭萋,反正他们总归是有一方陷在幻境里,这是没跑的。
“师兄,阵眼就在厅堂里。”彭萋尽量把自己看到的知道的想到的都说给师兄听,“是活的,我可能解不开,不敢乱动。”动错一笔后果不堪设想。
“你别动,什么都别动,等着师兄进去接你!”陈嘉树生怕师妹擅自解阵把小命搭进去。
“冯姑娘,你被控制的时候有多少意识,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挟持你来陆府吗?”温逐流是听不下去那两个哥哥妹妹你找我我等你的对话了,他赶紧找个由头将话题摆正。
“我和几个同门被困在城西琉璃市附近,同门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我最后被掳走神识被封的严实,意识有但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冯宓醒来后还没有功夫好好说说她在呼兰城的经历,现在都在原地踏步没有头绪,她的经历也许会给大家灵感,所以另外三人听得格外认真。
“你们说陆府,这里就是陆府吗?哪个陆?”冯宓似是想到了什么。
“耳边陆。”陈嘉树道。
“我倒是知道一个呼兰城的陆家。”冯宓特意看了陈嘉树片刻,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便有些羞赧,道:“你们闲话说的少听的也少,不知道也是自然。”
“陆府什么来历?”陈嘉树追问道。
“珑陵江氏你们知道吧,那个兴起整个江氏的春见老祖,都说这呼兰城陆家是他安置外室和私生子的地方。”冯宓不好意思的说,碧云馆女修居多,每天都有新的小道消息流传。
彭萋被这称呼唬的一愣:“春见老祖?这名号谁给他的?”师父这么高的辈分也没冠上老祖的名号,这春见老祖的辈分还能高过师父?
“谁给他的,哼,他那些徒子徒孙标榜的。”温逐流哼道。
“那个出身仙门长白的春见老祖?珑陵江氏虽然近年来行事愈发嚣张欠教训,但他们......会嚣张到勾结邪道,明目张胆的干这伤天害理的事?”陈嘉树沉吟道。
“师兄。”彭萋虚虚的叫了一声,“你说春见老祖出身长白,怎么可能,长白一夜败落,弟子流散,厄运缠身埋骨异乡,世间再无长白弟子,怎么还能冒出来个出身长白的春见老祖?”
“因为他是弃徒。”温逐流注视着彭萋的侧脸,淡淡道。
“是呀,春见老祖是被赶出长白的,有不可靠的消息说,他是因为与天池底下的魔女有了私情才被赶出师门的。”冯宓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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