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仙妻 (十瑚)

——之前这两家的女眷都给任瀚玥送过她们点灯熬油亲手做出来的小衣裳，如今孩子过百天，姚玉知当然要跟她们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心情。

长寿面和红皮鸡蛋寓意极好却不贵重，这样的东西正好适合送给季家和王家这样的通家之好。

等到邓秦氏送完东西回来，姚玉知也已经将饭菜全都摆到了饭厅里的餐桌上。

除了上面提到的那些，姚玉知还热了一碗王家早晨送过来的羊奶。

这羊奶是给任瀚玥喝的，自从他们一行六人回到凉峙村，王家就一直每天两次送羊奶过来。

王家送羊奶用的是小号木桶，一天满满的两桶羊奶任瀚玥一个人根本喝不完，姚玉知曾经跟王文氏说过这个问题，但王文氏却坚持不肯少送些，只说那羊奶也有另外两个孩子的份儿。

姚玉知说了好几次让王文氏多留些给自家人喝，王文氏都依然故我，姚玉知只好满怀感激的接受了她的好意，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决定了等银钱稍微宽裕些就自己买一头奶羊回来。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姚玉知、邓秦氏和邓喜斌全都忙碌起来。

任瀚珺懂事的照看着弟弟妹妹，姚玉知和邓秦氏不是织布就是绣花，邓喜斌则依然起早贪黑的出去打猎、到镇上售卖。

如是忙碌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姚玉知手里总算有了几十两银子的余钱。

因为已经到了年下，所以邓喜斌和邓秦氏又专门抽出一天时间到衢山镇买年货。

腊月二十八，夫妻二人跟着季家人一起去了衢山镇。

除了过年期间送礼、祭祀要用的东西以及往后三个月里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之外，邓喜斌和邓秦氏还买了一头奶羊回来。

那头奶羊被邓喜斌养在了后院的练武场和菜地之间，季家老爹带着儿子们过来帮忙围了栅栏，王家则送了足够那头奶羊吃上一冬的草料过来。

为了感谢大家的全力帮衬，姚玉知让邓喜斌到镇上最好的酒楼定了两桌最好的席面分别送去季家和王家。

做完这一切，姚玉知和邓秦氏这才开始着手准备过年那天的菜色。

闲不住的邓喜斌忙前忙后的打扫院子，已经稍微长胖了一点儿的任瀚玥则陪着任瀚珺和任瀚棠玩儿。

当然，站在任瀚珺和任瀚棠的视角，这句话应该反过来说。

年三十那天，村子里的炮竹声响成一片，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们欢笑着在村子里到处奔跑，但任家的团年饭却始终被伤感的气氛所笼罩。

姚玉知在自己身边摆了一副碗筷，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大家都知道那里是她留给任子贤的位置。

任瀚珺懂事的照看着懵懵懂懂的任瀚棠，任瀚玥则乖乖窝在邓秦氏怀里，力求不给大人们添乱。

过了正月十五，邓喜斌开始给前后院的菜园子翻土，姚玉知和邓秦氏则继续织布绣花、照看家里的三个孩子。

如今姚玉知手里还有年前剩下的二十多两银子，虽然称不上多，但却也足够他们应付日常花用，所以邓喜斌就没有大正月的上山去打猎。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永光元年二月初二，这一天是姚玉知的生辰。

因为尚在孝期的缘故，姚玉知依然不打算庆祝。

当天晚上，邓秦氏做主添了几道菜，然后又煮了一锅长寿面，卧了荷包蛋。

当大家以茶代酒祝她生辰快乐时，姚玉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但被邓秦氏抱在怀里的任瀚玥却觉得姚玉知的笑容里透着无尽的感伤和怅惘。

果然，半夜时分东次间里就响起了姚玉知压抑的哭声。

忙碌了一天的邓秦氏在入睡之前就已经被姚玉知赶回了东厢房，如今这屋子里就只有姚玉知和三个还不懂事的小娃娃。

听着她低低的哭泣声，任瀚玥忍不住想，或许在晚饭开始的那一瞬，姚玉知就已经忍不住想要哭一场了吧。

虽然人们总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可显然半年多的时间还不够姚玉知忘记失去挚爱的痛苦。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二月初三一大早，邓喜斌再次带着长刀和弓箭去了山上，而邓秦氏则顶着两只熊猫眼早早地就来到了正房外面等候。

显然，她也猜到了姚玉知昨晚把她支开的缘由。

姚玉知醒的也很早，或者应该说她一直就没有睡着。

邓秦氏才等了不到一刻钟，姚玉知就已经穿戴整齐走出了正房。

不出邓秦氏所料，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窄缝儿。

邓秦氏心疼的不得了，可面对只想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姚玉知，她却一句劝慰的话也不敢说。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互相打过招呼后，邓秦氏就去了厨房给姚玉知准备洗漱用的热水，而姚玉知则一个人在院子里呆呆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时间在与年前类似的忙碌中流逝到了二月下旬，姚玉知和邓秦氏开始在王文氏和季伍氏的帮衬下育苗种菜。

他们家的院子很大，前院后院都有菜地，这些地若是伺候的好，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他们都不用担心吃不到菜。

第23章 守孝

除了后院里那两畦韭菜、两垄草莓不用动之外，其他的菜地全都已经被邓喜斌翻了一遍，姚玉知她们要做的就只有一畦一畦的把菜种下去，然后再适当地浇些水确保菜苗能成活、菜籽能发芽。

不过就算是这样，姚玉知她们也忙碌了整整二十多天。

在此期间，三个小豆丁也获准了可以踏足后院，当然，前提是她们身边必须有大人跟随照看，而且还绝对不可以靠近井边。

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底，前院后院的菜苗、果树全都嫩绿嫩绿的格外喜人，而已经八个多月的任瀚玥也终于摆脱了只能喝羊奶、和跟水一样稀的米糊糊的命运。

在她咿咿呀呀的强烈要求下，姚玉知和邓秦氏试探着给她加了些辅食。

平时熬给她喝的米糊糊不仅变稠了，而且里面还加了剁成泥的肉糜子和新鲜水灵、只有少少几片叶子的小白菜。

除此之外，姚玉知和邓秦氏还会把鸡蛋和羊奶混在一起，蒸成嫩嫩软软、香香滑滑的蛋奶羹喂给她吃。

任瀚玥才吃过一次就彻底爱上了蛋奶羹，虽然不会说话，但她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的小模样却让大家都看明白了她对蛋奶羹的热爱之情。

任瀚珺和任瀚棠也很喜欢嫩嫩软软、香香滑滑的蛋奶羹，不过他们都懂事的让着妹妹，只要某玥还想吃，两个孩子就都不会对着蛋奶羹动勺子。

姚玉知既欣慰又心疼，可家里的奶羊出产的羊奶有限，她也只能在羊奶有富余的情况下偶尔做一次给任瀚珺和任瀚棠解馋。

任瀚玥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而这种感动又在四月初六任瀚棠生辰时达到了顶点。

四月初六晚上，姚玉知和邓秦氏按照惯例准备了几个菜，大家一起吃了长寿面和红皮鸡蛋。

除此之外，姚玉知还多做了一碗蛋奶羹、多煮了两个红皮鸡蛋给任瀚棠留着慢慢吃。

任瀚棠高兴的小脸儿都红了，然而他却并没有吃独食的打算。

涂了自家娘亲一脸口水后，他笑眯眯的将多得了两个红皮鸡蛋分给了自己的姐姐和妹妹。

就连最喜欢吃的蛋奶羹，他也只让邓秦氏拨了小半碗给他，另外的大半碗都被他推到了任瀚珺面前。

包括某玥在内的其他五人全都感动坏了，姚玉知搂着儿子更是好悬没落下泪来。

最后，两碗蛋奶羹被平均分成了三份，三个孩子每人都吃到了一份。

至于任瀚棠送给姐姐和妹妹的红皮鸡蛋，任瀚珺自己吃掉一个完全没问题，任瀚玥的那个则被邓秦氏分给了任瀚棠一大半——煮鸡蛋任瀚玥现在一顿只能吃一点点，而且还必须是用汤匙压得很碎的那种。

后来，任瀚珺生辰，姚玉知吸取这次的教训，给每个孩子都多准备了两个红鸡蛋、一碗蛋奶羹，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任瀚棠生辰过后，姚玉知开始教任瀚珺认字、做针线。

才刚六岁的任瀚珺学的有模有样，而且她还从不叫苦，就算是一双小手在学针线时被扎出血洞，她也只是含着泪让姚玉知或者邓秦氏帮她清洗上药。

任瀚棠和任瀚玥都非常心疼自家这个过度懂事的小姐姐，任瀚玥还因此对做针线产生了心理阴影。

永光元年五月二十日，任瀚玥终于学会了说“娘”，姚玉知高兴的抱着她连亲几口，任瀚珺等人也全都高兴的不得了。

任瀚棠扯着自家娘亲的裙摆一跳一跳的对任瀚玥道：“妹妹，叫哥哥。哥哥——”

任瀚玥试了几次，然而说出口的却无一例外都是含混不清的“锅锅”。

到最后，就连任瀚棠自己都被她给带跑偏了。

任瀚棠一脸挫败，姚玉知等人却都笑得前仰后合。

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声驱散了些许潜藏在姚玉知内心深处的悲伤，看着她难得一见的明媚笑容，邓秦氏红着眼圈儿侧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