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了。”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现在决定,你就是阴阳眼了。”
我鄙视他。
“总之,你现在的……体质,是适合的。”末了,他丢下杀手锏,“想想你的朋友。”
对,小猪,必须让孟萌醒过来,孟鸿才有可能把小猪放了。
至此,我已经没什么好犹豫了,其实,在仇诗人竟然没选择对我用粗,而是好好跟我解释时,我心里就动摇了。
仇诗人将我带到床对面的“进门”铜镜前,事到临头,我还是觉得害怕,站在我身后的仇诗人却捂住了我的眼睛。
“不用怕,在里面不管遇到什么都不用理会,你跟着我的血走,它会把你带出来的。”
没了视觉,仇诗人低沉黯哑的嗓音更加清晰地响在我耳边,我瑟缩了下耳朵,觉得那里热乎乎的。
没多久,眼睛上的手掌就松开了,没了掌上传递过来的温度,我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病房里,但仇诗人夏右还有孟鸿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和躺在病床上的孟萌。
认真一看,还是能发现不同的,我现在看到的这病房,跟我之前待的病房,里面的东西都是反着的,难道我在铜镜里了?
真……神奇!
“快点,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乍然听到仇诗人的声音,我惊奇地左右四看,就是看不到他人,更无法分辨出他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别磨叽。”
“知道了。”我口气不耐地应了句,赶紧上前,将病床上的孟萌扶起来。
这个孟萌轻得很,我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将她背起来,跟羽毛似得,然而,等我背着她下了床后,我眼中的病房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的空间,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
“这,我该往哪走啊?铜镜呢?”
然而,仇诗人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在我着急时,右手掌心一痛,我便试着打开一直攥紧的手,就见掌心的那滴血浮了起来,朝某个方向缓缓飞去,我忙跟上。
一开始挺顺的,等我走了很久后,渐渐地发现不对。
我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了,周围却一点没变,遥望前方,永无止境的感觉让人心升焦虑。
渐渐的,我看周围的白雾,都觉得自己见过,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镜像里,不停地重复走过的路。
好累,好累,如果自始至终都在做无用功的话,为什么还要继续走呢?
但那滴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如果我停下来,它就会离我越来越远,可能会从我眼前消失,这让我恐慌,只得拖动觉得疲软的双腿继续往前。
忽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到,我扑倒在地,惯性地往脚下一看,竟是一身病服的孟萌趴在地上抓着我的脚裸!
“啊!”我叫着缩回脚,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想跑,跑了两步想起我来这里就是要把孟萌带走的呀,而且她不是背在我背上吗,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摸摸自己的背,孟萌真的不在了!
定定魂,我再次往回看,孟萌已经站起来了,闭着眼睛垂着双手,就像她身后有一张立着的床,她就躺在床上。
忽然,她睁开了眼睛!
只剩眼白的眼睛,直盯着我!
我本能地赶紧跑,可跑没两步,就听到孟萌在我身后哭:“你带我离开这吧,我想我哥哥,你带我离开吧?”
是啊,我是要带她走的啊。
我踌躇地停下来,再次回头看时,她还站在原地没动,像有无形的枷锁把她困在那里,我再看看前方已经快远出我视线的血滴,犹豫起来。
如果我现在回头去找孟萌的话,那我就会失去血滴,没有它,我还能出去吗?
可如果我继续跟着血滴往前跑,这次的任务无疑就是失败的,孟萌会继续被留在这里,没有孟萌,孟鸿不会放过朱子言。
怎么办,如何选择?
我闭了闭眼睛,想起进来前仇诗人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你尽管往前走。
他说的,是你!
不管了,赌一把,大不了再进来一次,可要是在这里迷失了,小猪依然不会获救。
我狠心地不再回头看,赶紧追上快要看不见的血滴,不管不顾地往前跑,跑,跑!
忽然,我脚下出现一个我看不见的坑,失重感传来,我连个反应都没就掉了下去——
“啊!”
“别叫了。”
仇诗人的声音传来,我朦朦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他横抱在怀里,而目之所及的,还是那间病房。
终于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将我放下来,见我还呆滞中,仇诗人屈指弹了下我脑门,在我抗议的怒目中,拍向我的背,把我拍得往前一个趔趄,待我气呼呼地回头时,就看到孟萌的魂站在我身后,吓得我死死扒住身旁的仇诗人,恨不得连脚都缠上去:“她她她……”
“是,就你想的那样。”仇诗人再次发动他的读心技能,随即下斜眼瞟我,“你抱够没有?”
我悻悻地松开手,放下……抬到他腿上的脚,再次看向目光呆滞的孟萌魂,心里是雀跃的:“我、我成功了?”
我双眼亮晶晶地抬头望着仇诗人,想让他夸我。
他似乎被我的神情逗笑了,难得他的笑容里不带嘲讽的,原本的颓凶气息顿时变得明朗许多,一个大掌覆盖在我脑袋上,是温热的。
“是,这次办得不错。”
“还、还行啦。”我谦虚谦虚两句,下巴却抬了抬。
随即看到候在一旁来回看着孟萌魂和肉身的孟鸿,我赶紧扯下仇诗人的衣角:“既然魂带回来了,能让她回自己身体里了吧?”
第45章 车祸(4)
仇诗人也不废话,引导着没有意识的孟萌魂往自己的肉体里去,从我的角度来看,就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重叠在了一起,可与此同时,还多了几道虚影,我估摸着就是所谓的三魂七魄?
当虚影都完完全全重叠后,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病床上的孟萌脸色红润了一点。
与此同时,夏右将两面铜镜収了起来。
不过是一面铜镜的差别,刹那间就感觉整个病房的气场不一样了。
“待她灵魂稳定后,就会醒过来。”
仇诗人收回手,对一旁的孟鸿说道。
孟鸿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闻言,点了点头,犹豫了会,他抬起头来,对我说道:“等我妹妹醒来,我就把朱子言还给你。”
我能怎么办,只得等了。
等的期间,我和仇诗人去外头见了闫斌,他正在吸烟区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的,眉头紧锁,像是被什么事难住。
看见我们过去后,他熄了烟,找了块偏僻的地方。
“医生护士我都问过了,她们都一致说,孟萌是她哥哥送来的,确实是出了车祸,但她曾经患过脑癌,前两年已经稳定住了,车祸后她就陷入了昏迷,连医生都以为她是不是癌症复发,检查后发现她的病情挺稳定的,除了因为车祸的一些骨折内伤外,不知她为什么昏迷。”
说到这,他看看我们:“我想,对于这点,你们已经解决了?”
我摸摸鼻子:“大概吧。”
闫斌点点头,没有多问,接着往下说:“我重点问了送她来的这位哥哥,你们告诉我,她的身份后,我让人调查过,孟萌是有个哥哥,可五年前就已经火中丧生了,父母更是不在,没什么亲戚。让我奇怪的是,如果她住院时登记的是真实的身份,我们该早找到她才对,所以我特意去查了,不管怎么样,送她进来的那位哥哥,总要留个身份证明。”
“然后呢?”
“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闫斌燥郁地把烟又摸了出来,想到这里不是吸烟区又塞回去:“资料都被删除了,我让技术部的人检查过了,就在我们来医院之前。”
如果那人没别的心思,只是救了孟萌的话,没必要删除自己的资料,更甚者,他居然提前我们一步,是不是说,他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一细想,就寒毛直竖。
我梗着喉咙问:“那,医生护士,是不是也想不起那人长什么样?”
闫斌脸色更难看几分:“对。”
他冷静肃穆地对我说道:“最近这些事,都不简单,澜澜,你要不回你家里去,有人照看着,安全一点。”
“我……”
“她不能回去。”
我诧异地仰头看向身旁的仇诗人,闫斌也蹙眉瞪他:“为什么?”
仇诗人斜我一眼,淡漠对闫斌说道:“前面的几起案子,跟她有关的无关的都发生在她身边,她要是回去,她的家人能不能护住她尚且两说,搞不好,会先出事。”
我倒抽口气。
先是同事,后是朋友,看着没什么关联,但都找上我就是最大的关联,我不敢想象回家后,真将麻烦引到爸妈身上了要怎么办,怎么跟哥哥姐姐交待?
“我,我还是待我那小窝里好了,他,”我指指仇诗人,“今天在我住的地方弄了什么阵,可以保护我的。”
闫斌蹙起的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半响后,他点头同意:“好吧,要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