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诗人挡在了我面前,所有人都戒备起来,目光紧锁在六根柱子,但那越发妖艳和耀眼的光芒,强烈得让人几乎没办法把眼睛睁开,我在迫不得已把眼睛闭上的前一秒,隐约看到六根柱子上的睚眦好像出现了虚影,却六个虚影似乎在朝着彼此靠拢。
“吼——”
又一声咆哮,沉沉地像低吟响炮,震得人气血翻涌,犹如天要崩地要裂。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睚眦……真的活了?!!
六根柱子的睚眦精魄组合成一只真正的睚眦,它无比庞大,无比威猛,就盘旋在我们头顶上,仿佛覆盖了整片“天空”,凶恶的眼睛似要将我们全都撕碎,再吞下腹中,且有一股说不出邪恶还是正义的磅礴气势,将我们团团压制。
我有些慌,抓紧了小宝,同时又忍不住地频频抬头看向睚眦,那眼睛……
仇诗人一声令下,其他人朝他靠拢,以他为中心地踩出阵法步法,睚眦吐出一口龙息,所有人手臂挡在头顶上,身子弓曲,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刚走出的步法因此停滞,还是仇诗人猛一跺脚,一声吼啸,卸掉了大半的压力,才让大家继续完成那套阵法。
我和小宝还有苗半仙就站在仇诗人身旁,无形中也充当了阵眼,当阵法形成时,我就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跟我相连。
可那感觉并不怎么好,我须得一起承受压力,若是对方攻击,我也得一起扛。
重要的是,有毁阵先毁阵眼一说,这头睚眦很可能会当先朝我们发动攻击。
仇诗人似乎察觉到我很不美妙的心情,安慰我:“因为你的特殊性,才让你做这阵眼,你放心,我拼尽一切也不会让它伤到你。”
我缓了缓心绪,朝他笑道:“当然,死人肯定是不会伤害我。”
他满意地摸了下我的头,随即又转过身,对上睚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睚眦好像有所顾虑一般,都是意思意思地试探性的攻击,跟它眸底那越发凶残的目光一点不像,而且,它有一柄宝刀,却始终没有使用。
但仇诗人这边却毫不客气,聚集众人的力量,还包括从我这里抽走的一部分,朝上空的睚眦反攻,轰得睚眦的一边都焦黑了,鳞片掉落。
我下意识地捂着胸口,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轰隆的攻击声响让我烦闷,还是力量被抽取时的胸口烦躁。
睚眦似乎也火了,它张开大口,口中蓄积着能量团,再一口朝我们喷下来,我只觉得一巨大的雷鸣声响在头顶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作痛,差点没一口气喷出来。
但也只是这么好似翻了个车的难受,说到实际伤害并没有多严重,等我缓和过来才知道,大部分力量都落在了外头布阵的人群中,他们一个个的眼耳口鼻都或多或少的渗出血来。
按理说,这不太应该,因为像睚眦这样的种族,哪怕没有理智它也有战斗本能,它能够分析出最薄弱的地方,然后一击即中,可它却偏偏放过最重要的身为阵眼的我,去对付外部分的人,要知道,只要阵眼还在,外面的人再怎么受创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复原。
是仇诗人把我护住的吗?
我仰头望着那头睚眦,它凶恶的目光也正好对准了我……我依稀感受到我那颗并不存在的心脏在跳动,我不知道那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
“变阵!”仇诗人见十几个人都抵不住对方一个不大不小的攻击,迅速地转换更强力的攻击阵型,这种阵型会让攻击更加锋锐无比,可同样的,弊端就会更显现出来,那就是防御,特别是几乎将处在阵眼中的我完全的暴露出去。
我实在不明白,处在这位置,仇诗人是要怎么保护我,难道,看着最危险的,实则最安全吗?
“班澜!”仇诗人喊住我,他正在汇集着外部十几个人传递给他的能量,那能量化为长矛,而他将能量长矛反递给了我。
“攻击它,班澜!”
我看向那根长矛,怔怔地没有接。
“我们必须尽快地往底层去,那里有通往幽涅之地的通道,我们得去将其重新封印,不能在这里耽搁。”
“为什么,是我?”
“只有你这里,才能发动最强的攻击,班澜,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
他温柔的话语,拨动着我的心弦,我下意识地就伸出双手接过了长矛,听从仇诗人的命令,将长矛对准了头顶的睚眦。
我能感受到长矛到了我手中后,能量一下子就得到了倍的增幅,在这点上,仇诗人确实没有骗我,可我都能感受到的庞大力量,那个睚眦,却没有任何畏怯,它望着我,红色的眼睛里没有退缩,甚至大有我尽管朝它攻击的意思。
可我却,心头麻乱……
“快点班澜,没有时间了。”
在仇诗人的催促下,我闭了闭眼睛,再重新睁开后,眼里多了坚定。
我将自身的能量都输入长矛中,然后……发动攻击!
“嗤”的一声,那是长矛刺进肉里的声音,让人发狂,让人作呕,让人激昂的声音。
“班澜,你、为什么……”
第182章 迷洞(5)
那根长矛,在仇诗人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从他的背后穿了过去!
“班澜,你、为什么……”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瞪着一双眼睛:“你疯了?”
“我没疯!”我微微弓着身子,那支能量矛集合了十来个人的力量,再发出的时候,更是抽取了我大半的能量,我现在身子有些虚软,可我感到很痛快,“我说了,我只信死人。”
“我……”
“你不是!”我没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果断地否决了他,“你不是他!”
眼前的仇诗人阴狠地眯起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你居然连我都不认得了?”
这种含糊的话,最能让人产生自我怀疑了。
我双肩颤抖起来,乍一看像忍受着什么痛苦,直到我的笑声传出来:“呵呵呵……哈哈哈……太可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认不出自己的男人呢?”
下一秒,我又収起了笑脸,冷冷地盯着“仇诗人”:“我是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仇诗人”没动,那张棱角分明总显得霸道的脸流露出一丝不屑,似在嘲讽我就算发现了真相又能做什么。
头顶上的睚眦发出震耳的吼声,整个石室再一次抖动起来,那龙的威压足够让人趴伏在地面上瑟瑟发抖,我却反倒挺直了脊背,甚至没再抬头去看睚眦,不顾它那凶恶的眼神里流露出的焦急,和一声声企图阻止的龙吟。
我开始凝聚魂力,周围的气流开始旋转,在我身后看着的苗半仙终于意识到不对,神色惊慌地上前一步想要跟我说什么,我却先一步将小宝黑蛋塞给他,将他一掌打出了阵外,在他们企图再进阵时,整个阵法已经被一股紫色的电流包围起来。
“班澜,”假冒仇诗人的家伙慌了,“你想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命?”我呵呵地笑着,任由着庞大的能量在身体里冲撞着,“不是早被你们拿走了吗,我现在哪还有‘命’?”
不就仗着我是阵眼,我家死人不敢伤害我,才那么肆无忌惮吗?
阵眼,也是可以自毁的,一群笨蛋!
我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体内的狂风,剐得我好疼,那疼刺激着我,让我保持着清醒。
“轰——”
包括“仇诗人”“白溪”在内的十来个人,统统被冲击力横扫出去,一个个脚朝我地倒在地上,其中以“仇诗人”伤得最重,毕竟,再次之前,那根要攻击睚眦的长矛,可是汇集了他们的能量反攻在他身上的。
烟雾散去,唯独我还站在原地上,但我的情况并不好,紫色的闪电还在我身体里切割着,魂力灵气在我犹如拼凑出来的身体细缝里跑出来,再钻进去,凝结的身体时不时地出现透明的情况。
睚眦发出哀鸣,硕大的脑袋朝着天,发出巨吼,整个石室的轰隆隆地发出爆炸,当睚眦低下头重新低下头时,它嘴里已经衔着宝剑。
那宝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在睚眦的操控下,飞射下来,直直地扎入石室的中心,一波好似水波的能量,三百六十度放射性地崩开……
天崩地裂,脚下的地面坍塌,我坠入黑暗中的最后一秒,龙吟中伴随着小宝哭泣的喊声:
“妈妈——”
世界恢复了安静。
“班澜。”
听到呼唤,我睁开眼睛,我仿佛陷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唯一能看见的,就是缓缓在我跟前降落的睚眦,这会面对面了,才知道它有多么的庞大,我这么个人身,都没有它的脑袋大。
它朝我伸出爪子,尖锐的指甲就在我眼前,只要再往前一点,足够把我的脑袋拍下来,可我却不怕,伸出手来握住了那比我的手掌都大的尖爪,轻轻地摇晃一下,不自觉地跟他撒娇,然后借着它尖爪作力站了起来,挨近了那像是龙首的大脑袋。
那双血红的大眼睛可吓人了,凶恶得像要吃人,我就顶着这么一副一点不温柔的目光挨近了那大脑袋,轻轻依偎上去,额头挨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