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人将他抱起,他就不哭了,小拳头抓住女人的头发,咿咿呀呀地喊着,像在抗议女人这么久才来抱他。
女人抱着他摇晃轻哄,嘴里哼着小曲,动作温柔,目光怜爱,浑身上下都充满母爱的光辉。
门被推开,走进一位很帅很帅的男人,说起来,男人的长相其实有点粗狂,并不是那种精细的男人,可就是满满的男人味,我见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帅。
而且莫名地很有熟悉感,好像我跟他已经很熟很熟了一样,但我却想不起他是谁。
他手里端着个小碗,来到女人和小孩跟前,先亲吻女人的额头,在哄着她怀里的孩子:“小宝,饿不饿,吃米糊了。”
小宝?
孩子的名字吗,这名字好啊,简单又贴心,还……有点熟悉?
女人抱着孩子,男人喂孩子米糊,看着高大健硕,动作却很轻柔细心,小宝从头到尾都没抗议过,乖乖地吃下一小碗的米糊。
小宝吃饱玩了一会就睡着了,他的父母就守在摇篮旁,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我忍不住凑近男人,越近地看这男人,越觉得熟悉,“心里头”闷闷地很难受,我想伸手摸摸他的凝望着女人的眼睛,却发现我根本没有手,我碰不到他。
我很难过,又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我退远了些,看着这一家三口幸幸福福的,有欣慰,有欢喜,也有……深深的落寞。
在我唉声叹气时,场景又换了。
我惶恐地发现,我被困在一个冰封的洞里,四周全是坚固不化的冰,就连洞口也有一堵一米后的冰堵着,可以看到外面,却出不去。
明明我是意识体,为什么我不出去?
很快我就知道了,因为那个跟我很像的女人,就被困在这冰洞里,我这团意识好像跟她相连在一起,她在哪我就在哪,她被困在这里,我也就同样出不去。
她就趴在洞口的那堵冰门上,用力地捶打着,声嘶力竭地喊着,我随着她往外看,才发现外头那个我觉得很帅很帅的男人,正在和一群人厮杀着。
我不由也紧张地趴在冰门上,“眼睛”都快贴到冰上了。
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脸上有血,嘴角也挂着血,身上的衣服更是被血浸透了。
可他仍目光坚定地看着我们这边,手中拿着一柄比其他剑要宽厚的木剑,和围攻他的一群人缠斗,他砍死一人,就会被另一个人砍一刀,如此,一刀换一命,可这里这么多人,他哪里承受得了这么多刀。
我看得心好痛好痛,恨不得跟女人一样拍打这扇厚实的冰门,恨不得马上钻出去救他,哪怕带他挨上一刀啊。
“不要、不要……仇哥,仇哥……求你们了,我求你们了……”
不要再伤害他了,不要……死人,死人……
我和女人同时在喊,然后我愣住。
我刚刚喊了谁?死人?那是谁?
“不——”
女人穿破云霄的尖叫唤醒我的神智,就见那很帅很帅的男人,祭出了一柄我看着很眼熟的匕首,不知道要做什么,在那匕首上又抹血又写字的,离得远我也看不清,可从女人惊恐的声音里可以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正当我跟着焦急的时候,好像根本看不到我的女人,忽然朝我转过头来,目光准确地盯着我,还带着对敌人身上的恨意,疯狂地朝我喊着:“救我们,救我们,你救救我们,只有你了……”
可是、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我也想救你们,可我只是一团无用的意识,没有手没有脚,除了这么轻飘飘地跟着你外,我能做什么?我已经死了啊……
死了?
原来我,死了吗?
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这时候,男人手中的匕首挥出,一道非常霸气地黄光以大月牙的形态,朝我们这边“割”过来,那黄光离我们越近,光芒越胜。
到挨着冰门的时候,刺眼夺目得让我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我的意识,又陷入了黑暗中。
不,我不能再这么随波逐流地飘下去,我要“醒”过来,跟我长得像的女人怎么样了,很帅很帅的男人怎么样了,还有那小宝,后来怎么看不到他了,他又怎么样了?
强烈地欲望,让我挣开了重重束缚,猛烈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有点熟悉的地方,四边的壁是弧形的,下宽上窄,就像一个壶里面,周身飘荡着淡淡的雾气。
不,这不是像,我就是在壶里面,所有卡壳的记忆,全一股脑地冲了进来,包括被自己姐姐,一刀插进胸口时的画面。
“为、为什么?”
虚虚喘喘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我缓缓坐起身,看到倒在我前方的班芷,虚弱地趴在地上,震惊且无法接受地撑起手肘瞪大眼睛望着我:“为什么你、你……”
前不久,还是我在追着她问为什么,现在却全然转过来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把匕首还插在心口,犹如一样装饰物品,要不是低头看到,它仿佛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将其拔了出来,几乎匕首离体的一瞬间,那种强大的威压再一次涌上来,我吓得一把扔掉了匕首。
待反应过来,我看着被我扔地上的匕首,万分不解,明明感觉到它的可怕,足可消灭我的灵魂,却为何在插进我胸口后,反而跟我融为一体般,不伤我分毫?
我都想不明白,班芷自然更不明白,我俩面面相觑,竟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忽然,头顶上烟雾缭绕的地方,似有一块“石板”被打开了,一道光倾盆而下,照在我和班芷身上,这并不是阳光,我没有不适。
而后,顶上那洞口似有什么东西垂下,等那东西接近了,发现那是一柄木剑,木剑再一点点变长,往下延伸。
以我对这木剑的熟悉,自然知道是谁来救我了,心生喜悦,待木剑的剑尖停在我眼前,我伸手想要握住,想到我姐,又朝她看去。
她自嘲一笑,而后拿出一块很薄很薄的像玉片的东西,将其掰碎,紧接着她被一团光罩住。
光罩下,我只能感应到她的视线,和她最后的话……
下一秒,她就从这壶里消失了,倒比我先离开了这里。
我不再犹豫,握住了木剑,让木剑将我往上拉,眼角瞥到被我扔掉的匕首,脑中浮现那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出于某种自己也搞不懂的心思,我在木剑将我扯离地面时,将匕首捞了回来。
在靠近那“洞口”时,眼前光芒大盛,我被迫闭上眼睛,下一秒,我便被一熟悉的臂膀抱住,而且还抱得很紧很紧,恨不得将我嵌入那堵怀抱,永生永世都不会分离。
我睁眼,从挤压的胸膛上抬起头,入目的便是仇诗人崩得极紧,充满冷酷肃杀之意的面庞。
他环扫着周围的“人”,包括主持人在内,我毫不怀疑,若我不能出来,他真的会大开杀戒,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聚集了多少能力者。
张晓芳已经酒醒,和巫小葵,赵四两一起站在仇诗人两边,面上都颇为冷肃,跟仇诗人一起对抗冲出来要保护主持人等人的守卫。
主持人却挥开几乎要跟张晓芳等人打起来的守卫,自己走上前来,颇为歉意地对仇诗人和我鞠了一躬:“实在抱歉,确实是我们防护措施做得不好,颁奖时也没有检查仔细,才让宵小钻了这么个空,幸好班小姐无碍,我们也愿意给予赔偿,还望惊火大师勿怪。”
可仇诗人并没有任何软化之意,抱着我的双臂仍然鼓着硬邦邦的肌肉,那是随时会出手的征兆。
明明他强大霸道,好似无所畏惧,可我却觉得此时的仇诗人,被吓坏了,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
我伸手抚上他的面庞,将他的脸掰下来,他的眼睛却仍旧瞪着在场的人,特别是主持人,我便将手盖在他眉上,想让他的视线看下来:“死人,死人?”
他听到我的呼唤,又被我遮去视线,才缓缓地垂下眼眸,眼珠里重新有了我的倒影。
“我没事了,我没事了。”我如安抚一做了噩梦的稚子,语气轻柔而坚定地重复着,“我很好,我没事了。”
那眉眼里的煞气,那无形的未有火形,却仍觉得炙热的火气,终于散去些许,所有被仇诗人威压锁定的“人”纷纷舒一口气,包括那主持人。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了,那我们……”
仇诗人不等主持人将暖场的话说出,就一把将我扛起,飞快地离开了宴会厅,甚至是此地庄园,也不知道,还在宴会中的,见到此情景会如何想。
但我顾不上想这些了。
庄园里其实有安排休息的房间给我们,可刚发生这样的事,仇诗人怎么可能安心在这里住下,他车子也不开,就那么扛着我,一路往前奔驰。
他的速度很快,两边的景物快速倒退,我趴在他背上,虽然有些难受,却没有颠簸之感,倒也能忍受,只是仇诗人此时的状况,让我有点忧心。
仇诗人最终在一处酒店停下,我终于被仇诗人放到地面上,一看,这酒店就是我们原先下榻的地方,跟那处庄园距离可不短啊,他是怎么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