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的眼眸幽深似海,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熊熊燃烧,那炽热的情绪无处宣泄,仿佛只有抱紧眼前的人,才能为之纾解。
虽然苏苒表现得十分轻松,但叶崇怎会猜不到苏苒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她口中那几句简单的话语,却不知要付出多少才能得到,这样的苏苒,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又怨又怜。
爱她的付出,也恨她的坚强,他想要保护她,却一次次被她所挽救,而自己却一直让她担惊受怕,使得她不得不去冒险,这样想来,他真是一个不合格的老公。
“苒苒,”叶崇抬起头,他的眼睛仿佛一汪温柔的湖水,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望着她郑重的说:“谢谢,辛苦你了。”
听到他的话,苏苒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颤,涌上一股又酸又涩的情绪,大概之前只能依靠自己,所以她并不觉得辛苦,然而,一旦有人心疼,有人安慰,人就仿佛瞬间获得了撒娇软弱的权利,眼底顿时涌上一股泪意。
“没有了……”她垂下眼帘,急忙掩住眼中的湿润,低声说,“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叶崇突然坏坏的一笑,出声道:“是呢,所以你一定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隐疾。”
苏苒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刚才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真想敲开他的脑袋,好好看看他的脑回路。
苏苒气得牙痒痒,刚想开口骂他,就看到视野中叶崇的脸越来越近,他捏住她的下巴用力的吻了上来,唇舌热烈的纠缠在一起,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松了口,视线炙热的凝视着她的眼睛问:“感觉好吗?”
苏苒的脸颊绯红,又羞又气,面对这么羞耻的问题,她选择拒绝回答!
叶崇看到她难得害羞的样子,低声一笑,再次吻了上来,双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抚摸着她细腻的皮肤,他碰触的每一个地方都仿佛过了电,让她浑身颤抖,恍惚间被他脱掉了衣服,压在身下为所欲为,不知今夕是何夕。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苏苒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叶崇的睡颜,此时,他的呼吸绵长,神情舒缓,看起来睡得正香,苏苒安静的注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眼睫毛,心中泛起一种妥帖安宁的幸福感。
这样真好,她想要的,只是这样幸福平凡的每一天。
这时,苏苒突然想到什么,无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真是的,她昨天本来想打电话给乔珊,结果被叶崇拉着胡天胡地了一番,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她也有点奇怪,毕竟即使她忘了打电话,但一般情况下,乔珊也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但是昨天她却没有这么做,感觉有点反常。
苏苒想着也罢,既然如此,她不妨亲自跑一趟,和乔珊见一面。
苏苒抬头看着叶崇的睡颜,他难得睡得这么好,她也不忍心叫他起床,于是凑过去在他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便动作小心的下了床,简单的洗嗽后,给叶崇留下一张纸条,直接出了门。
苏苒一边往地下车库走,一边给乔珊打电话,然而,电话听筒里的“嘟嘟”声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她有点担心,又重播了好几次,过了半天,对方终于接通了,苏苒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喂,乔珊,你在哪里?”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了乔珊低沉的声音:“我今天休息,现在在家。”
苏苒听出她的情绪不对,急忙说道:“我现在就过去,你在家里等我。”
“嗯……”乔珊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苏苒立刻开车往乔珊的住处进发。
很快,她就来到了乔珊所住的小区,这里是B市的一个老小区,位置很好,价格更是不菲,生活气息非常浓郁,小区的花园广场里,到处都是彼此闲聊或者晨练的老人,还有嬉戏玩乐的孩子,十分热闹,看着就让人心里生出一种亲切感。
苏苒之前就知道乔珊的家庭住址,所以这次也不必询问,直接就上楼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里面露出了乔珊的脸。
苏苒见状吓了一跳,因为乔珊在她眼中,一向是个积极乐观的、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即使卷入了浮生游戏,她也很少在她脸上见到难色,然而,今天她的气色却很糟糕,脸色灰暗,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件松垮的睡衣,看起来十分颓废。
乔珊淡淡看了她一眼,说:“进来吧。”
苏苒急忙走了进去,乔珊晃悠悠的转身往回走,跌坐到沙发上,说:“我一个人住,鞋柜里有备用拖鞋。”
苏苒关上门,打开鞋柜,换了拖鞋,疾步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她这样低落的精神状态,忍不住蹙了蹙眉,问:“乔珊,你怎么了?据我所知,你还有积分,还有机会的……”
“机会……?”乔珊低着头,嘲弄的勾了勾唇,摇了摇头,“苏苒,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武力值比普通人强一点儿罢了,其实我一点儿都不聪明,之前侥幸度过了两次任务,结果第三次任务,才刚开始就被灭了,我怎么这么笨!”
乔珊伸出双手捂着脸,陷入自我厌弃的情绪里,苏苒急忙劝道:“这不怪你呀,神墓任务本来就很难,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赢,你不必在意一次两次的失败,下次努力就好。”
“如果我下次也输了呢?”乔珊神情激动地抬起头,苏苒看到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那我就会真的死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怕死的!”
“乔珊,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下来!”乔珊瞪大了眼睛,眼角默默的流下了两行清泪,“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新闻都出了,许露跳楼自杀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她要花那么大的代价找人帮忙过任务,那是因为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次输了,她就会被扣光积分,所以她不能不赢,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输了!”
苏苒沉默的看着她,就见乔珊哭得越发伤心,声音颤抖的说:“总有一天,我也会死的……”
乔珊说着说着,一下子泪崩了,捂着脸泣不成声,苏苒安静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她知道此时乔珊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她需要情绪的宣泄和爆发,与其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慰,不如让她好好哭一场,这样才能让她好受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乔珊的大哭慢慢变成了呜咽,抽泣着说:“其实,我后来在镜面世界里看到奶奶了,我的奶奶早就过世了,其实那时候我意识到那是个假的世界,可是我太想奶奶了,能够和她重逢,让我喜不自禁,所以明知是假的还是选择留在了那里,所以你说,我和许露相比,又能强的到哪里去呢?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一样的,你们是不一样的。”苏苒摇了摇头,看着她说:“许露是为了名利,但你是为了亲情,这怎么能一样呢?”
乔珊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可是就结果来说,是一样的呀,我也陷在镜面世界里不愿意醒来,结果就被灭掉了。”
说着,她咬牙道:“浮生游戏,这样抓人的软肋,真是太狡猾了!”
可是,说到这个,她又陷入到自我厌恶中:“所以,我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么厉害的游戏呢?在它面前,我可能连炮灰都算不上……”
苏苒坐在那里,安静的陪着她,等乔珊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缓缓道:“乔珊,你看,外面的那些老人、孩子,他们多快乐啊……”
乔珊扭头看了一眼便转了回来,低落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和现实世界脱节了。”
可是,这时,苏苒突然冒出一句冷酷的判语:“可是总有一天,他们也都是会死的。”
“啊?”
乔珊惊讶的抬头望着苏苒,就见苏苒转过来面色严肃的说:“人都是会死的,早晚而已,如果单纯以人生的结果来判定输赢,那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悲剧,既然大家都知道最后会死,是不是就不用好好活着了?”
乔珊闻言若有所思,苏苒继续道:“死亡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它不会因为你是孩子放过你,不会因为你是年轻人怜悯你。乔珊,你应该见识过很多这样的人吧,有的人因为一点怨气,就会犯下滔天的罪行,害人害己,可是有的人即使面对生活的艰辛,依旧乐观如初,积极生活,重要的不是生命的长度,而是生命的厚度呀。”
乔珊郁闷的看她:“你又给我灌鸡汤。”
苏苒闻言嘻嘻一笑,道:“别管鸡汤鸭汤,能温暖身体就是好汤。”
乔珊接口道:“别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嘿,还知道和我拌嘴了,看来恢复了点精神嘛!”苏苒挑了挑眉,迈步回来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乔珊,浮生游戏和其它游戏不同,没有谁是必胜的,不管是初级玩家,还是高级玩家,面对的都是同样艰难的挑战。想得再多其实都是无用的,如果你不想现在就去自杀,那我们能做的,唯有努力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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