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锦实在受不了，将绷带全部扯下来，“水！给我水！”
江瑜也慌张得不行，赶紧引水入碗中递给她，禾锦端住二话不说直接往脸上泼，将眼睛上的紫悉全部洗掉。
“喂！”江瑜抓住她的手，“你先等一下！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这八成是假药，还有什么好想的？禾锦擦干脸上的水，总算缓解了一丝灼热，那眼睛一睁开就疼，只能紧紧闭着。
“你的气息怎么这么乱？”江瑜握住她的手，神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捏着她的手腕，“你体内的灵气全部都乱了，你在使法力？”
禾锦摇头。
江瑜动用法力为她平复躁动的灵气，从指尖一直到心窝，却发现那股力量太过于强大，根本不是他可以控制的，只能作罢。
躁动的灵气稍稍平息，禾锦眼睛上的灼热感得到缓解，已经可以尝试着睁开。
江瑜担心地询问：“你还看得见吗？”
禾锦缓缓睁开，颤抖着眨动两下，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连江瑜担心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感觉很神奇，伸手摸着眼睛，“我好像能看见了。”
江瑜终于松了一口气，指责道：“你还说我的药是假药，没我这药你能好？”
禾锦可不这样觉得，她记得上一次毒素减轻，就是因为眼睛灼热，体内灵力暴动，这次也是如此。莫非是紫悉催发了灵力，所以灵力化解了毒素？
江瑜替她把把脉，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毒基本都散了，看来还是我这药厉害。”
禾锦收回手臂，默而不语。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好久没能看得见了，一下子能看清楚蓝天白云，就连一向对命数嗤之以鼻的她，都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小锦。”江瑜笑嘻嘻地将她转过来，惊叹道：“我怎么才发现，你的眼睛居然这么漂亮。难道是因为我的药？”
是是是，全是因为你的药。
“也不枉费我千里迢迢去灵犀岛，我拿人情换了紫悉，治好你的眼睛，你是不是也该欠我一个人情？”
虽然禾锦并不觉得跟那药有多大关系，还是认可地点了点头。她已今非昔比，如今的人情早就无足轻重，他想要就给他。
江瑜甚是满意。
“竟然治好了眼睛，那就来说说这东西怎么处理。”祈梦之把饕餮提了出来，扔在地上。
饕餮还咕噜大睡，没意识到危险，禾锦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捶捶额头，“你想怎么样？”
祈梦之眉目间没有一丝情绪，冷冷道：“我与江瑜奉命捉拿饕餮，一路追至妖界，如今捉到了，当然要带回仙界交待。”
禾锦轻轻一笑，“非带走不可？”
他握紧赤焰剑，“非带走不可。”
禾锦将饕餮抱起来，神色很淡，叫人猜不透她的想法，“你与江瑜修为虽高，但我和饕餮加起来，也不一定会输，你不妨一试。”
江瑜连忙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今天天气真好，我去晒晒太阳……”他说着说着，当真就转身走了。
祈梦之冷哼一声，“江瑜徇私枉法，我自会上报天庭，至于你……”
他丝毫不惧，抽出了赤焰剑，“不妨一试。”
气氛凝固了起来，双方剑拔弩张。
饕餮打了个哈切，发觉自己还在禾锦怀里，又蹭着蹭着睡了过去。禾锦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眼睑半垂，“天帝于你不仁，你又何必为他卖命？”
祈梦之暮色如冰，手指捏得泛白。
“若真要打起来，我也是不怕你的，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生死一搏。”禾锦抬起眼睑，那双眼中百光流转，轻轻落在他身上，“你我虽无交情，却也算旧识。当年你灭门惨案，正是天帝下的旨，即使无心，也是当中的帮凶。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弑你兄父的人，与我撕破脸面。”
此话说进了祈梦之心里，猛地一震，连剑都快握不稳。他本是奉命行事，一心只想在仙界站稳脚跟，再为兄父报仇。
经她这样一说，才明白过来，他一直效忠的人也不过是杀他兄父的侩子手。
“我无心戳你痛处，只是想让你明白，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他日总有能帮上忙的时候。”
祈梦之缓缓放下了剑，终究还是背过了身，“你走吧。”
“多谢。”她只丢下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就抱着饕餮转身离去。
她怀中的饕餮还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地在她怀里呼噜睡着大觉，翻着小肚皮。
江瑜在门外等她，一身骚黄色的衣衫，活了几万年还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冲她笑嘻嘻地走过去，“他没把你怎样？”
禾锦淡然道：“他能把我怎样。”
江瑜竖起大拇指，表示厉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这是剩下的紫悉，你带着防身，要切记不可内服，只能外用。”
禾锦收下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啊！对了，你把小桐送我这儿来，一直都不接走，仙界又查得严，我没办法只有将她送回神殿。”
禾锦点点头，“她本是神殿出来的，理应回去神殿。”
江瑜笑得甚是乖巧，“我送去了文星殿。”
她微微一愣，随后轻轻道：“小桐的命是他救的，送去他那里也算是往来因果。”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没别的事了。”江瑜双手一摊，放在脑后，“我知道你一向护短，所以还是跟你交代清楚，免得日后找我算账。”
禾锦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她轻声道：“去弄明白一件事情。”
第85章 漫天孤独
第85章 漫天孤独
狐狸村和以往一样安详。
村民们在河中撒网，将鱼捕上来，拉回船上，大条大条的鱼在船里蹦哒着，夕阳落在这座村庄上，带着朴素而紧致的美。
阿狸只看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
每天都是这样千篇一律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无味，它来时以为怎么也能看个几百年，也不过才几个月就看腻了。
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觉得时间有这么难熬。
它沿着小路上山，一路上漫山遍野的梨花，不管什么季节都会开得这般繁茂，风一吹起来，犹如人间仙境，比它记忆中的场景还要美上千倍百倍。
小河永远会在门口等它。
它一走到路口，小河就会欢欢喜喜地跑下台阶，朝它张开手臂，“阿狸！快过来！”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语气，甚至比那还要亲昵。
它只迈了两步，小河就将它抱了起来，抚摸着它的毛发，和记忆中的一样温柔。她抱着它走进屋子，和它说着话：“我今天做了鱼，你应该会喜欢，我觉得我的厨艺又长进了，你觉得呢？”
阿狸半睁着眼睛，趴在她怀里，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
小河将它放到桌子上，亲手夹了一块鱼肉给它，满怀期待地把它望着，“阿狸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阿狸迈着猫步，久久落不下去，许久许久才微微低头，吃下那块鱼肉。
“怎么样？”小河摸着它的毛发，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
鱼肉并不好吃，却是它记忆中的味道。
只是那个时候再难吃都能咽下去，可如今吃着，难吃就是难吃，仍然觉得味同嚼蜡。
怎么就找不到当初的味道呢？
阿狸趴在窗台上，望着梨树林发呆，身后的小河问它晚饭想吃什么，它趴着一动不动，浑身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
不想说话，不想回答。
什么也不想做。
它叹了一口气。
脑中想的最多的，还是那日她抱着它坐在台阶上的场景。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笑容，可就是不一样。
她的一颦一笑，都不一样。
阿狸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眼中的百转流光被落寞所取代，一眼望去，尽是沧海。
“阿狸？”
它跳下了窗台，朝着梨树林走去，每一步都踏在梨花瓣上。
微风徐徐，美不胜收。
它不知道那天在她眼中，是否也是这样美的场景，是否也能瞧见这漫漫梨花，簌簌而下，花海翩飞。
不管她能不能看见，它都记得自己眼中的场景。
她轻衫曼舞，红衣如练，回头的那一瞬间，眼中百般旖旎，却无法落在它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