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目光晦涩,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旁边的风绫走到她身侧,接下了他的话:“神子也喜欢下棋吗?若神子不嫌弃,在下可以陪神子下两把。”
“妖王说笑了,求之不得,怎会嫌弃?”白黔直接坐下去,风吹起他的长发,让人有种他在微笑的错觉,“听闻妖王棋艺精湛,今日有幸得以见识,还望妖王不吝赐教。”
风绫淡淡一笑,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对面,“说赐教不敢当,倒是可以陪神子下一下。”
两人你来我往尽说一些客套话,捏起棋子就下了起来,微风从他们身侧吹过,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他们两人的风情各不相同,让人移不开眼,总有种当初风绫和子书一起下棋的错觉。
白梨看得失神,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身侧的靳褚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迷茫地回神:“怎么了?”
靳褚笑得十分乖巧,贴着她耳朵说话:“既然神子来都来了,咱们留他吃一顿饭再走吧,正好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白梨欲言又止,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被靳褚拉着去了后院。
她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白黔一眼,那身白衣和记忆中的重叠,让她心头酸涩,忍不住红了眼睛。
“十七,你怎么了?”
白梨摇头,笑着擦去眼泪,“没什么,沙子进眼睛了……”
靳褚赶紧捧住她的脸,硬是要把嘴凑上去,“让为夫来帮你吹吹。”白梨丝毫不给面子地推开他,瞪了他一眼,“做你的饭去!”
第646章 大秀厨艺
靳褚许久没做饭了,今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大秀一波厨艺,怎能放过?他捞了水缸里最大的鱼,拔了地里最好的白菜,里里外外开始忙活起来。
白梨在旁看得无聊,也帮衬他做些事情,帮他洗洗菜啊,端端盆子啊什么的。
靳褚把鱼剖开,又秀了一把刀工,每个鱼片切得薄如蝉翼,在盘子上摆成花儿,再配上白菜,红晃晃,绿油油,让人食欲大增。
他做完这一切得意得不行,回头以为会看到白梨的赞赏,却发现她心不在焉地切着蒜,一边切一边擦眼睛,双眼擦得通红。
“十七?”靳褚担忧地叫她。
白梨伸手捂住眼睛,再也无法承受眼泪的重量,落了下来。她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比哭还难看,“啊,这蒜好辣眼睛。”
靳褚什么也没说,走到她身后温柔地将她环住,拿起她放下的刀切完剩下的蒜,“傻十七,放着我来就好了。”白梨又觉得眼睛开始发酸了,她抬头望着房顶,整个人的力量都放在靳褚身上。她的声音哽咽不堪,像是在跟靳褚说,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真的,我不想被破坏,真的不想,一点都
不想,不要再动摇我了……”
“嗯。”靳褚难得成熟稳重,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十七不想的事情,没人会勉强你,只要十七觉得幸福快乐就好。”
“那你们呢?”白梨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鼻子吸得通红,“那你们的幸福快乐,又谁来理会?”
“我们的幸福和快乐,都是你啊。”靳褚将她抱紧,满足地蹭了蹭,“你开心就是我们的开心,你快乐就是我们的快乐,只要能够这样每天看着你,就觉得心满意足。”
感情是一个很自私的东西,白梨懂那种失去的痛苦,所以知道他们的难受。设身处地为他们想想,如果要她和别人平分一个人的爱,她宁愿不要。
白梨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肺都隐隐作痛,“你真是……傻狐狸。”
“嗯。”靳褚高兴地认了,轻轻咬了她脖子一口,“你一个人的傻狐狸。”
白梨终于破涕为笑。
锅里的水“扑扑”沸腾,靳褚赶紧把切好的鱼上蒸笼,不多不少,就蒸一口气。端出的鱼肉鲜香滑嫩,加上葱蒜和调料,香味四溢。
“十七你尝尝。”靳褚拿了最大的一块,递到白梨嘴边,像个迫切想要得到认可的小孩一样望着她,“好吃吗?”
白梨没有尝出味道,她的心里眼里都被这只傻狐狸填满了,剩下的只是满溢而出的感动,吃得她险些落泪,“好吃。”
靳褚开心得不行,“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白梨哑然失笑,有些哭笑不得。
好像又提起了他做菜的积极性?
靳褚手上正热,接连做了几个小菜,摆在桌子上一大桌子,十分丰富。
白梨帮着他张罗,“吃饭咯!”她刚一把头伸出去,正好撞上白黔抬头,似乎朝她笑了一下,笑得她目眩神迷。
第647章 打入内部
饭菜摆好,四人依次入座。
靳褚坐在白梨右边,方便给她夹菜,风绫坐在她左边,方便给她端茶,白黔坐在她对面,白梨头都不敢抬,害怕与他直视。
一顿饭吃下来,三个人都安静的可怕,只有靳褚一个人忙上忙下。
他刚给白梨夹完菜,又给白黔夹了一块鱼,热情地介绍这道菜:“……不光是鱼,这里边的刀工也十分讲究,薄了厚了都不行。还有这蒸鱼的时间,就一口气,多了少了都不行。你尝尝,是不是口感正好?”
白黔整个人都很安静,吃饭的时候动作也不大,只微微掀开斗篷,吃一口,又放下去,细细品味。他的一举一动都恰好与靳褚相反,浑身散发着宁静而安详的气息,透着矜贵,惹人信仰。
“味道怎么样?”
白黔吃完,笑着竖了大拇指,“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东西。”
白梨一直觉得,白黔应该是性子很严谨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夸奖靳褚的话,还说得如此自然。她忍不住也尝了一口鱼肉,以为真的有多好吃,结果也就那样吧,还没惊艳到能让白黔赞美的程度。
正是因为白黔说话严谨,所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会让人无端信服。靳褚就像千里马遇上了伯乐,感动得不行,连忙又给他夹了几块鱼肉,“好吃就多吃点。”
“好。”白黔又吃了一块,微微叹息,“只可惜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就吃这一次了。”
靳褚想都没想,就一拍桌子,“神子想吃随时都可以来!我给你做!”
白黔微笑,“好啊。”
这事就这样板上钉钉。
白梨整个人都处于愣怔的状态,回不过神。风绫不停地摇头,似乎对靳褚的智商不敢苟同。
吃饱喝足,白黔就起身告辞了,“天色不早,我也该回神殿,下次有机会再来。”
靳褚拍着他的肩膀,一点心机也没有,就开始称兄道弟:“我们随时欢迎你,想来直接就来,不用跟我们客气!”
白黔微微点头,又看向风绫,“今日跟妖王的棋局还没有分出胜负,来日定会来此继续,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他做足了礼数,风绫也不好反驳,略微点头,“下次有机会,一定再领教神子的棋艺。”
白黔拱手作礼,这次终于把视线落在了白梨身上,“不知道出去的路哪条近一些,凰女送我可好?”
白梨抬头望着他,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着,“……好,我送神子出去。”
“麻烦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半晌。
白梨的心思已经飘得很远很远,没有注意前面的人什么时候停下了,她直直撞了上去。此情此景,现在只有在梦里才能遇到。
她的鼻子一酸,又落下了眼泪。白梨抬起模糊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楚。
白黔回过头,抬手将衣袖递过去,“脚下路滑,凰女不妨抓着我衣袖走吧。”
白梨用力抓住,指节用力到痉挛。她哭得一塌糊涂,整个人都就这样崩溃,走到哪里、走了多远,她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面前的人刻意放慢了脚步,一直在等她跟上去,可是她磕磕跘跘,怎么也追不上……
“凰女,我到了。”
白梨缓缓松开衣袖,不敢抬头,“……好。”
“我走了。”白黔微微叹息,终于消失在她眼前,漫山遍野的梨花都仿佛因为他的离去失了颜色,沉寂在脚边。
白梨腿软,蹲在地上。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她害怕地大哭了起来,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
梨花轻轻旋转,落在她头顶。
身后有人温柔地将花瓣拂去,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中,“回去了,锦儿。”
白梨伸手抱住他,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呼吸着他身上的梦回草香味,才逐渐安稳了跳动的心,“我现在,很难受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