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折折的回廊上,一排排大红灯笼,整齐地悬挂在回廊上,一路延伸,直到尽头。
就连原本清冷素净的观星台,都被贴上了精致的剪纸,剪纸中央,镂空的部分刻画着一个大大的喜字,两只脖颈交缠的天鹅,缠绵悱恻……特别显眼。
齐画托着腮,一脸懵逼,“你当真要成亲?”
白子川依旧白衣飘飘,只是在他的胸前,挂着一朵特别不搭的大红花,这样的装扮特别怪异。
白子川拨弄着胸前的红花,拧紧眉头,忍下想要撕碎它的冲动,笑道“有何不可?”
齐画无言,“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一直觉得,成亲对你来说,是不可能的事。你应该是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子,而不应该……”
齐画比划着他胸前的大红花,咂了咂舌,“啧,起码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白子川淡然,“成亲不一定是因为爱情……”
齐画“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理解……”
他看着白子川“你还是不能介怀,那你为何要与她成亲?”
白子川看着他,没说话。
齐画摇摇头,“值得么?”
白子川透过观星台,看向一片黑寂的天空,蓦然说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可她已经死了!”齐画忍不住吼道,又担忧地看向他,“对不起,子川我只是……”
白子川眼底一片清冷,“我知道。”
他迷惘地抬起头,望着天空。那里一片黑寂……
在那里,原本有两颗星星的,一颗代表着他,一颗代表的则是他这一生都要守护的人……
如今他的那颗星辰依旧,可他要守护的人,却不在了……
“你回去吧,我已经决定了。”白子川突然站起身,拂袖而去。
齐画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着他离他越来越远……
他也抬起头,看着天上那点微弱的星光,忽然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悄悄握紧拳头,“子川,不要怪我,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这一生就这样过了……”
目光渐渐落在床榻上摆放整齐的喜服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而在遥远的神域司,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青瑶第一百二十八次掀开盖头,眼睛晶亮地盯着外面,脸上的神色忐忑不已,扶了扶发髻,又摸了摸脸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这样好看吗?有没有哪里不好?胭脂是不是涂得太多了,还有这喜服,要不要再收缩点?我总觉得大了……”
旁边的小丫鬟哭笑不得,赶紧阻止她道,“小姐,你现在哪里都好,最好看不过了。你不要乱动了,待会再弄坏了,姑爷来了可就来不及了……”
青瑶一听,只得讪讪地缩回手。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手底下的喜服都快被她攥破了。
“姑爷来了……”
门外,漠老故意朝大殿里喊了一声,这一声喊下去,中气十足。
果然,青瑶被这一声吓得一激灵,然后急得团团转,“我现在要干嘛?是子川哥哥来了么?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青瑶说着就要冲出大殿,眼看着就快跑出去了,还是小丫鬟及时拉住了她。
小丫鬟笑哭了,赶紧把青瑶拽了回来,“小姐小姐,这样不合规矩,您现在就应该盖上盖头,等姑爷来接您。”
青瑶一把甩掉小丫头盖过来的盖头,神色不虞,“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在神域司我就是规矩了,我说要去看子川哥哥就要去!”
小丫头哆嗦了一会,见青瑶还是要去,一狠心咬咬牙,冲到青瑶的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这关系到您以后的幸福啊!您千万要三思啊!”
青瑶迈出去的脚慢慢收了回来,狐疑道“真关系到我的幸福?”
小丫鬟点头如捣米,“老话说了,成亲前夫妻双方不能见面,新郎在成亲之前和新娘见面会带来坏运气。小姐,您要三思而行啊!”
青瑶面上保持怀疑之色,心里其实已经被小丫鬟说服了,慢慢收回了脚。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榻上,盖好了盖头。
神域司外头人声鼎沸与大殿里寂静形成了巨大的差异。
“怎么还没来?外面在干嘛?”青瑶忍不住催促道。
小丫鬟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被青瑶的性子吓得不轻。
哆嗦了下,赶紧说道“估计是漠老和灭老他们在闹姑爷呢!”
“什么?”青瑶忍不住拔高声音,她在这儿等得花儿都快谢了,居然还有人拖延时间,耽误她成亲。
她顿时不满了,“你去,跟外面的人说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成不成亲了?”
小丫鬟连忙答应,踮着小脚匆匆跑到外面。
大殿外,新郎已经闯过了前面八关,只剩下最后一关。
风晓拦在大门前,不爽地看着眼前一身喜服的男人。
他想也不想,直接开口,“如果没有那小孩,你还会娶青瑶小姐么?”
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仿佛只要他说一个不字,他就会冲上前去,替小姐拦下这个没有爱情的亲事。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新郎嘴角的微笑渐渐僵硬,就连漠老和灭老都皱了眉头,似乎对风晓提出的这个问题有很大的意见。不过,众人还是屏住呼吸,凝神以待地看着新郎,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新郎面上的神情渐渐柔和起来,嘴角勾起醉人的浅笑,正要开口说话。
大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嘎吱”一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丫鬟红着脸,似乎没想到外面居然会有这么多外男。
她小声地嗫喏,对风晓说了一句话,风晓脸色立即就变了。
极其不甘地让开了位置,小丫鬟立马把门打开,将新郎迎接进去。
在一阵哄闹声中,风晓渐渐回过神,而眼前发生的一幕,他宁愿回到刚才,再重来一次,他宁愿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被新郎驮在背上的女孩,左心口位置一阵阵的抽疼,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因为心痛窒息而亡。
耳畔响起刚才小丫鬟对他说的话,他不由得苦笑。
“小姐说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否则等她三日后的回门,再狠狠的收拾你们。”
若有可能,他真的想问问她,她就真的这么想嫁给他么?她当真看不见他对她的好么?
可惜,一切已成定局。
一辆由九头凤凰开道的马车稳稳地停在空中。
新郎一路将新娘背上了马车。
那马车内十分精致,空间也十分大。看上去两米来宽的马车,待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马车里似乎拥有着一个缩小版的卧室,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两米来宽软榻,摆放在马车的正中央,塌上铺垫着一床厚厚的金丝被褥,而在被褥之上,铺洒着各种吃食,桂圆、花生等……
房间里,四处悬挂着丝绸般柔软的大红绸缎,上面用金丝线绣着龙凤呈祥的花纹。
内里布置奢靡至极,火红的火狐狸皮从马车辕一直铺盖到软榻前,基本覆盖了整个马车。而在那软榻之前,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几案。
几案上,龙凤烛高烧,香炉内,点起清香一炷,香烟缭绕。
青瑶头上盖着大红盖头,端坐在软榻上。
新郎则留在了马车外,正神情冷漠地对着漠老几人问道“人呢?”
漠老脸色骤然一变,“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新婚当天,难道还要反悔不成?”
新郎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落在漠老的耳边,“你可别忘了,当初我答应你们家小姐成亲是为了什么?我再问你一遍,人呢?!”
漠老哑然,只得说道,“在神域司。”
“把人带过来,否则,这亲不成也罢。”新郎说完这句话,便堵住离开了。
奢靡至极的马车依旧停在空中,不一会,漠老便带人来了。
新郎看了一眼在漠老肩头昏睡的小孩,嘴角微微上扬,遂挥手,“来人,把人带回去。”
漠老却拦住了他,“不行!等你成亲了,再把人交给你!”
新郎邪魅一笑,“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么?”
他拍了拍手,四周顿时出现一群人,把漠老围在中间。
而神域司原本打算红妆十里的嫁妆,此刻却成了阻隔视线最好的东西。
新郎冷笑着,“就知道你们不肯交出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人交出来,你没有选择不的机会。”
漠老目光森冷地看着新郎,漠然伸出手,孩子被他抱在了怀里,漠老手指动了动,忽然笑了,“交给你也没什么,毕竟你是我们神域司未来的姑爷,不,是过了今天,你就是我们神域司的姑爷。
不过,值得提醒你的是,这孩子我已经喂了毒,解药也只有我有。”漠老说道,“我知道你和小姐商量好了。不过你大可放心,人,我可以先交给你,但是,解药,必须等今夜过后。”
新郎眯眯眼,眸光冷冽,“我不相信你,谁知道今晚一过,这孩子会不会突然毒发身亡。我要的可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过了今天,就变成了一个死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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