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自私也好,无耻也罢。
但不管怎样, 在他心里, 始终更在乎顾虞朵。
她是他的软肋, 一直都是。
唐铎开着警车,来到两人分别的糕点店。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
这条街林立的店铺都已经关闭,十分清冷, 只有橘黄色的街灯幽幽亮着。
他朝着附近的公园走去,开始搜寻顾虞朵的下落,以及一切可能与她相关的线索。
天空下起雨,夜风吹过来, 很冷,蒙蒙的细雨就落在他的发丝和衣服上,略带潮湿。
顾虞朵缩在公园长椅后, 裹紧了薄薄的外衫。
深夜一直待在在外面,有点着凉,她的牙齿微微打颤,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公园四周, 这个时间少有人出现,格外寂静。
顾虞朵搓搓肩膀,耐心地等待。
终于她的视线中,闯进唐铎欣长的身影。
衬着夜色,英气又挺拔。
他来了!
顾虞朵双眸放光一般,兴奋地站起身,从长椅后迎上去。
高跟鞋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到声音,唐铎停下来。
他循声望去,就看到了满脸带笑的顾虞朵,夜雨中,她身上衣服基本全湿了,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surprise !”她笑咯咯的,头抵在唐铎胸口,双臂紧紧抱住他的窄腰。
而唐铎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微凉的雨水落下来,沾湿了他低垂的睫毛。
顾虞朵看着唐铎异样的神情,以为他是在紧张她,轻轻拍拍他的后腰,安慰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啦,其实我没事。”
然而,她却被唐铎一下子从怀里拉出来。
顾虞朵这才从玩闹中回神,她抬眸,瞧见对方墨色的瞳仁很冷然。
“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失踪。”
唐铎抿紧薄唇,他绷着脸,脸上非常严肃,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带了漠然和疏离。
“我抛下警队的任务,急匆匆赶过来,不是来陪你玩捉迷藏的!你平时怎么闹我都不在意,但你这次过分了。”
说完,他讥讽地笑了一下,似是在笑自己,也似是失望至极。
唐铎转身,头也不回地准备走。
没错,他生气了。
第一次生她的气了。
只要他一想起来那些被狼妖伤害的人类。
心里没有一刻不是哀痛的。
而她,却在紧要关头把他的珍视当筹码,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当乐子。
顾虞朵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完全没料到他会生气,顿时有点儿慌了。
她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泛出些许的泪光,紧追几步,从身后抱住他。
“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有捉弄你的意思,只是知道今晚你的任务与狼妖有关,觉得太危险,不想让你去……”
唐铎被她抱住,脚步滞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不想让你再受伤……所以才故意撒谎骗你的。”
她身子微微轻颤,声音哽咽着解释。
唐铎的冷漠渐渐融化。
这个女孩,他极少见到她哭,高傲和任性,仿佛才是她寻常的态度。
而如今,她却因为他的指责与漠然落泪。
他眸光微闪,感到了疼惜。
沉默片刻,唐铎叹口气,转过身,温柔地反拥住她。
“抱歉,我向你发火了。”
声音有着自责与无力。
因为深爱,所以心疼,由此选择原谅,如此简单。
他最珍贵的爱情,从始至终都是她。
生气的原因,也只是她故意骗自己。
顾虞朵抽泣着。
“铎铎,对不起,是我……我太任性了。”
或许是被宠爱的有恃无恐,从和唐铎在一起开始,她总是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宠爱,事事随着自己的心思来,大多留给他张牙舞爪与任性傲慢的样子。
她从来没有担心有朝一日他会走掉。
她天生缺少主动关怀的思想,总是在矛盾浮现后,才会长大,会收敛。
刚才唐铎转身要走。
那个画面,令她瞬间害怕起来。
“失望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我会试着成长,不让你跟我在一起那么辛苦……”
顾虞朵小心翼翼说着,把脑袋埋进他怀里,盈盈泪花,带着暖热,彻底打湿了他的前襟。
她身材匀称偏瘦,小鸟依人又楚楚可怜伏在怀里,哭得他几乎要柔肠寸断。
他会累,会生气,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没想过离开她。
绵绵细雨忽然停住,深夜更加宁静。
“你不必自责,也无需成长。”
唐铎抬手轻抚她的长发,一本正经且深情地告诉她:“虞朵,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不会和你分开。”
“一言为定。”她破涕为笑,吸吸鼻子,撒娇般地噘起嫩唇。
气氛在变得不再僵持,两人小情侣,在浓浓夜色中,互相不舍地抱在一起。
-
自从结束那晚与唐铎的见面后,顾虞朵心里就彻底平静下来,她意识到没有比他更包容自己的男人了。
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唐铎曾说过,只要她想嫁,他随时都可以求婚。
是她一直光顾着玩闹,全然没有结婚的心思。
而他,早就想与她成立一个温馨的小家。
父亲总是忙着生意上的事情,鲜少见面。
顾虞朵打电话给父亲,犹豫片刻说:“爸,我想嫁人了。”
在她说出想嫁人的当下,父亲就点头说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很早就料定唐铎会是他的女婿。
“唐铎是个好孩子,平日里没少挨你欺负,你闹脾气,也总是哄着你,一个男人最好的聘礼就是宠爱和迁就。”
父亲不愧是商人,虽然与唐铎见过的次数不多,那一双眼睛把两人的相处模式看得明明白白。
若是别人想娶他这个刁蛮的女儿,他势必要好好思量。
可对方是唐铎,他便很支持。
他是真的觉得,唐铎会对虞朵一直好。
“女大不中留,把你交给唐铎,我也放心。”
顾中易幽幽叹口气,颇为感慨与欣慰。
婚期很快定下来,是十二月初,一个宜嫁娶的日子。
顾虞朵像个幸福的小女人,一想到三个月后能嫁给唐铎,和他共度余生,就对婚后生活充满期待。
以后,她赖床时,他会叫她。
她肚子饿时,他会下厨。
她耍性子时,他会温柔哄她。
决定要结婚之后,顾虞朵觉得自己忙碌得个颗转不停的陀螺,虽然有亲属和朋友的帮忙,但她一向是完美主义,挑挑选选,一件婚纱就筛选几十家知名品牌,浏览上千件才决定下来。
顾虞朵要结婚的消息传到朋友圈里,陆陆续续收到许多礼物。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堂哥顾峰,都说她是个幸运儿,找到了一个超级无敌的好老公。
她将称赞与祝福尽然收下,也觉得是自己命好,出身名门,又寻得如意郎君。
顾峰是顾虞朵伯伯家收养的儿子,伯伯没有生育能力,只好从孤儿院□□。
顾峰也很争气,从小成绩就很好,长大后从美国留学回来,就一直在顾氏集团帮助叔叔顾中易打理,他是个有能力的人,虽是被领养,但自小生活在顾家,也算是一家人,顾中易也愿意把某些重要的项目交给他。
……
唐铎无论再忙,都会抽空陪顾虞朵吃顿饭,聊聊婚事的进度,挑选一下婚房室内设计,她彷佛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临分别之际,唐铎讪讪一笑。
“虞朵,我明天有个案子,可能没空陪你,你不是想要做头发吗?不如跟顾笙一起去。”
顾虞朵听着,沉思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
“也对,毕竟她也算我妹妹,总生分着也不好。”
-
就这样,顾笙下班之后,还没来得及走出公司门口,就被等得不耐烦的顾虞朵一把拉去,前往常去的高档美容沙龙会馆。
这所会馆装潢富丽,人员谦虚有礼,消费水平自然不低,顾客也是非富即贵,一水儿的富小姐与官小姐。
顾虞朵和她坐在一处空闲的皮沙发上,一边翻看手边的杂志,一边说:“我在这里有个固定发型师,手艺还不错,一会儿你试试。”
临近处,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坐在相邻的位置,她们瞧见了坐在顾虞朵身旁的顾笙,开始窃窃私语,继而发出一阵轻笑声。
顾笙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嘲讽了,她实在不理解,这世上,人人平等,为什么总有人喜欢以恶意为乐趣。
顾虞朵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红酒,轻抿了口,又继续翻看杂志,全然没注意到临近那几个女人的嬉笑。
她们又耳语一番,似是有了坏主意。
其中一个红裙子的女人笑意吟吟站起来,朝顾虞朵打招呼:“Ca fait longtemps que je ne vous ai pas vu!”(法语:好久不见啊。)
顾虞朵侧眸瞧过去,点点头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那红裙女人看到顾笙手里没拿红酒,便又朝她笑着开口:“Ne buvez-vous pas?”(你不喝酒吗?)
顾笙懵了,她完全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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