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钱明顿时卡壳了,“18年前,我还小,也没来山阴市……”
“小钱,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钱院长花费重金求了这棵‘福寿延年’,不就是为了镇压18年前那件事吗?你年纪再小,也是和他一起去挑的。之前你不是总拿这事儿来说明你和院长关系亲近吗?”
“就是啊,我们这些人才是在第四医院改建之后被钱夫人聘请来的,对之前的事情才真的毫不知情呢!”
魏白的视线犹如利剑一般,直看得钱明心惊胆战。恨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臭显摆!说到底,还不是这帮人都排挤自己,他才会说起这些陈年往事增加资本吗?!
钱明狠狠地瞪了这帮落井下石的家伙,转而便换了一张可怜巴巴的脸,“警察同志,当年那起事故其实真的和我二叔没太大关系。主治医生也不是他,他根本就没有经手!”
“只不过……只不过,事后煽风点火是他干的。他故意把这事儿偷偷散布出去,还赖在你们警察头上……”
钱明越说声音越小,冷汗冒个不停。
魏白也是眉头紧锁,也就是说那天钱院长义愤填膺地控诉警局,包括蔡局长,都是在倒打一耙?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明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还能为什么啊!我二婶再有钱,也不会真的随便他花。要不用这种方法,这医院怎么能低价买到手?二叔他又怎么可能当上院长?”
魏白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钱院长这种手段,他虽不齿,却也管不了那么宽,只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关于那场医疗事故,你还知道些什么?当年史明浩和肖品红的主治医生是谁?”
钱明一听他报出了那两人的名字,便知道再无侥幸,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女人。
他挤出一丝笑脸,底气不足地说道:“那两人早就辞退了,根本就没留他们在新的第四医院。这样没医德的医生,我们医院也不敢留啊!”
“他们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还活着吗?”乾昭昭经历过昨晚的找人,实在心有余悸。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钱明,“你二叔连没经手的事故,都特地请了一件风水灵器回来镇压,不可能放任那两人在外面乱说吧?”
钱明只觉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直把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知道知道,我知道!你等我找找啊!”
他兔子一般窜到钱院长的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抽屉,翻出了两个厚厚的档案袋,殷勤地送到乾昭昭手上,“我二叔特地请了私人侦探,这些年一直都盯着他们呢!”
乾昭昭接过东西,倒是有点发愣,不由反问道:“这两个人都还活着?”
这不可能啊!直接经手的两个医生都还活着,怎么死胖子却死了?
这次杀人的凶灵到底是什么脑回路?难道自己全猜错了?其实源头压根儿就不是史明浩和肖品红的那起感染事故?
她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那起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二叔真的没做什么?”
钱明肯定地摇摇头:“据说当时肖品红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她又是什么稀有血型,医院血库根本没储备。史明浩正好在医院,就被逮着了。听说当时他自己,还有替他检查,也就是他后来的主治医生是不同意输血的。不过最终还是输了。整个过程发生的时候,我二叔正在做另一台手术,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绝对不可能做什么啊!”
“史明浩明知道自己有艾滋,还输血给肖品红?!”乾昭昭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这不是故意杀人吗?”
“听我二叔说,当时他还没确诊,只是来医院做检查而已。可能是心存侥幸吧?”钱明摊了摊手,“毕竟,一边是不输血立即就会一尸两命的产妇,一边只是有可能感染。”
魏白和乾昭昭对视一眼,直觉不对劲。
要知道史明浩来长乐医院的时候,其实已经等同于被史家流放了。就算没有确诊,他心里也该知道自己患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健康的可能。
一开始,他以及他的主治医生拒绝输血,也说明了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后来他还是输了血,并最终导致了肖品红的悲剧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看似和这起医疗事故毫无关系的,另外34名死者。
钱明睁着一双真诚的眼睛,忐忑不安地看着两人,直到魏白说“好,谢谢你今天提供的线索”,他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
走出医院大楼,乾昭昭挥了挥手中的档案袋,揣进魏白怀里,有些兴奋道:“还好这两人都没死,看来很快就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来这钱院长偶尔也是会做好事的嘛!”
“人都死了,好与坏都和他无关了。”魏白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啊,要说他坏话,好歹也走远了再说。你不是信这些东西吗?就不怕他来找你报复?”
“来了正好!朗朗姐替我捉住他,严刑拷问!”乾昭昭百无禁忌地说道,“快看看那两个医生现在住哪儿,要是不远,还能赶在天黑前去一趟。”
两人坐进车里,倒出档案袋里的资料,简单扫了一遍,“一个搬离了山阴市,史明浩当年的医生倒还留在这里,地址离秋暝小区也不远。我们先去找他询问情况?”
“好!到时候正好再顺路送我回家!你顺便来我家吃晚饭呗?我让朗朗姐整点好东西?”乾昭昭对接下来的行程满意极了。
☆、98 骚扰电话
史明浩曾经的主治医生现在住的地方,距离他曾经工作过的长乐医院有些远,如果不是与回秋暝小区在同一条路上,乾昭昭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指挥魏白直接送她回家。 X
魏白不明就里,只以为这丫头和自己一样尽职尽责,心中不禁对她又添了几分好感。他开着车,注意力却大半都在乾昭昭身上,“对了,你今天怎么又没上班?是不是又病了?”
一连两个“又”字,成功地让乾昭昭撅起了嘴巴,她总不能告诉魏白自己前一次是被凶灵吼晕了,这一次是背朗朗姐回家累晕的吧?只能怏怏不快道:“我哪有那么体弱多病!”
魏白有些不相信,但看看她红润的脸色,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八成是这丫头打着采访的名头,在家躲懒吧?毕竟她晚上还要做“巡逻”山阴市这么辛苦的兼职,白天确实容易犯困。
乾昭昭看着他不断变化的细微表情,总觉得这傻铁塔好像误会了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到了目的地。
然而此行,二人的好运似乎到了头,并没有获得太多线索。
18年过去,当年的主治医生虽然活着,但是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病人。所以他才会被儿子接到现在的住所方便照顾。
老人几乎无法和人正常交流,他的儿子所知亦很有限。
在知道二人来意之后,他便显得有些不快,“对,我爸医治过的最后一个病人就是叫史明浩。那时他都已经退休了,要不是史家来人相求,他根本就不会去长乐医院那种地方!结果倒好,我爸一世清名毁于一旦!到底出了什么医疗事故,他不肯告诉我,就一个人闷在心里,活生生把自己闷得都不清醒了!”
“你父亲病情还不严重的时候,有没有透露过什么?”魏白试图做最后一点儿挣扎。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爸他为了治疗史明浩,那时就一个人住在长乐医院附近,我只有周末才能抽时间去看他。他突然倒下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还是后来听邻居说才知道他已经闷闷不乐很久了,就连他治疗的那个史明浩都死了很久了!”
老医生的儿子忿忿道:“我爸连家都不肯回,就怕我们看出他的异常,怎么可能透露什么?我知道的,恐怕还没你们多呢!”
他将魏白二人送出门的时候,还特别请求道:“你们警察这次要是能调查清楚当年的事,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要是当年史家是故意找我爸的麻烦,我一定不放过他们!”
魏白随即一愣,下意识地说道:“史家门风清正,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哼!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史家派人找麻烦,怎么我刚接回我爸那两年,隔三差五就有骚扰电话打过来,说什么‘不给钱就不得好报’之类的话?”
这下不只是魏白,就连乾昭昭也觉得奇怪了,“可是史家不缺钱啊,就算找麻烦,应该也不是要钱吧?”
“我怎么知道有钱人都是怎么想的?”医生的儿子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却强辩道,“说不定他们就是叫人故意这么说,好让我怀疑不到史家的头上去呢?”
魏白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严肃道:“当年打来电话的号码你还留着吗?也许是一条线索,我们会仔细调查的。”
重新回到车上,乾昭昭才不解地问道:“你要这号码干嘛?这事儿肯定不是史家人做的,他自己估计都不太相信吧,要不还能忍着不去找史家讨说法?”
“不是史家人做的,不代表打来电话的人一定与此事无关。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只是要钱,那么一定是有什么能要到钱的依仗。你就不好奇一个据说医德不错的老医生到底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么?”魏白认真地解释着,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