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昭昭无奈地看了一眼右厢房的方向,“还不是因为我妈!前两年,我那几个舅舅家的孩子陆续到了成婚的年纪,他们大多都去了城里,置办婚房什么的自然就很缺钱。我妈替我爷爷养老送终,当年我爷爷交代这事儿的时候也没瞒着她。于是她就想着说服我爸,为这古砚找个好去处。”
“你爸答应了?”魏白反问道,“可我感觉你爸应该知道厚土的来历,他不可能把它当成一般的古董给卖了啊!”
“我爸是没答应,还把我妈教训了一顿。”乾昭昭忍不住叹气道,“可是架不住我妈先对我那几个舅舅露了口风,还让他们去城里打听打听古玩砚台的价格。”
这事儿就发生在不足两年前,几个月后,彭有为便来了伍德村。
明面上,他说自己是个摄影师,是来伍德村采风的。可他整日在村里闲逛的时候,却逢人便说自己还有个爱好,就是淘换些稀罕玩意儿。
他时不时就指着某家某户院里的水缸,鸡圈里的食槽之类的东西滔滔不绝,上至千年前春秋战国,下至数十年前的民国,总能让他说出个道道来。物件品类不一,价值也有高有低,但终归是让村里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喜出望外。
家里的老物件值钱,这不是稀罕事,伍德村人其实也不是头一回听说。
可是,有人能说得这么详细,让他们不至于在进城倒卖的时候吃了亏,那可就难得了。
方保田警惕了好一段时间,却因为彭有为从不曾在方家周围窥伺,便也只以为是自己多疑。
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村里面有这么一号人。
学识渊博的彭有为是如何博得了方芳的青眼,这就更加不意外了。村里适龄的大姑娘小姑娘,几乎个个都对彭有为心生仰慕,实在不差方芳这一个。
直到最近,彭有为这越发显得迫不及待的行为才让方保田看出了端倪。
然而,悔之晚矣。
“方芳那个笨蛋一颗心全扑在彭有为身上,真以为那人是为了她才留在伍德村。”乾昭昭咬牙切齿道,“而且,我爸妈前两天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魏白点了点头,“难怪彭有为隐忍了这么久,突然变得有恃无恐起来。要不是你横插一杠子,就算你爸知道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恐怕也只能遂了他的意。”
“哼!要不是我横插一杠,我爸妈都不知道那个死丫头怀孕的事!”乾昭昭一想到这事儿就火冒三丈!
“灵力还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怀孕?”魏白十分惊讶,才一个多月,就算是去医院检查,也有误诊的可能性吧?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打出来的!”乾昭昭的脸色黑如锅底,“前两天,我揍得彭有为抱头鼠窜,这个死丫头竟然还冲上来护着他!我当然不会留手,就连她一起揍了!”
“咳咳!”魏白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见自家未婚妻眼刀飞来,只能哭笑不得地问道,“她是你妹妹,又是孕妇,你还真揍啊?”
“我那时又不知道她是孕妇!”乾昭昭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死丫头一开始还不想说呢!被我揍得狠了,才哇哇大叫,说她怀孕了,说我要打得她一尸两命!”
她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是一肚子火气。
乾昭昭记得方芳喊完那句石破天惊的“我怀孕了”后,她爸妈足足愣了有半刻钟!
然后,她那个爱女如命的妈妈就刷地一下,拦在了自己和方芳之间,泪如雨下,无语凝噎。
什么话都不说!就是死死护着方芳!眼泪婆娑地看着自己!活像自己真的会打死方芳一样!
拜托!她一听那死丫头说怀孕,明明已经停手了,好吗!
魏白看着她瞪得比牛眼还大的一双红眼睛,就知道那天一定十分“热闹”。
他拉起乾昭昭的手,用力握了握,“你这不是打赢了吗?别不高兴了。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下狠手揍彭有为呢?就因为他欺骗方芳的感情,还想骗走厚土?”
乾昭昭顿时翻了个白眼,“古砚被我抢来了。他就算欺骗了方芳的感情,可要是能骗她一辈子,那也算不得骗。我至于现在就揍他吗?还不是因为这家伙伤了我妈?”
她悻悻道:“我明明是为了我妈,才大动肝火,出手揍人的。我妈倒好,反而还帮着他们说话!”
“彭有为怎么会好端端伤了你妈妈?他有方芳在手,用不着动粗硬抢吧?”更何况,硬抢才更抢不到呢!魏白忍了忍,没把最后半句说出口。
“估计他是打着在婚礼前,就将旧砖掉包的主意,先将古砚落袋为安再说。可谁知道,他翻找方芳嫁妆的时候,正好被我妈看见了。”乾昭昭气哼哼地说道,“于是他就一板砖敲晕了我妈,还抹去了她一小段记忆!要不是我和我爸及时赶到,古砚说不准就真的被他偷梁换柱了!”
乾昭昭直到此刻,心中才突然后怕起来。她紧紧攥着魏白的手,眼中有泪光闪烁,“万一要是真被他换走了,小灰送回去的砖就真的只是砖了。你可就……”
☆、419 彭有为与刘世安
魏白笑了起来,“就算彭有为抢先一步,换走了厚土,可他今天就要与你妹妹举行婚礼,总不至于东西一到手,就带着宝贝逃婚吧?只要他还留在伍德村,我相信你哪怕挖地三尺,也会帮我取回来的。 X”
“那倒也是!”乾昭昭毫不含糊地点头道,“最多也就是耽搁两天,我也相信朗朗姐多保你两天,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破涕为笑,一个宠溺憨笑,倒是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来。
“对了,昭昭。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魏白笑着笑着,突然一拍大腿兴奋起来,“我终于也可以修行了!不如你现在就教我两招吧?”
乾昭昭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不由好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这事儿陶阿姨早就在电话里告诉我了!就连你们要来伍德村的消息,她也通知我了。”
要不她哪能硬生生在方芳的婚礼上,硬生生替魏白早早抢下一个大堂里的主位呢?
说到这里,魏白才想起乾昭昭逗留伍德村可不是为了参加婚礼。他不由微微皱眉,“你既然跟我妈互通电话,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你妈妈受伤的事情呢?我这次来,也没能给她带点补品什么的。你刚刚说,她的记忆被彭有为抹除了?严重吗?”
“不严重。”乾昭昭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那个家伙也就三脚猫的功夫,亏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敢动手,肯定是自持修为高深呢!”
“彭有为也是修行者?”魏白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他盯上厚土,会不会是知道它是灵器?要是这样,那他一定就更不可能善罢甘休了!要不,明天我们接上你爸妈,一起回山阴,也便于保护他们?”
“不用不用。”乾昭昭再次摇头道,“彭有为算什么修行者啊!”
她从口袋里翻出了薄薄一叠符纸,递到魏白面前,“我发现我妈记忆被人动过手脚的时候,也以为他是凭自己的本事做的。你还记得沈栋吗?”
“记得。”魏白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了早就死去的沈栋。
“我曾经潜入他家,查看过他的记忆,却发现有人抢先一步,将他的记忆保护起来了。”乾昭昭指了指那叠符纸,“手法跟这个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魏白一愣,随即便仔细检查起符纸,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他不由更加迷惑了,“在沈栋脑袋里做手脚的人是刘世安,难道这些符纸也是出自他之手?”
乾昭昭却摇了摇头,“这些符纸的痕迹还很新,最多也就是一周前才被描画出来的。可刘世安魂飞魄散,都快一个月了,不可能是他。”
魏白眼睛一亮,“那个是大学城里控制赵传的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始我发现彭有为动过我妈的记忆时,还挺激动的。”乾昭昭忿忿道,“我以为那个人就是他呢!要不然,我拿了砖之后,才不会留在这里等他自投罗网呢!”
魏白稍稍一想,就想通了原委,不由对彭有为多了两分同情。难怪昭昭不顾家人的阻拦,把那家伙揍得这么狠呢!原来是为了发泄自己被他“诓骗”的怒火。
“你笑什么啊!”乾昭昭看着他脸上忍不住的笑意,不由羞恼起来,“我的推理很严密,谁知道最后会遇上这么个乌龙啊!”
乾昭昭一直都相信,世间之事从来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在大学城的时候,她与魏白等人就推测过,控制赵传的那个幕后之人必然是对自己有所了解的。
那么,那人知道她的家乡是伍德村,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在加上她那个莽撞的老妈无意中透露出的消息,那人自然不难知道她乾昭昭的家中有宝贝。
这可是她乾昭昭家里的宝贝哎!那人能忍着诱惑不上门?
彭有为与她固然素不相识,可刘世安对她却是熟悉的。
所以乾昭昭理所当然地推测,刘世安与彭有为乃是同谋。
彭有为从刘世安口中听说了自己许多事,因此对自己有所了解,这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