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洞口偷听的乾昭昭顿时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低头一看,才发现一只油光水滑的虎斑猫不知何时趴在了自己脚边,胡须迎着吹进洞穴的暖风,悠然自得地微微颤动,正是屠寅本尊。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月朗朗,一把抱起屠寅,飞快地溜回了洞穴深处,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朗朗姐和柏爷爷到底在吵什么?他们说的那个奴印又是什么东西?”
屠寅一双绿油油的猫眼在光线昏暗的洞穴里发出渗人的光芒。他挥了挥爪子,洞穴里瞬间亮起了点点荧光。
他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找了块软和的草团,重新趴了回去,才慢悠悠地开口反问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多……多久?”乾昭昭一愣,有些不确定的竖起三根手指,“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屠寅嗤笑一声,“你这丫头睡了整整三天!吓得我寸步不离地一直守着你,这三天都没合过眼!”
“什么?!”乾昭昭这下真的惊住了,“我真的睡了这么久?可是……可是,我醒来一点儿都不觉得饿啊!”
“这里是柏老头私藏的闭关之地,灵气浓郁不比外面。你虽然一直在沉睡,可是身体倒晓得不能吃亏,一个劲儿地炼化着灵气,你有怎么会觉得饿?”屠寅没好气地说道。
虽然托了昭昭的福,那个小气的柏老头让自己占了三天便宜,可整整三天一直守护着昭昭的神魂,他也累得够呛好不好!
“我三天都没回家,铁塔一定急坏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乾昭昭有些急了。虽然黄粱一梦过去,她越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魏白,可是魏白却是真的喜欢自己,她不应该让他担心。
若是此生再遇不到别人,和他过一辈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急在这一时。”屠寅伸爪拉住了她的衣角,“你确定不用我先给你讲讲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你就这么一头雾水地回去,也只是添乱罢了。”
“那你倒是赶紧说啊!”乾昭昭气闷不已,这家伙明知道自己着急,还这样吊人胃口!
“你记不记得你离开警局的时候,让那个小鬼差继续拼头骨来着?”
“当然记得!”乾昭昭点点头,“他拼完送来这里了?”
“那是自然,这么一个讨好月朗朗的机会,那小鬼差求之不得,又怎么会错过?你来到这里睡着后不久,他就送来了。嘿嘿,那时候天色刚刚大亮,他一个鬼差连肉身都没带,就顶着初升的太阳来送头骨,可真是够拼命的!”屠寅似笑非笑地感叹着。
“然后呢,朗朗姐从头骨上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可不是嘛!”屠寅伸爪一翻,一枚比寻常头骨略小的黑色头骨便出现在他的爪子上,明明是成人的头骨,看着倒像是属于幼童的。
乾昭昭接过头骨,她当时已经拼凑了大半,自然能认出这一枚就是沈栋的头骨。
她借着洞**的荧光,仔细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只能催促道:“这上面到底有什么?”
“阵法残留呗!”屠寅打了个哈欠,脑袋在前爪上蹭了蹭,“这里光线暗,你可能看不清楚,但是用指尖摸一摸头骨表面,应该就能感觉到有阵法的痕迹。”
乾昭昭依言用指腹轻轻拂过头骨表面,果然感觉到似乎骨头上被刻上了一个什么符号,“不是圆形的?这不是阵法?可是,沈栋当时明明很清楚地说,那人给他脑袋里放的是个阵法啊?”
她迷惑不解地看向屠寅,手指不由自主地沿着纹路又确定了一次。
“这就是外面那两家伙争吵的根源了。”屠寅言简意赅的解释道,“这个纹路就是奴印,奴隶的奴,印迹的印,一听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对吧?它虽然形状和其他阵法不太一样,但却也是阵法的一种,而且是月朗朗的家族一门独有的高端阵法。”
“朗朗姐家里独有的?”乾昭昭更加疑惑了,“那它怎么会出现在沈栋的头骨上?”
屠寅摇摇头,双爪一摊,“就是现在还不知道啊,所以他们两个才争吵不休嘛!柏老头跟月朗朗的母亲有些渊源,算是同门吧,而且还得了这奴印的法门,也被允许可以将其传授给自己的徒弟。”
乾昭昭点点头,家族和师门是有区别的。屠寅一开始强调这奴印是朗朗姐家族独有,就表示这法门并非来自师门相传,而柏爷爷却得以传授,可见这之中的渊源相当并非一般的深厚。
“朗朗姐的母亲肯定是特别信任柏爷爷,才会传授给他,还允许他再去教给徒弟的!”
“没错。”屠寅笑了笑,“这信任可不是一般的信任呐!奴印其实很恶毒,被种下奴印的人行为与以往相比,豪无异常,但是关键时刻却能惟主人命是从,不能反抗,甚至连性命也完全掌握在主人手里。听说那位也是担心自己的女儿,才将这奴印传给了柏老头,委托他保护月朗朗的。”
☆、329 桃枝师徒
“只不过嘛,”屠寅耸了耸肩,“月朗朗一向自视甚高,所以不大领这个情,对柏老头也不如她母亲那般信任,所以这不就吵起来了吗?”
乾昭昭眨了眨眼,指着沈栋的头骨说道:“可是照这么说,本来会施展这个奴印的人就只有柏爷爷和朗朗姐,朗朗姐没有教过别人,那这一个就肯定是柏爷爷的徒子徒孙干的呀!朗朗姐没说错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到底怎么回事,起码也得听听柏老头的徒弟们怎么说吧?”屠寅无奈道,“他也没有想要推卸责任,只是不想先入为主而已。 X月朗朗当初对传授奴印给柏老头这事儿就耿耿于怀,现在又有人以此作恶,她勃然大怒也可以理解。”
总之这事儿两人各有道理,他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劝不动谁,还不如费心费力守着这位呢!起码只是身累,而不是心累!
乾昭昭皱了皱眉头,“可是从马鬼差送来头骨到现在应该也有两天多了,柏爷爷的徒弟怎么一个都没回来说明这件事?这不是在朗朗姐心里火上浇油吗?”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屠寅耐心地解释道,“那小鬼差送来的时候,这头骨可比现在还大一圈呢!柏老头召集了好几个心灵手巧的小精怪,小心翼翼地清理了整整两天,才让头骨上的痕迹显露出来,然后他立刻就发出了诏令。到现在,准确来说才过去十多个小时。”
他伸爪指了指警局的方向,“喏,离得最近的柏小松当时就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并未将奴印传授给他人,如果月朗朗需要当面核实的话,还请宽限他两日,将警局那头这个案子的结案材料都提交上去再过来。月朗朗自己都同意了。”
“那其他人呢?”乾昭昭追问道。小松哥是警局仅剩的法医,沈栋的案子要结案,尸检报告必定少不了,还有之前死在监狱的二十来号人,一份报告都不能少,忙碌可想而知。
嗯?等等!沈栋的案子怎么这么快就要结案了?
不等她问出口,屠寅已经继续说了起来,“离得比较远的桃枝在省城,她丈夫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呢!总得找个借口脱身吧?至少不能连夜赶来山阴市啊!要不她丈夫肯定还以为儿子出了什么大事呢!那不是添乱嘛?”
“额……桃枝是谁?儿子?”乾昭昭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屠寅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不可思议道:“你还不知道?桃枝就是魏白的亲娘啊!她化成人形的名字也叫陶枝,不过却从‘桃花’的‘桃’改成了‘陶罐’的‘陶’。她和柏小松是柏老头最小的两个徒弟,原本应该是和柏小松一起留在山阴市镇守的,结果情窦初开,就嫁了人,搬去了省城……”
“陶阿姨……陶阿姨是……是桃树成精?我,我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乾昭昭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不能连夜赶回山阴市,心里却更加震惊了。
“她修为比你高,又是自省城而来,你压根儿就没往别处想,看不出来也很正常。”屠寅晃着脑袋,“她和柏小松上面还有几个师兄,现在人都在国外,有两个还没有回应,大概又钻进什么遗迹里还没收到诏令,还有一个倒是传回了消息,不过,正在和不晓得什么东西打斗,气喘吁吁的,说是打赢了就立马回来……”
“桃枝携弟子一人,拜见师父!”
屠寅正说着,山谷外便传来一声清脆的通禀声。
月朗朗和老柏树的争吵声也戛然而止。好半天,才听见老柏树沉声道:“都进来吧!”
“你不出去看看?”屠寅不由伸出爪子推了推乾昭昭,揶揄道,“你不是魏白那小子的未婚妻吗?外面那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准婆婆了!”
“我……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就,就不见了……”乾昭昭嗫喏道。自己和魏白的关系,她还没理清楚,又突然听说他的妈妈不是人类,而且还是柏爷爷的徒弟,思绪万千,令她实在无法适从!
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好奇,蹑手蹑脚地走到洞口,向下张望起来。
也许是老天觉得她今天的刺激还不够,在云雾缭绕的谷口处,缓缓走进了两个人,一个是她早有心理准备的陶阿姨,另一个却险些令她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