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挂断电话，刚好一步走到魏白面前，“黑子，出事了，你得带上嫂子先跟我去趟武警疗养院。”
魏白擦干了脸上的水，刚刚狗子的电话他也听到了几句，“我去叫昭昭起床，你收拾好就先去开车，我们马上就下楼。”
15分钟后，三人便已经驶离了小区。
武警疗养院位于市区偏南，紧邻省城最大的绿色公园，建在半山腰上，算是一处闹中取静，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平时大门处都有武警把守，只不过大山之中小路众多，只要有心，总能寻到漏洞钻进来。毕竟这里只是一处省城疗养院，还达不到国家级的守卫标准。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也就是孙权早退后不久说起，一直在疗养院静养的老夫妻虽说物质上的照料没有任何偏差，可心里的抑郁却不是医生护士能够解决的。
儿子的死因一日不明，他们就一日难得安心。
两位老人操劳半生，身体本就不大好，又突然受到这样超高规格的待遇，心中对儿子的情况就更加忐忑了。离抑郁成疾最多也就只差一步。
可是他们却没有表现出来，他们不想给照顾自己的医生护士添麻烦。
于是在前一天的黄昏时分，随着太阳落下，两位老人中的老婆婆便慢慢没了呼吸。
一直照顾她的小护士想要推着她回房间的时候，才发现看起来像是在享受阳光的老婆婆已经走了。
她当场就吓出了眼泪！
然而老爷爷却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害怕，老婆子只是先走了，她不会怪你们的。”
“可是，爷爷，这，这……我先叫医生来……不对，我先送你回房间……”小护士有些手足无措。
老爷爷笑了笑，“你去叫医生吧，我还不冷。我跟老婆子一起回去。”
医生很快便赶来，却只是摇摇头，这对老夫妻一直是他在跟着，说实话，他们什么时候去世都不意外。他只是有些可惜老婆婆最后都没能等到儿子的调查结果。
“把遗体收殓好，通知公安厅的同志吧。”
最初混进疗养院的记者伪装成了司机，开灵车的司机，趁着收殓遗体的间隙，偷偷溜进了老爷爷的房间。
他们早就找到了这个地方，用望远镜在远处山坡上已经观察了好多天。
此时天色早就已经一片漆黑，谁也没有发现有人混了进来。
这记者十分有耐心地一直等到护士医生都离开后，才从窗台爬进屋里，凑到老爷爷跟前小声地套起话来。
他们说了很多，从儿子的出生说到儿子离开家，从地里的庄稼说到大城市的高楼，从最初得知儿子被捕的惊愕到现在的迷惘，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七家湾”这三个字，老爷爷甚至都说不清楚，说成了“齐家湾”。
这个好不容易偷溜进来的记者，看着老爷爷在自己面前咽了气。他看着这个自始至终都没有搞清自己儿子死在什么地方的老人，做了一个在他看来最正义的决定。
他将新鲜出炉的采访手稿，发布在了互联网上，就坐在疗养院的地板上，就坐在老爷爷的遗体前。
☆、272 蜂拥而至
“‘人血监狱七家湾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吃人怪兽？’这标题可真是骇人听闻！这谁写的？！他经过全面调查吗？网警呢？还没有采取行动？！”孙权瞪着自己的小秘书，手指都快戳进他的鼻子里。 Ｘ
小秘书哭丧着脸，“写这报道的记者早就抓起来了，人家根本就没想跑，坐在疗养院的病房里，跟示威似的，等着我们的人来抓呢！”
“那这些记者怎么回事？就让他们这样随便采访？影响疗养院的正常运营？”
“厅长说了，这事儿管不了了，还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们采访呢！最初的页面早就被删除了，可是抵不过看的人早就截了屏，疯狂地转发啊！科长，真的瞒不住啦！”
小秘书无奈极了，早在昨天老婆婆死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了出来，今早老爷爷的死讯一出，整个省城都沸腾了。他甚至怀疑全省的媒体都涌到这座小小的山头上来了。
“行了，狗子，这事儿一开始瞒着，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魏白也不好多说什么，从他自己内心来说，是不赞同完全对媒体隐瞒的，可是那位厅长这么做的目的却是为了减轻他的压力。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只能看向孙权的小秘书，“两位老人的遗体在哪儿？”
“疗养院的停尸间，在那个山头上，咱们都开车去。”小秘书远远地指着另一处隐约有房屋隐藏在林间的山坡，语气颇为懊恼。要不是转移老婆婆遗体的时候疏忽了，也许这事情就不会闹得这么夸张了！
“带路！”孙权猛地一拍小秘书的脑袋，“别傻站着！我现在可不想进疗养院自投罗网！”
呵呵，要不是他车开到半山腰察觉不对，机智地拐上了小路，然后将这不懂事地小子召唤来，他们三个肯定得被那些记者生吞活剥了！
“哦。”小秘书委委屈屈地自觉钻进了驾驶座，载着三人一路往山上走。
钻进车里，他才发现后座上还斜靠着一个睡得正香的女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可想起自家科长的“咆哮”，他明智地移开视线，努力做到非礼勿视。
车一路开到停尸间门口，魏白才叫醒了乾昭昭，“昭昭，到了。那对上访的老夫妻遗体就在这里，医生看不出死因，你来看看。”
乾昭昭揉了揉眼睛，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和傻铁塔比起来，她真是太容易犯困了。难道当警察的，天生就比别人需要的睡眠少？她迷惑地看了看不远处小跑着去开门的孙权和……某秘书。
小秘书感觉自己背后有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扫过，顿时更加紧张了，拿着钥匙的手哆嗦了两下也没能打开停尸间的门。
孙权嫌弃地抢过钥匙，干净利索地打开锁，一把推开门，然后训斥道：“瞧把你吓得，那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是嫂子，机灵点，以后咱们都得靠她罩着呢！”
“知道了！两具遗体就停在门边，我估摸着科长你肯定得带人再来看看，特地让他们搁在方便查看的地方了。还有手推车！”小秘书点点头，熟门熟路地拖来两辆推车，倒是让孙权心里满意了不少。
乾昭昭晃晃悠悠地走进停尸间时，两位老人的遗体已经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房间正中。
她只草草看了两眼，就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都是正常死亡的，没人动过手脚。”
“真的是自然死亡？不是凶手干的？”孙权有些不愿相信。
乾昭昭肯定地点点头，“就是寿元耗尽，无疾而终。嗯，不过说无疾也不太准确，他们年轻的时候损耗大，寿命自然就短了。没什么大病，反正病不致死，总的来说，就是时间到了，神仙也救不了。”
孙权十分失望，他本以为能抓住凶手的小尾巴，却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非人力所为。“那可真是太倒霉了，他们在这个时候死了，黑子要是不能及时破案，那罪过可就大了。网上那些吐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
乾昭昭皱了皱眉，抬起右手掐了掐手指，“不会啊，铁塔的气运没这么差啊！他最近三个月应该都是无凶无吉，没什么变化啊！孙大哥，你是不是想多了？”
孙权摊摊手，“我只能说实际情况可能远比我说的更可怕，我敢打赌，现在的山阴市警局肯定已经跟前两天的公安厅一模一样了，你们要是回去，呵呵，请参照我……”
乾昭昭倒是显得莫名有信心，只不过最后一句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没关系啊，说不定有贵人相助呢！再不济，我带上铁塔逃跑就是了。”
“既然两位老人的死没有疑点，那疗养院的相关人员我们就不接触了。”魏白打断两人的话，“今天原本应该去看看新省城监狱的受害者，现在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这都快10点了，赶到监狱起码得11点，要不先找个地方吃个饭再去？”孙权建议道。
“不，速战速决！我还要赶回山阴市，不能留老马他们独自在警局。这次要不是省城也发生了类似的案子，我本来就应该在局里和他们共同面对这件事。”魏白脸上写满了严肃，目光坚定地看着孙权。
孙权无奈地点点头，“走吧走吧，说不过你。你不回去，遭殃的就是我舅舅，手心手背都是肉，好歹你皮糙肉厚，愿意受着就受着吧！”
几百公里外的山阴市警局，老马看着楼下乌压压的人群，满脸忧愁，“这都是怎么回事？要说是七家湾的案子也不至于这时候才闻着味儿吧？”
“没事！有结界！”老牛在他身后瓮声瓮气地说道。
当然，松柏公园里空间的月朗朗就彻底进入了暴躁状态。罗伊宸迟迟跨不过那最后一道坎，警局那边又出了状况，以前这种事她压根儿都不会管。
可看在昭昭的面子上，这犊子她又非护着不可！
“柏老头！那群人要是再不离开，就把他们扔出去！”
“息怒息怒，你要这么干了，阴山市就要真的变成旅游胜地！”老柏树叹着气，摇晃着树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