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鲤什么都不顾,忍着身上的痛楚,一直不停的往过游。当墨崖熟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已经伤痕累累。
诛魂令一出,魂魄四散,却被诛魂令吸了进去。
“把你的珠子拿出来。”宫鲤眼睛模糊的看着岸上立着的墨崖,听他冰凉的声音响起,回过神来着急的把脖子上的珠子拿出来。
墨崖手里拿着诛魂令,手中念念有词,一边不停的用手指上的血画符,那些魂魄被收进了令牌,停止了鬼嚎。他踏着水面将宫鲤拉出了水面,取出珠子用带血的手指临空虚画了一个符咒,就见一缕白色的魂魄窜进了那颗珠子。
把珠子捧在手心,看着那缕白色魂魄又浓重了些,又想哭又想笑,幸好有墨崖在,宫鲤握紧珠子抬头看向身边的墨崖。
“你终于回来了。”
“我以为你希望我不要回来。”墨崖的这句话声音极冷,眼神也不复之前那般柔和,黑沉沉的好似被那潭黑水漂洗了一样。
宫鲤紧抿着唇,她知道墨崖是真的气极了。
他失望于她的不信任,失望于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的感受。但是她想说,事实不是那样,她有自己的考虑。
“我没有,我不是……”
“为什么要说谎,就这么不信任我,而宁愿选择还不清楚底细的武家人……”
“令主,我们并没有……”族长听到墨崖似乎误会了武氏一族的品性,所以急急的解释,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闭嘴”打断。
墨崖头也没回,冷冷的打断了族长的话,伸出一只手把宫鲤的脸抬起来,让她的眼睛看向自己。
“墨崖,我不想事事都要依靠你,如果哪一天你离开了,我不想自己变的一无是处。”
宫鲤终于把长久以来一直堵在心口的话说了出来,她之于墨崖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承诺般的存在,他肩上有着阴阳两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要想活下去,要想剥开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还是得靠自己。
“你不想依靠我?”
“是。”
“那你想依靠谁?武家人?他们能靠的住?他们连自己家族的叛徒还得靠别人,能管得了你?”宫鲤不可置信的看着墨崖把身后一干不可靠的武家人一通数落,很想告诉他,自己的意思是,想要强大而已。
但是,墨崖压根就没有给她说说话的机会,而且他们考虑问题的方式,似乎也不大一样……。
“还有谁?归元寺那个老和尚?他自己都游手好闲。还是刘知南那个假书生?黄曦那个饭桶……”
“你在说什么……”
宫鲤觉得自己已经心力交瘁,似乎她和墨崖说的压根就不是一回事,现在墨崖就是觉得自己在选择新的靠山,自己现在是个没有眼光的睁眼瞎。
“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
宫鲤和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墨崖一甩衣袖,把悬在半空中的诛魂令收回怀中,冷冷的看着旁边的人。
武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她先笑了一下,然后朝着宫鲤说:“今日的事,我们本来打算就是把那藏起来的叛徒处置了,才设的这个局,至于阴河炼魂一说其实并不在这里,这儿是个镇魂的阵法。”
“那阴河是在?”
“不急,炼魂仪式很复杂,本来我们几个老家伙还颇有些吃力,但是如果加上令主护法,事半功倍。”
“哦……”宫鲤一听要墨崖护法,就斜着眼去看他的反应。
见他冷冷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想必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而感到不悦。宫鲤见这般情形就苦笑了一下,两只手轻轻拍了一下,蹭到墨崖跟前,小声的问询:“你说这样可好?”
墨崖听了宫鲤的话,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意思是“看吧,你这不是还得靠我。”
再然后才转身看向武家人,倨傲矜持的说:“什么时候。”
“两日后,我们会准备好一切。”
“就这么办吧。”
说完便一言不发的兀自走出去,宫鲤笑了一下,跟在了身后。
在到门口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黑风和阿七,如今是否可以让她见上一面。
“黑风现在已经被关了起来,至于阿七……”
“阿七出事了吗?”宫鲤多少事有些伤感的,虽然她一直以来对于阿七都始终是不信任,但是一想到当时王婶期盼的眼神,心中还是一揪,而且他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的死了?
沉浸在阿七死讯中的宫鲤没有注意到她身后走过来一个黑影,直到耳边响起了那个熟悉的低柔的少年声音时,她猛然转过身,就看到站在面前的“阿七?”
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刚刚眼前的这个人,是族长唤了一句“鬼守”然后出现的。
阿七?鬼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谢姑娘挂念。”
“我该叫你什么?你不是知县府的侍卫?王婶的大娃?怎么又变成了武家的鬼守?”宫鲤看着面前这位身材纤细的少年,他浑身湿淋淋赤脚站在台上,脸色倒是一常年的白皙,只是这次带了一点笑容。
他说话还是那个调子,轻柔和缓,只是这次说的话,让宫鲤一头雾水,他说:“阿七一直都是阿七,鬼守也……一直都是鬼守。”
直到走出了那洞口,撞到了挡在路中间的墨崖,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
“阿七他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区区一个鬼守,守门看家还可以。”宫鲤不确信的看了墨崖一眼,脑子里浮现出之前阿七一把掏出黑云的心脏,徒手将他撕成了碎片,又把那些幽魂塞到了嘴里吃掉,这样也是……区区?
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山里的空气清爽,远远的可以看到山脚下嬉戏打闹的孩童,张罗做饭的妇女,以及大街口聊天的老人家。
宁静祥和,温暖的让人即便拼尽性命也想一直守护。
☆、第六十五章 以凶制邪
一路下山,沿路的风景让宫鲤想起了在海岛山的生活,那里有自己还有爷爷,而如今爷爷的魂魄残缺不全,还被封在一个小珠子里。
“这个是连魂珠,是幽冥冥河深处人鱼族的眼泪,可以炼魂养魂,只要找齐宫老的魂魄,找到渡魂无悔氏,便可以转世投胎。”宫鲤听完收起了伤感,眯着眼笑开了。
“幸好有你。”宫鲤说完便转过身,倒着走一边笑一边留意墨崖的反应,见他抬起头看了眼天空的云彩,用那双锐利的丹凤眼的眼尾扫了自己一眼,然后喃喃了句“麻烦。”
宫鲤听完后竟然通体舒畅,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这个墨崖真是越发的可爱了。
回到大院子的时候,天香正在门口来回走动,见她一身潮湿的回来,慌忙拉着她去换衣服。墨崖已经自动的坐在了她的屋子里,去看躺在地上甩尾巴的大将军。
宫鲤和天香径直去了里屋,找了之前武婶给做的新衣服换上,就见天香一手拿着梳子胡乱的梳着自己的头发,相处久了宫鲤倒是知道了她的习性,这样看来是有话要说。
“什么事啊?”
“我去偷偷地跟着武家人,看到他们把黑小子和两个黑云的侍卫抓到了一个大房子里。”看来天香嘴上说对黑风的事不甚在意,但是毕竟受他照顾多日,又性格相投,总归是有感情的。
“我已经和长老说了,让我去见见他。”
“谢谢你小宫鲤,自从见了你就一直给你添麻烦,我都不好意比你大了。”宫鲤哭笑不得,年龄大小还是谁愿意大就大,小就小吗?真是个活宝。
换好衣服,吃了午饭,宫鲤的就被疲倦紧紧的包围起来,眼皮打架的扑倒在被子里。
墨崖看了几眼,最后还是起身帮她把鞋子脱掉,把被子盖在身上,见她眼睛拼命的挣开了一条缝,再看清楚自己是谁以后,才放心的睡了过去,立刻就打起了小小的鼾声。
“就这样,还靠别人,被拉出卖了都不知道。”看着那毫无防备的小脸,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戳了一下,手感不错。
宫鲤当然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以后经历了什么,等她再次醒来之后就发现天色居然暗了下来,完了,之前还说是要在午后去看黑风的。正打算起身去找武老夫人的时候,门被敲了三下。
宫鲤把沾湿的手帕放在桌上,拉开了门。
原来是阿七,这次看他要坦然了许多,毕竟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用胡乱猜忌,他并没有穿武家人那轻飘飘的白衫,而是依旧作侍从的打扮。
“姑娘不是要去看黑风吗?我带你去吧。”
“我得和墨崖说一声。”
“墨崖公子在武老夫人那里,他们在商讨明日的仪式,所以遣了我过来。”既然墨崖时知道的,那就也不必等他,左右自己不过是问问黑风情况,如果他没事,还可以向族长讨个人情。
关着黑风的大屋子在宫鲤看来和之前海岛上为了防止海啸的铁屋极其相似,从棱角出折射出来的冷光就可以看出,这墙皮里必是夹着铜板铁皮。
这么坚苦的牢房,只怕不是关押着犯了错的人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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