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马戏团的小丑服,一半是蓝色一半是红色,脑袋上长的两个角是帽子,一个角是红色一个角的黄色。
项念念和白起宣互望了一眼,这人怎么坐个火车还化妆?
莫非是乔装进来偷东西的小偷?
刚刚他们两个人,一个在昏昏欲睡一个在痴痴盯着昏昏欲睡的另一个人,谁也没注意是不是有人偷偷溜进了车厢里。
棉花已经渐渐适应光亮了,偷偷的扒拉着被子往外看,看到这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怪人,渐渐的也忘记了害怕。
“念念姐,这是什么人呀?”棉花一脸好奇“好像马戏团里的小丑。”她脑袋里突然一个激灵“啊,小偷,是小偷!”
棉花的声音特别大,她这一嚷嚷,旁边车厢的人都惊醒了,立刻有人高声问“小偷?哪里有小偷?快报警,让乘警来抓小偷!”
蹲在地上的小丑瑟缩了一下,沙哑着声音可怜兮兮的说:“我不是小偷,不是,念念小姐,我不是小偷。”
一声“念念小姐”,白起宣立刻明白过来,把头探出去对隔壁车厢里的人说:“对不起啊各位,我们玩游戏呢,吵着大家了。”
隔壁人听了,立刻恶狠狠骂了一句傻逼,“嘭”的关上厢房门。
白起宣摸摸鼻子,也不生气,而是小心翼翼的关上自己这间的门,插上插销。
“别怕,坐着吧。”项念念说。
她已经猜到他是从哪里来的了。
棉花买的那副扑克牌。
现在问题来了——要怎么跟棉花解释这一切呢?
棉花这没心没肺的,已经从被子里出来了,踩着鞋子走过去扶他“不好意思哈,我刚刚叫太大声,是不是吓着你了?”
小丑被她扶了起来,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棉花被他那张画的丑兮兮的脸吓一跳,强忍着才没有尖叫出声。
这妆画的也太丑了,已经失去了喜感,变得有点狰狞了。
一张脸被涂的惨白,嘴巴的笑脸被画的特别大特别红,眼睛周围是黑色的油彩,好像一只大熊猫。
小丑胆子似乎特别小,瑟缩着,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上。
白起宣坐到了小丑旁边,项念念坐到了棉花旁边。
一会儿,他们得稳住这俩人才行。
棉花还好奇的打量着那小丑,问他“你是谁呀?你认识我念念姐?”
小丑小心翼翼的点头。
“你怎么会穿成这样在火车上呢?”棉花不解。
小丑把头埋的低低的,不说话。
“棉花”项念念正色道“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了,你答应我可以害怕但是不要尖叫”她指着胆小如鼠的小丑“你看他,胆子很小的,别吓到他,你也别被他吓到。”
“什么事?”棉花也一脸肃然,她很少见自己家老板这严肃的样子。
项念念不知道怎么说起,她从棉花枕头下摸出他们下午玩的那副扑克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张变成白板的牌。
原本上面印着一个彩色小丑的扑克牌,现在只剩下JOKER这几个字母了。
她把扑克牌递给了棉花。
“哇,这牌质量也太差了,居然掉色。”棉花说“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她指着小丑问。
“你看看掉的是什么?”项念念说。
棉花仔细的看了看,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一身冷汗,她好像扔掉一块烧红的木炭似的把空白扑克牌扔了出去,一下子躲到项念念身后,哆哆嗦嗦的问“老,老板,老板他,他他他,他是什么?”
“他是扑克牌里的小丑。”项念念说。
小丑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把空白的扑克牌捡了起来,还爱惜的在衣服上蹭了蹭灰,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棉花说:“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说完对不起,他冲棉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红色油彩画成的血盆大口笑起来实在是恐怖,尤其是这样的夜晚。
棉花脑袋里一下子就想到了美国大片《蝙蝠侠》系列里面的那个小丑,那扭曲的小丑,他是笑容是被人用刀划上去的,从嘴角一直划到耳根处,可怕可恨又可怜的一个角色。
“念念姐,”棉花都快哭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是人是鬼,为什么会从扑克牌里跑出来?”
“这个以后我慢慢再跟你解释”项念念说“你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平时马大哈糊里糊涂的棉花注意到老板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她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往脑门窜。
他们?意思是说还有其他的人?纸上走出来的人?
棉花觉得她今天一定是跟着一个假老板上了一辆假火车。
要不然,她就是一个假人。
因为有过好几次处理经验,项念念早就已经不害怕了,何况这小丑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一直瑟瑟发抖,看着蛮可怜的。
“你,你,”项念念不知道怎么开口,面对这样的亡魂,她更多的时候是同情。
一开口问人家是怎么死的,好像特别特别的戳人家痛处。
“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吗?”项念念终于想到换一个方式问。
小丑半天才特别小心翼翼的讨好的说:“念念小姐,我想回家。”
小丑说着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念念姐,那我们送他回家呗”棉花说“看着乖可怜的。”
她倒也不怕了,刚刚还吓出一身白毛汗,这会儿人家一哭,她立刻忘记他不是个人这件事了。
“你家在哪里?”项念念问“你别哭,既然你来了,我们一定送你回家的。”
正文 第113章 谋财害命
第113章 谋财害命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为什么会在火车上呢?”项念念问。
小丑想了想,他脑袋还有点迷糊“我一直都在火车上啊,我坐火车回家。”
小丑名叫陈实,今年28岁,家在洛县。
他原本在东海市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做水泥工,因为老婆快生孩子了,于是请了半个月假回家陪老婆孩子。
差不多两天的车程,他舍不得多一百多块钱买卧铺,只买了硬座。怀里揣着他在工地上天天日晒雨淋做了大半年,省吃俭用攒下的两万块钱。
陈实哭出声来“我就打了个盹,我一直把包放在怀里揣着,就是实在困的不行眯瞪了一会儿眼睛,一睁眼钱就不见了。”
他宝贝似的挂在胸前的包被人划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钱全部没了。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了省那几十块钱的手续费,他没舍得把钱存银行卡里带着,想着自己小心一点眼睛睁大一点就不会有事。
结果只是打了个盹,就被人扒走了大半年的心血。
他茫然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这双手现在甚至都不是他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陈实说“我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老婆还等着我这钱拿回去生孩子用呢,呜呜呜呜。”
“那你怎么会,怎么会到了我这里?”项念念问,意思就是问他到底怎么死的。
陈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头好疼心好疼,喘不过气来,我好像突然走进了一条很黑很黑的道,旁边有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声音,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好像在叫我又好像不是。我怕极了,我想回家,哪怕丢了钱回家让我老婆骂,我也得回家,念念小姐你帮帮我吧,我求求你。”
项念念点头,他不用求她她也会帮他的。
棉花在一旁听的也觉得心酸,安慰他“你放心,我们到了洛县就和你一起下车,送你回家。”
白起宣也点头同意,明天他们就在洛县提前下,送陈实回家再去榆木县。
但是棉花不清楚情况,他和项念念却是知道,陈实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死于什么时间,他说自己在黑暗的通道里走了很久,先是闻到一丝清香,接着就看到光,他就不顾一切的向着有光的地方跑。
如果他的老婆孩子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家了,他一定会很失落很难过。
要提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可是面对这老实忠厚又可怜的年轻人,这话要怎么开口呢。
广播里突然一阵嘈杂,尖锐的声音划破了这静谧的夜晚也差点划破睡梦中乘客们的耳膜。许多乘客被惊醒了,纷纷叫骂起来,嚷嚷着要投诉。
现在是半夜两点钟,广播室的人吃错了药吧。
“喂喂喂,各位乘客很抱歉,我是本车的列车长许新华”广播里传来一个浑厚男音“非常抱歉打扰大家休息,因为有紧急情况。8号列车厢有一位乘客疑似心脏病发,现在情况紧急,在做乘客如果有医务人员,请到8号车厢帮忙,情况紧急,希望能有医务人员提供帮助,感谢大家。”
大家都不骂了,很多人穿好衣服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不一会儿广播又响起,感谢热心的乘客帮助并提醒大家非医务人员不要前往8号车厢,造成拥挤不利于病人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