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法器,时辰到了,我便从其中出来。”
秦淮一边抽噎一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师广陵面前,她还在微微颤抖着,哭得太久想停都停不下来,她把手里的小猫递过去:“你说这、这是法器?”
师广陵看着她,又看到秦淮脸上的眼泪,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这件事……”
“你这个……!”
秦淮一时语塞,她突然举起手里的猫,几乎想扔在师广陵脸上。师广陵只是这样看着她,他的表情有点怪,秦淮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揣度他的意思,她都快气死了,又不能怪师广陵,因为这件事确实也是她自己想多了,谁知道这位从来不吃、不睡、不上厕所的神仙,能躲在浴室里洗澡!更何况猫又有什么错……秦淮用力擦一把眼泪,转身把手里的小黑猫放在床上,一句话不说地去开行李箱。
可惜她停不住一抖一抖的哭腔,安静的屋子里就她一个人抽泣的声音,真他妈的尴尬死。秦淮收拾了没多久,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你、你怎么还站在那儿?!我要、要换衣服了,麻烦你出去!”
她发完飙转身就要走,但是没走出去几步,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腕,师广陵轻轻一扯,将秦淮给扯了回来,她又瘦的很,差点直接撞在师广陵怀里。师广陵这次没有躲开,他抓着秦淮的手腕,认真地看着她的脸,秦淮被他看得别扭极了,她还没停得住哭声儿呢,这么看多让人尴尬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以前师广陵也从来没主动靠她这么近过,照他们的社会三观,这已经算“失礼”的范围了吧。
但是师广陵始终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盯着她,秦淮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往后拽了拽手腕:“我还有工作,要跟拍卖方交接去了,放开我……”
秦淮低着头不看他,却发现视野里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很漂亮,修长有力,骨节匀称,是朝着她的脸伸过来的,秦淮惊讶地瞪大眼睛,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她眼看着那只手的一个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沾了一下,沾掉一颗眼泪。秦淮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师广陵浅金色的眼睛。
她震惊之余,感到脸上有很轻的动作划过,是师广陵的手指,沿着她眼睑将她脸上的眼泪轻轻揩掉。师广陵的表情仍旧是冷冰冰的,眼神却格外温柔,秦淮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
这动作照现在的社会三观来看也过度亲密了吧……
秦淮不可置信的模样让师广陵醒过神来,他慢慢收回手背到身后,视线也不动声色地移开。过了一会儿,他从乾坤袖里取出一块轻软的手帕,递给秦淮:“把自己清理干净再出门。”
秦淮的脸突然红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热度就退不下去了,她低着头将那块手帕接过来,小声嘟囔着:“……我知道,我等会儿会去洗漱的。”
——啊……啊!好热啊,太暧昧了,还很尴尬!师广陵怎么会这……这样?他刚刚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是单纯强迫症见不得别人脸上挂着泪珠子吗?
这个房间为什么这么小,住一个人一只猫大小正合适,再多一个人果然太挤了。
师广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秦淮刚刚含着眼泪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看着秦淮将脸擦干净,把手帕还给他,才说:“你留着吧,这块流云纱没什么特别的,擦脸还能用。”
那块手帕确实跟普通的布料不一样,又轻又软,而且擦过脸之后,也没有泪痕干了之后皮肤紧绷绷的感觉。
秦淮捏着那块流云纱小声嘟囔:“你一个男的怎么还带块纱身上啊,莫名其妙。”
师广陵耐心解释:“炼法器用得上。”
他说完之后坐在黑毛小猫咪的旁边,床垫陷下去一块,秦淮现在一看见这一人一猫坐在一起就尴尬,尴尬得想上天。
“你刚刚……”
师广陵沉吟片刻,道:“哭……是因为我么?”
“当然不是!我是因为猫!”
秦淮急忙打断他的话——她以为他懂自己尴尬的点,不会再提这件事,没想到这位大神居然直接问出来了……为什么啊!简直、简直不可理喻!莫名其妙!情商为负吗?这种时候不应该问这个问题吧!
秦淮干巴巴地解释:“我特别喜欢猫咪而已,更何况我也算养过它了,有感情了,一醒来就看见小可爱蹬腿儿,我当然难过啊!谁、谁知道是你的法器……简直欺骗感情”
师广陵认真地听着,听她说完之后轻描淡写地应着:“原来如此。”
“……”
秦淮好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她希望师广陵不要再说了。
第30章 道长不是不会撩
师广陵将湿漉漉的头发握在手里,轻轻顺了几下之后,就用灵力将水渍烤干了,一头银发又变得光滑如水,顺滑如缎。他见秦淮一脸抗拒,就不再询问之前那个问题,转而说起那只黑色的猫咪。
“没有特殊丹药的辅助,即便是修士也无法轻松变成其他生灵,这只法器是我炼出来的,可以暂时依附在上面。”
秦淮特别想翻白眼:“你好无聊,没事炼这么萌的法器干嘛,晚上要抱着绒毛玩具才能睡觉吗?”
师广陵没理她的冷嘲热讽,随手将旁边的小猫抓起来,放在手里捏了几下:“这件法器是被炼坏了,出炉之前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本以为炼废了,后来有一次,偶尔发现,依附在上面不仅可以隐藏修士身份,在攻击过程中会令灵力大增,便留下来了。”
“灵力大增?”
师广陵点点头:“虽然用过的次数不多,但是我炼出来的法器,都试用过功用。”
秦淮听到这里感到很奇怪,这种情况好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师广陵在对她解释他们世界的时候,都会以“攻击”、“战斗”之类的话题做例子,明明是个道长,戾气却这么重哦……
“你有什么疑惑?”
秦淮猛地回神,“哦”了一声:“我只是在想……你对‘攻击’好像很熟练。”她偷偷瞥师广陵一眼,斟酌说道:“可以问问你以前在你们门派是做什么的吗?”
师广陵若有所思地低声道:“我确实从未对你提起过宗门事,你很好奇吗?”
“一般一般……一般好奇。”
师广陵微微垂下头看着秦淮,几根发丝从他而后垂落下来,使他脸上锋利的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
“逍遥宗是道宗第一大门派,分为抱朴、太极、禅机、幽篁四座主峰,抱朴峰主攻,太极峰主守,禅机是内门弟子修习所在,幽篁则为外门弟子修习所在。我是抱朴峰的峰主,自然对‘主攻’法术熟练。”
秦淮听他说的时候眼底的光闪闪发亮,显然很感兴趣:“抱朴到底是哪两个字?你以前跟我说你是抱朴峰峰主,我根本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你说爆破呢……”
“取抱朴守拙之意。”
秦淮仔细一琢磨,觉得很有意境:“……听上去挺有禅意的名字,做的事却很暴力,反差萌。”
师广陵微微挑了挑眉头:“暴力?”
“就是打人很厉害。”
师广陵沉默了一下,认真说道:“我不随便打人。”
秦淮忍不住咬着嘴唇笑了起来——这位神仙给她解释这个干嘛,她也没说他喜欢打人。
秦淮朝他抬抬下巴:“那你……既然炼出这么厉害的法器,为什么不用,就算能短时间内增加法力,也可以在战斗中得到一些优势,人家不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涉及武术的事,动不动就攸关性命。”
“你知道得还不少……”
师广陵捏捏那只小猫:“我说它只是无用之器有两个原因,其一,大多数时候我用不到它,修真界中除非达到飞升境界的修士,普通人尚不能与我一战。而达到飞升境界……若想找宗门的麻烦,我们也无需用什么法器了,整个逍遥宗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秦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这么厉害么?你不是说自己是……是金丹期吗?金丹期应该没这么厉害啊,难道小说又骗我。”
师广陵看着她:“我来到此方世界之后就被天道法则压制灵力,以至境界跌落。”
“那原本你是什么境界?”
师广陵还没说话,秦淮突然惊讶道:“你难道是传说中的元婴老怪?!”
“……”
师广陵看起来有些无语:“你是哪里听来的这种称呼。”
“小说里……其实本质上是在赞你们厉害,厉害得像怪物一样。不过你跟我想象中的元婴老怪不一样,我以为能修道那种境界的都是白胡子白眉毛了……哦,不过你也白头发了呢。”
师广陵看她一眼:“我天生如此。”
“……”
师广陵沉吟道:“我确实已经结婴,不过,在逍遥宗内也并非只有我一个元婴修士,并不如你说那样厉害。”
“厉害的人都不会说自己厉害……”
秦淮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又很快忘了这个问题:“你刚说那是第一个原因,那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第二个原因,我在此法器中时,无法切实地感知外界,如果法器本身受到伤害,我是没办法感觉到的,又因我无法随心所欲地离开法器,法器受到的伤害就会波及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