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能不能救江诚,就看这两个时辰了!
听了陆樱的话,站着的几人具是一愣。
秦雄注视着陆樱,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他问:“你有办法救他?”
陆樱咬着自己的下唇摇了摇头,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对于这个答案,秦雄心里显然是不信的,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道:“先结束了这趟任务再说。”
秦雄的提议陆樱没有异议,她也深觉该先把这趟任务结束,和贪狼的这些人分道扬镳,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正如秦雄对他们的不信任,对他们的观察,她又何尝信任过贪狼的这些人。
自江诚脚边站起身,绝对的身高差让陆樱的头并没有随着自己的站起而回正,依旧高高的仰着。
陆樱问:“疼吗?”
她原本是想给江诚做一个简单的包扎的,她的包包里也恰好有用于包扎的绷带,不过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江诚的伤口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包扎或许会让情况便得更糟也说不定。于是,陆樱想想便作罢了。
江诚一扯嘴角,说:“没什么感觉。”已经痛得麻木了。此刻,江诚的嘴唇白得像是蒙上了一层霜,那层霜随着他扯动嘴角的动作龟裂开来,从裂缝中身处丝丝殷红。
实际上江诚自己也未曾料到他的一次英雄救美竟会是如此惨淡的收场,还得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只是想到自己再过不久就会变成吃人肉的怪物,他就瘆的慌。
啧,死了还不太平。
江诚已经决定,等时候差不多了就送自己一程,让自己死彻底。只是他一死,就又剩下女孩一个人,虽然以女孩的实力,大概孤身一人闯荡这末世也不成问题,不过他还是……
毕竟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她的很多事,他还都没有弄清楚。
就这么死了,还真有点不甘心啊!
陆樱听他这么说,心知这种毒伤不可能不痛,多半是痛到没知觉了,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做的这件事是对是错。
从前,因为对医道世家所作所为的痛恨,对于医理一道她一直都非常抵触。不过抵触归抵触,要论炼毒制蛊方面的天赋才能,她绝对算得上当时毒仙门一众弟子中的魁首。医道与毒术本属一宗,即便她不想学,有些东西也只需举一反三便可融会贯通。
否则真要细究起来,解毒之法就该归在医道一派了。
所以,陆樱现在犹豫,她的这份犹豫源自于她对解毒各项要领和忌讳的知之甚深。解毒有一大忌,即在没有完全弄清楚一种□□的毒性之前随意用药。
“你这是在愧疚吗?”江诚看陆樱深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便问。
陆樱看了他一眼,说:“我这里有一种药,名唤玉露清心丸,可解普通百毒。眼下你中毒不深,服用它或许可以延长毒发时间。不过也有可能它对你毫无用处,也或者它会与你体内的毒性融合,生成一种更可怕的毒,令你瞬间毒发生亡。”后者发生的可能性虽然不大,然而攸关性命,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玉露清心丸,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一种万能通用型解药,像是普通的蛇毒、花毒或是之前陆樱藏在指甲缝里,人闻了就会得一些小毛小病的毒,它都能解。毒仙门弟子的入门必学就是这种药丸的调制方法,且它也是毒仙门弟子的出行必备。毕竟他们的出行多是为了寻找毒虫毒草,冷不丁的就有可能被划上一道,咬上一口,玉露清心丸也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而备下的。
它也常被用来抑制某些短时间内发作的剧毒的毒发时间,当然前提是制作这种剧毒所用的毒虫毒草与玉露清心丸中所含药草没有任何一味有相生相克的可能。
所以解毒,必然都是在完全了解的这种毒的毒性的前提下才能施为。
陆樱这时候提出来,而不是待自己再更多的了解这种毒亦或和贪狼众分开以后,自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抑制毒性一般都是在中毒者中毒还不算深的时候进行,如果等中毒已深再做施为,就没那个必要了,徒增风险罢了。
江诚和周遭贪狼众在听了陆樱的话之后,神色各异。
没有见识过陆樱用毒的单扬,嬉笑着说:“能解百毒?这么厉害!拿出来看看,也给没见过世面的我开开眼!”
陆樱没有去理会单扬的戏谑,只一味盯着江诚,等他的决定。
见陆樱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江诚莫名的就有些想笑,曾几何时,女孩只要一碰到他就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
江诚想笑,可他刚一抽动脸部肌肉,就‘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此刻,他的嘴唇已经碎得不能看了。
勉强扯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脸,江诚颇有些无所谓的说:“有得试就试试吧,一下子死透了倒也省的后面再麻烦。”
陆樱听江诚这么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白底青花的小瓷瓶,倒了颗棕褐色,小指指甲片大小的药丸出来,递到江诚面前。
以秦雄为首的贪狼三人也都凑上来看‘新鲜’,单扬甚至贴过鼻子来嗅,嗅完了,一抹鼻头,煞有介事的评价:还挺像那么回事。
同在贪狼近十年,单扬自然能觉察出秦雄在对待陆樱时态度上的转变,虽然他三不五时的就会调侃陆樱和江诚两句,却也是把握着分寸的。在江家看到江诚的第一眼,他生来就要比普通人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小子轻视不得。而眼下,陆樱也给他相同的感觉,或许比江诚还要更加的高深莫测一些。
江诚接过药,没有立刻服用,而是对着几人道:“别都盯着我,秦队长不是说要去拿药吗?赶紧去。万一我吞了这药就丧尸化了,到时我怕你们没有拿药的时间。”
单扬抬手掏了掏耳朵,嘴里发出‘啧’的一声,不屑的说:“我听你这话怎么就这么别扭,怎么听着这么像某人在间接夸自己武力值爆棚呢?”
晃了晃手里的枪,对着江诚做了个瞄准动作,单扬又说:“你放心,就算你丧尸化后力量比原来大,可丧尸的脑子是坏的,那就是一滩浆糊,它用不来你的出拳套路。就算队长和三哥都不出手,就我一个……”
不等单扬的话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别贫了,江诚说的没错,赶紧去弄药,我们身上的弹药都不多,万一再碰上什么突发状况,可就不妙了。而且时间上,我们也已经拖得够久了!”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周自立,收回手,分析道。
“我有没说不去,嘶~下手真狠。”单扬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颇有点委屈以为的咕哝了一声。
于是,除了江诚留在原地,陆樱随着贪狼三人向药房挺进。
目送几人离开后,江诚捻着那粒药丸,没多少犹豫的便扔进了嘴里。不等药味自唇齿间弥漫开来,他微微仰起头,喉结微动,直接咽了下去。
在这里要说的一点是,江诚和陆樱实际上是一类人,他们都把自己人和外人分得很清楚,也就是非黑即白。这与他们儿时相似的生长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陆樱从小就生活在山里,师傅对她的教诲颇多,却大都止于天下大义、门内章法,真正有关待人接物的,有关为人处事的,极少极少,都需要她自己去看书,自己去理解。然而一个小孩子的理解能力是有限的,所以陆樱少时的心路历程其实更像是某种山林间的小野兽。
那么江诚呢?
记事起就被养父母收养,也就是后来他名义上的爷爷奶奶。那对老人在收养他时的年纪就已经很大了,大到想教导一个孩子都有心无力。在人烟稀少的农家,江诚的儿时有着和陆樱相似的自由和烂漫,几乎接触不到任何的人心险恶。
也正因如此,当他们真正接触到这个真实的世界的时候,亲身经历过复杂的世事,才会有更多的矛盾和挣扎。
换一个说法,即是他们的心思都很纯粹,区别在于陆樱后来所经历到的是单一的血腥、痛苦以及折磨,而江诚的则更多是冷漠而复杂的人性,这也就是为什么,从表象上来看,他们的个性有着千差万别的原因。
☆、第五十九章
陆樱跟着贪狼的三人进了药房。
他们首先扫荡的是西药房。
一盒盒的西药被摆放在硕大的玻璃柜台里,扫荡的时候,贪狼的三人直接用枪托暴力击碎柜台玻璃,然后长臂一伸,在溅满碎玻璃的柜台里,就那么一揽,里头的那一盒盒西药便尽数都被扫进秦雄那只包链大开的空登山包里。
相较起贪狼行事的雷厉风行,陆樱这边的动静明显就要温和许多了。
不过温和可并不代表着陆樱拿药的速度就慢。
就看她有条不紊的把面前的玻璃柜依次抽开,完了再把里面的盒装西药如同搬砖似的五盒一摞叠好,最后一摞一摞的转手塞进背后的登山包。当然,塞药盒的时候,陆樱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每塞两摞就会从其中贪墨一到三盒药,隐进空间背包里。
陆樱不敢贪墨太多,因为她发现贪狼的三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都在各自忙自己的事,但其实眼角一直有分出余光来观察她。她心里记挂着江诚的安危,并不想节外生枝,在谨小慎微的往空间背包里存放了大约十来盒西药之后,便不再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