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这样一声不吭丢下独生女儿,不好吧?
“……”
闭关修炼?
对上小迷含了期盼的双眸,秀姨目光沉沉,视线的中心落在小迷右侧边的脸颊上,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没有闭关。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主人与夫人只是出了趟远门,梦醒了,主人还在,夫人还在。
小姐往日从不问关于父母的事情,原来她也认定是父母远行才将她托付给祁府的说法了?
所以她不提不问,亦不曾有过离开的打算,贪恋三公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在等父母回来接她?
秀姨盯着白小迷尤显稚嫩的眉眼,心潮澎湃,百味杂陈,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并不十分了解自己服侍了十年的小姐……她忽然提及父母,是受三公子订亲的刺激?想要有父母能依靠?
也是哦,若主人在,怎能让小姐受此轻贱?
小小祁府尔!
原来真的不在世了啊……
小迷心中空荡荡的,弥漫着茫然无措与悲恸,怎么就会是不在了呢?
“秀姨,消息是谁带回来的?你亲眼所见吗?”
大符师啊,这么弱!
白小迷还是不死心,大符师,如神一般的存在,怎可能轻易就玩完的?书上都写着呢,大符师至少有几百年的生命值。
“不是,”
秀姨摇头,“……我与小姐在一起,消息是祁家主带回来的。”
“他是怎么得知的?”
要想杀死一名大符师,可不是轻易而举的事情,除非是精心布局,布下陷阱,出其不意重创再先,临时起意是不可能做到的。
受伤或有可能,若说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那绝不是一般的惨烈,祁家主祁连衡如今不过武师二品的修为,以此战力,尚不具备在角落里观战的资格,又如何能得知具体的消息?
不怪小迷心生疑虑,她原以为祁府是安稳之所,如今看来,却是未必。
祁连衡身为府主,虽不常在内宅行走,但内宅妇人间的玩笑话,难道从不曾传入到他的耳中?他何以能坐视诸人误导原主,后心安理得给儿子另择配偶?
“不完全是他。”
秀姨也想趁热打铁,更有力地消除祁国瑜在自家小姐心目中的影响。
难得今日小姐主动心平气和地提及身世,往日里顾忌,有所隐瞒的话,此时全敞开了讲,将自己所知的过往一一道来。
当初是主人要寻找某样东西,祁连衡偶然得到一点有关的信息。主人恰好带着妻女经过九阳城,因线索中提及的地点距离九阳城并不远,只是环境恶劣,对小孩子不适,就将女儿留在祁府暂居,自己带着夫人与祁连衡前去探究。
原以为一两天去去就回,结果过了十天也未曾返转,亦不曾有音讯传来。
半个月后祁连衡独自回来,道是他按大师的吩咐在客栈等,大师带夫人前去查看,约好次日午时必回来会和,结果他等到天黑也没见大师夫妇回转。
他以为大师有事耽搁了,继续等了下去,直到半个月后仍不见踪影。想到大师的女儿还在自己府上,决定先回府——大师若不辞而别,总不能连女儿都不要了吧?
……
所以,父亲没有按时赴约,也没亲自或安排人来接女儿回家?
虽然与人约好了,又放鸽子是不对的,将女儿丢在别人府上,十年不问,这行为更是不对,但不能因此就断定他遭遇不测,不在人世了吧?
这是哪门子的神逻辑?
小迷不接受:或许是碰上难解决的事情,被困某处,失联而已。
算是暂时失联吧,失踪与死亡完全是两个概念。
白小迷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两分,秀姨兜头再浇一瓢冷水:“是主人与小姐您。”
白小迷震惊:“父亲与我?”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记忆里分明没有关于父母的信息储存,难道是原主忘记了?还是因不愿面对不肯接受才选择性遗忘了?
“主人在您的身上留有印记,他若不测,印记会被诱发。”
关于白若飞的生死,就连祁连衡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结合各种情况,他的推断是九死一生,但大符师的手段神鬼莫测,没有真正见到白若飞的尸身,谁也不敢保证他就一定是死了。
这些年他没少让内宅的女眷通过各种机会试探白小迷三人,却没探出有用的信息。
白家小姐当初年纪小,懵懂一片,丫鬟白灵大不了几岁,也是个不知事的,唯独秀姨有可能知晓内情,却刀枪不入。
观其行,长年借寄,仍不卑不亢,举止间偶尔隐有倨傲,保持着大符师家仆应有的底气。
秀姨的作派,令祁连衡一直心怀警惕,静观其变,不敢轻举妄动,凭生事端。
总之时间还长,只要白家小姐三人不离开他的府邸,好吃好喝供养着,也没什么。
“我身上的印记,是什么?”
难道这具身体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小迷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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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胎记的潜台词
印记是真的,秘密也是有滴。
大符师的手段就是不一样哦,生长性纹身,呵呵……
白小迷摩挲着右脸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复杂到只剩呵呵了。
镜子里的少女露了半张巴掌大的小脸,肤如凝脂,黛眉翠眸,琼鼻樱唇,五官虽未全长开,单看这半边脸,无疑是绝色倾城。
呵呵,小美人?
小迷不明意味地挑了挑唇角,将盖在右边脸颊的手一点点移开,随着她手掌的移动,颜值一点点由高自低锐减,直奔丑陋狰狞而去。
一大块形状不规则的胎记,以右侧苹果肌为起点,向四周漫延,上至额头下达颧骨下方,横向宽度从鼻梁起至右耳,整半张右侧脸庞已被胎记覆盖大半,看模样还有进一步扩展的可能。
胎记的颜色红中透紫,呈渐变色,边缘处最浅,然后红色逐步加深,颧骨处最深,紫得透乎发黑。
顶着这么大块吓人又恶心的胎记,再绝色的美人儿也瞬间变成丑鬼罗刹,估计没有谁有勇气愿意再看第二眼。
小迷端详着镜子中的这张脸,就算她想无底限地放宽美的标准,忽略实事求是的客观原则,面对这副尊容,也无法昧着良心说自己是普通路人相貌,怎么看,与普通人还是有点区别的哈……是有点有碍观瞻……
不太好看……
是丑,确实是丑啊,实在是太丑了!太丑了啊!
其实皮肤没必要长太白的,愈白衬得红红紫紫的胎记愈明显啊!
其实小迷知道自己脸上有块胎记,她一醒来不久就照过镜子的。
不过,当时只顾沉浸在死而复生的狂喜中,哪里还顾得上长相如何?
胎记?长得丑?在生死面前,这些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问题,完全忽略!
她之前到是长得好看,从幼儿园至大学,妥妥的校花头衔非她莫属,那又怎么样?泥石流面前,美女丑女一视同仁,瞬间秒成渣渣。
没了性命,任你美若天仙也是白骨一堆!
脸上有块胎记算什么?丑如无盐又如何?
只要重获生命,性别没变,四肢俱全身体健康,且又正当青春年少,这样的逆天好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块胎记换条命,怎么看都是大赚特赚,太过贪心是要遭天谴的!
比起活着,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胎记显得微不足道,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瑕疵。
彼时白小迷真没把相貌美丑当回事,此时再看着眼中丑陋狰狞的胎记,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这胎记,是一代大符师白若飞身殒的标志,也是一位父亲留给女儿最后的庇护。
白小迷自小就是美人胚子,如果有父母亲在身边,她的脸就永远是白皙如玉,肌肤无暇,如果失去可以依靠的大树,而她又不能觉醒白虹血脉,隐藏的印记会悄悄浮现,让她变丑,免于以色侍人。
这个秘密只有白若飞夫妇知晓,秀姨只偶然听白夫人提过,并不知晓详情,只知道小姐身上藏有能指向主人生死动态的印记,具体是什么,却一无所知。
至于白小迷自己,更是一无所知。
变化始于暂居祁府的那一年。
虽然对于主人失约祁连衡,甚至一直未来九阳城接小姐,但秀姨等人只当是主人遭遇突发状况,一时无法分心,待处理完了自然会回来接小姐,在这之前,她们只管带着小姐安稳地等在祁府就好。
直到某一天,白小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微不可见的朱砂痣。
开始谁都没在意,一颗小痣而已,何况一点朱砂不论长在哪个位置都是增色不减色的。
秀姨最先发现那颗痣似乎长得太快了,原先比细沙还小的微粒,不觉间长成了小米粒大,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长到了黄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