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之前就有的,不过是绝密资料,我现在都没资格看的,所以也没跟你说。”
赵无眠很诚实,几乎无遮掩地将事情全盘告知:“……蒙父亲特许,让我抄副本给你,如此说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得以提前阅览。”
是齐国公的意思?小迷愈发不解。
不过,不解归不解,她可没打算将手抄本还回去,细嫩的手指握得更紧了些:“哦,这样啊,那我们就不互相谢来谢去了,倒是要请你代我向国公大人致谢。”
“哟,你真是……我只是客气一下,你居然还当真,谢都不谢了?”
赵无眠佯装不悦:“没我,你哪来的机会看?”
“谢谢,”
小迷笑吟吟地:“既然你非要谢,除了这两个字我也没别的能表示的,别忘了我的吃穿用度一应花费都是你出,身无长物,两个谢字聊表心意吧。世子若无别的事就请回吧,时不待我,要抓紧时间看了。”
微扬了扬手中的册子,面带笑容,做出请的动作。
跪安吧,您呐!
“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忒快了吧?”
赵无眠起身,掸了掸袍袖,板着脸道:“本世子知道了,时不待你,不耽误你发奋图强,抓紧呐,剩下的时日可是不多了!”
说完,不看小迷微僵的笑脸,施然而去。
“我去!嘴巴也忒毒了!”
小迷暗啐,太坏了,一天不损人会死啊?
算了,看在他送来如此有价值的抄本来,就不与他计较了,何况,提醒得也没错,距离她十五岁,真的只剩下三个月了。
……
小迷如饥似渴扑到抄本上,一字不漏从头到尾,通读精读再通读精读,逐字逐句的琢磨,一切无果之后,再抛开原先的推测,根据所描述的事例现象,重新按自己的理解去思考,一连数日,晚上符也不画了,白日里一心两用,一边听着学堂老师的授课,一边揣摩着书中所言……
体会有的,顿悟有的,传说中醍醐灌顶的感觉也有那么一两回,热血有沸腾过,但是,此热血非彼热血,那象征着觉醒的现象终是如沉睡的美人,千呼万唤不出来。
时光如水,像飞流如下三千尺,全部流进无底洞般,快而无踪,十天半月,不过眨眼功夫,一晃距小迷十五岁生日,倒计时只剩下两个月。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赵无眠陆续送来了好几本与血脉开启与符修有关的绝密抄本,甚至还送来了一位据说特别擅长辅助觉醒的食疗营养大师,每日饮食无不是有的放矢,精心准备,其希望小迷觉醒的诚意倒是满满,可惜,血脉觉醒这东西,任意傲娇得很,不是想就能来的。
一个月手不释卷,肚中灌了不知凡几的古怪汤水后,小迷一无所获。
从希望满格大干一场到一无所获,充气泄气的滋味并不好受。
小迷一夜深思熟虑,决定还是改回原来的节奏,仍以白天上学旁听,晚上屋里画符为主,闲暇时间翻阅赵无眠送来的各类抄本典籍——既然是全凭撞运气,她也不折腾了,关键是不知应该往哪方面使劲儿,不如等着运气来找自己好了。
还是踏踏实实画符,她现在能画出五阶符了,就算自己不能用,拿出来厚厚一大摞,也能吓唬住不少人。
没错,她现在的研究重点已经不是如何觉醒血脉了,而是如何能让自己用符。
小迷想得现实,这个问题至少有能研究的方向,觉醒之类的,以她目前对其的理解,如同狗咬刺猬无处下口。不如将问题交给上天,不再自扰,还是做点切实可行的。
你想啊,她现在已经能绘五阶上品符,若是自己可以使用的话,那意味着她已有自保与一战之力,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如果有一天她能绘出七阶八阶甚至九阶的符,如果她能制出九阶符,且可以使用……是不是修者,血脉是不是觉醒,还有意义吗?
她已经具备了符士九阶的能力,有望成为符师,继续发展甚至有望大符师,到这种程度,觉醒怎样?不觉醒怎样?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嘛!
强者为尊,星月大陆的准则,谁的拳头硬谁的道理大,至于是什么样的拳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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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提议
时间就像夏日烈阳下的冰激淋,担心化了急着舔,但舔吃的速度一定是比不上它化掉的速度,眼睁睁转瞬淌成水,甜蜜不在。
春去夏来秋将至,还有三天就到白小迷十五岁生日了,言则,按星月大陆法则,她是普通人还是修者,只剩下三天的验证时间。
其实结果已定,早有无数的实例证明,她将终生为普通人,不可能再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现实就是这般残酷,即便拥有白虹血又如何?
不能觉醒,再高贵的血脉也成就不了有高度的人生。
秀姨徘徊在梅雨季很久了,已经久不展露过真心笑颜,小迷笑曰大夏数千年的冤案都凝聚在她的面孔上了,止在逗她开心。
秀姨不为所动,她终是无法接受自己守护长大的小姐,堂堂大师的女儿,只能做普通人!要如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寿不过百!
而且还要履一纸协议,按照他人的愿意为人生儿育女,不限数量,多多益善,一辈子不死不休,生到不能生为止!
这让人情何以堪!
还有三天,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历史上亦曾有过在十五岁来临前的最后一个时辰觉醒成功的,三天,有多少个时辰,所以说,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秀姨强打精神,反过来安慰小迷:“小姐,不到最后一定不能放弃,有信念才能成功,或许天道看的就是信念,除天赋外,想要觉醒的信念强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了呢?”
“秀姨说的是,我也这样想的,你也别太担心,就算最后真不行,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现在比之符修也差不了多少啊?”
小迷很冷静,秀姨固然没说错,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轻言放弃,但很多时候,坚持就是胜利,只是一句自我安慰,这世间事,并不是坚持就有结果的,功到不意味着自然成,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固然是至理名言,但不等磨成针,又生新变故的情形也多不胜数,坚持要有,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也是要的。
对于所谓的觉醒,小迷已不认为那是她唯一的生路。
可能她是外来人,骨子里对觉醒的重要性认识不够,加之她练着自己家的白氏心法,感觉也日有所成,画符的能力也不差,只要解决了用符的问题,她不也是一高手吗?
为毛偏要纠结于觉醒这种靠老天爷决定,不由自己做主的事情?
一样是修炼,她选自己能控制的一种,不是更好吗?
就算最后也解决不了用符的问题,还可以做个生产型修者嘛,用自己画出的符武装秀姨,如果她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秀姨可用的任何一种符,亦会战力大增,与她自己亲手使用也无甚区别。
“终是有区别的。”
秀姨知晓她的话中之意,也震惊于小迷的画符能力,却始终无法完全释然,没有觉醒终归是走不长远的,大陆有史以来,哪个高手名家不是血脉觉醒者?
普通人寿元才几何?单这一项就绊住了脚!
几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再天纵其才,又能做出什么?哪比得上修者以百年论之的生命长度?
“若是主人在就好了……”
垂头轻声低叹里含着几多复杂难明。
……
赵无眠来时,小迷刚与秀姨结束了上述的谈话,人还坐在绿纱窗前,桌上半盏残茶,手中轻握了册书,神游太空,似读非读。
“……你倒是自在……”
赵无眠站在门口端详了好一会儿,不由轻笑出声:“还有闲心情喝茶看书?”
“不然呢?”
小迷起身,请他入座,唤人重新煮茶。
“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无眠坐下,桃花眼盯着小迷,摸着下巴,语气轻佻:“女人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惯用的招术我就知道这三种,你这样气定神闲的,倒是头回见。话说,看你前些日子手不释卷废寝忘食的表现,不是就这么坦然接受了吧?”
说着,故意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好心态!”
“过奖!过奖!不是有你有贵府上嘛!”
小迷早知晓这货的德行,不损人的时候有,要看他心情。
看心情也没个准数,心情好与不好,无非是语气语态上的区别,或戏弄调侃或伤口撒盐。
“有我与贵府上?”
赵无眠微愣,清清浅浅听不出褒贬:“你倒是豁达通透!”
“怎么,世子原先以为我会看不开,宁肯上吊也抵死不从?”
小迷笑,语气微凉。
“倒也不是。”
赵无眠难得露出丝赧色,讪笑道:“本世子也不怎么了解女人,错以为出身高的小姐心气也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