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是好看到令人心悸的笑意,轻缓的,一字一句地强调着:“小迷,我很喜欢……”
他素来不喜意外,不喜破例,她却是那个他不曾预料的意外,他看似不羁,实际有着严苛的底线与规则,他那固守自成的天地,却由着她随意自然的进出。
一腔细腻心思,深深切切,都拴系于她身上,稍稍牵引,便拨动整个心弦,如眼下这般,她只是一个无意的小小亲近,他便觉得无限欢喜,他近距离地捕捉到她的气息,便觉得天地间再无他人,而她容忍接受了他克制的亲昵,他只觉得整颗心都在飞起。
小迷的掌心下,是跳动的心脏,那心跳有力而迅速,似乎因她掌心的贴近而愈显急促,以望引来共鸣。
隔着衣料,小迷亦能清楚地感知到掌下年轻的躯体中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肌肉紧致而有弹性的胸膛随着心跳一起一伏,可以毫不费力地想像出衣料下的身体是何等地健美有力,能令人见之尖叫……
小迷恍若有种按在猛烈怦击的鼓面上,深深震荡中含着温柔,或掌下是隐而未发的岩浆,炙热澎湃,却不会灼烧了她……
赵无眠紧盯着小迷红透了的脸蛋,目光炯炯,深情中隐含着几缕探究与期待——她此番因何而脸红?会是因为他,才有的羞涩吗?
意识到或有这种可能,他不禁心潮澎湃,荡漾着窃喜。
玉手皓腕,细腻柔软,如云似纱,她靠得极近,属于她的清雅好闻的香气氤氲,似无限长的丝带缭绕,撩拨得他心思浮动。
靠得极近,小迷的口鼻间满是赵无眠的体息味道,先是一点极淡的木香,极干净极醇和的那种,有些秋日清晨林间的味道,清咧而幽远,继而这淡淡的味道慢慢将她围绕,香调似有延伸,疏朗而温和,让人想起冬日里温暖而干燥的木屋,被燃烧着的红红的火堆逼烘出属于千年沉香树独有的暖香,这样的香萦绕鼻息间,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仿若找到了最温暖舒心的安全之所,自此风雨无忧。
“你……”
“你……”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却宛若心有灵犀,小迷抬头,赵无眠低头,视线相交,二人默默对望,相距不足半尺,近得可以看清彼此的睫毛,以及,彼此瞳孔里那小小的自己。
小迷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退了半步,赵无眠却上前一步,将原先就不足半尺的距离又缩短了几寸……这距离有点太近,彼此鼻息相闻,小迷正待继续后退,却听赵无眠轻笑一声,“你先说。”
说,说什么?
小迷有点晕,刚才脑子里转的是哪个话题,她竟全都想不起来。
“你刚才想说什么?”
赵无眠不紧不慢地提醒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与眼神,仿若经验丰富的猎人,不让汹涌的爱意惊吓到了难得与自己亲近的猎物,又生恐因距离太近可能会令她产生的侵略与压迫感,动作与语态都尽量放缓放柔放轻,全身都散发着温和无害的气息,尽力营造出令她安心放松的氛围。
想说什么?
小迷怔怔地望进他的双眼,那幽深的瞳孔里有两个小小的自己,忽然间意识空白,想不起先前自己想要说的话了。
“……你先说!”
怔愣片刻,她率先回神,脚步后退,眼神也清亮了两分。
赵无眠见了暗道可惜,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要消失了,下次再能与她这般亲近不知要在何时,神色微敛,将眼底的浓情蜜意收起几分,将紧贴在自己胸膛上的小迷的手轻轻向下按了按,仿佛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澎湃的心声,然后,恋恋不舍地放开,自己也微退半步,与她拉开距离。
“我是说,幕后人的目的应该已经能猜出来了……”
其实刚才的气氛太好,他在想,要不要趁势表白的。
“你猜是谁?目的是什么?”
小迷眼前一亮,之前眼底的朦胧雾气已全然消失,精神一振,谈正经事了!
之前那略显微妙诡异的气氛令人心神不定,似乎夹缠着暧昧与情愫,有某些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微妙萦绕四周,令人怦然心动又不自在,令人耳目失聪却又五官异常敏锐,随着对话言归正传而渐渐消失,小迷恍忽间却有一点点失落,仿佛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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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黑手是他?
幕后人是谁,有何目的?
听到赵无眠说正事,小迷精神一振,脑中那些恍惚的旖旎绮念顿时一扫而空,“你有什么发现?!”
十有八九?她怎么暂时没看出来?
“你回想一下这件事,”
赵无眠没有直接给她答案,反倒先与她一起整理了事情的经过,“注意起因与走向。”
小迷听了他的提醒,若有所思,原本模糊不清的发现逐渐清晰,“你是说,上品符?”
起因是上品符,走向么,还是上品符的真伪,是不是对方的重点一直是上品符,至于出现岫之迷卖假灵符的现象,是对方推波助澜导致的,想要混水摸鱼,目标仍是上品符?
所以,即便她让人在各店用元气堂的测符仪公开测验真伪,本已经可以自证清白,但因为上品符卖出的数量太少,而且买家也都是有理性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一个拿着岫之迷出售的上品符来检验真伪的,幕后人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再次先重点落到这上面的吗?
“可是,他针对上品符……”
小迷沉吟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他是想找绘上品符的符师!没错,幕后人针对的是符师!”
赵无眠的眼里露出赞赏,他的小迷就是聪慧,稍一点醒,立刻就能发现关键点!还能举一反三,一针见血,“对,他不是要找岫之迷的麻烦,所谓上品符是假,不过是要以此给岫之迷施压,逼出上品符的来源。正如你所说,他想找的是绘制上品符的符师。”
“找这个干嘛?”
小迷蹙眉,“总之,用这等龌龊阴险的手段,恶意满满,定然不是好人。”
换做正常思路,若是没事纯粹是为好奇心,定然不会如此大费周折,搭上人命布局;若是有求于人,完全可以通过岫之迷传话,请康掌柜代为转达;总之,表达善意的方式有许多,断没有上来就以人命相逼迫,至人于死地的!
“但是,”
小迷不解,“我还是没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找出人来,证明能绘上品符,又能如何呢?”
不是为了切磋学习,这不是要邀人切磋的正常开启模式。亦不是要求助或委托制符,没有这种方式求人制符的!
若是因为嫉恨,天下符修不计其数,难到要把每一个比自己强的都干掉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杀不了也杀不尽。
所以,他怀着恶毒的心思,往岫之迷身上泼脏水,要将好端端的正经商家逼得生意惨淡,意欲何为?
若不是她应对迅速,康掌柜执行到位,再加之有赵无眠的信堂人手帮忙,一个失误,岫之迷就真有关门破产的可能!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
赵无眠略有不解,“或许,你可以问问前辈,他是否有线索?”
小迷的身份没有暴露,亦不是岫之迷的恩怨引来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小迷背后的那位前辈,是他的仇家?或是结过怨的?
若是有旧,又采取这样的方式逼迫一见,赵无眠不认为对方只是行事古怪,开个小小的玩笑。
“不可能!与前辈无关!”
小迷听懂了赵无眠的言外之意,一口否决,怎么可能?!
她哪里曾与人结过怨?她连符师都不认识几个!知道她与岫之迷关系的,知道岫之迷的符出自她的,除了秀姨,别无他人!
而秀姨,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可信任的,不会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更不可能设局害她!
也犯不着啊!
能设这个局,本身就表明对方并不知道上品符出自她之手。
“你怎么知道?”
赵无眠对小迷的反应略感意外,有一丝不解,“前辈与别的修者间的恩怨,未必会事无巨细都与你说的。”
他的语气很和缓,并无质疑,只是单纯的分析,“况且我观前辈性情旷达,不拘小节,但人心难测,世间多的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之辈,或许无意结下仇怨而不知也是有可能的……”
不是说一定要有生死大仇,或许起因只是极其微小之事,甚至连微小的起因都没有,无妄之祸,起于嫉恨。
一个极其模糊的念头如闪电划过,在他尚未捕捉到什么时即快速消逝,赵无眠将刚才的话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他的直觉向来很准,之前这个模糊的念头一定很重要。
“不会吧……”
小迷喃喃地反驳着,不知是要说服赵无眠还是要说服自己,原来她将前辈高人的形象塑造得如此高尚?不对,这不是重点……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与人结过仇怨?不对,这也不是重点……实际上她从未有任何人有过交集,何来的结怨而不自知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