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这事儿,说白了是他们的家事,处置是否得当,也是他们翁婿之间的事,白若飞回来若是不满,也是由他去跟岳父讨说法,与旁人都无关的。你在这里强出头,焉知人家白若飞会不会嫌你多事?”
“你想想看,一个不过是外头来历不明的女人生的丫头,没觉醒的普通人,一边是族老,就算白若飞是大师,等闲之物无需放在眼中,也会惦量一下轻重吧?想要儿女子嗣,有的是女人乐意给他生,何必要一个废物?”
他当时怎么说的呢?他说:“……小迷不是废物,她聪明得很,于符道特别有天份……”
“没觉醒就是废物,再聪明再有天份也无济于事!五哥你素来不管闲事,何必为这么一个小废物与三长老对上呢?”
就算顾忌与白若飞的交情或想卖好于他,也不必在这样一个废丫头身上发力啊,可以投入的机会还是有其他许多嘛!
“你不懂……”
他不是纯粹为了白若飞,最初的确是为了若飞才照应他的女儿的,但随着与小迷那孩子的相处,他是真心喜欢这个聪慧通透善解人意的孩子,所以,他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三长老将这孩子揉扁搓圆!
甚至,就算白若飞亦是选择了三长老,他也不放弃!
“……五爷爷?五爷爷?”
眼前的五长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小迷轻唤了几声,他都没有听到。最后,她不得不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五爷爷?”
“……哦!怎么了?”
五长老收回心神,慈爱地看着小迷。
“五爷爷,我想问问您……假设说,这只是假设,如果我现在不想放祖归宗了,您能送我离开吗?”
对于族谱之事,她不在意。也不想五长老为此而为难,或是陷他于困难处境。小迷不是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大家族中权力的倾轧,利益的平衡,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与勾心斗角的手段,她都懂。
“你想离开?”
五长老微怔,没想到她竟生有离意。
“我本来也是懵懵地不知怎么就闯进来了……”
小迷淡笑,慢悠悠地用最平和甜美的语气娓娓道来:“我知道这样有些为难,不过比较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打破僵局的办法。以退为进,只是暂时避让,您不提上族谱的事,三长老也别拿上不了族谱就要处理了我或是将我送到那种地方的规定说事,就当我没来过。”
真是个孩子,如何自欺欺人的方法,族老们怎么会同意呢!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当做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个提议比上放谱还难通过——安香白氏对血脉的管理控制是何等严苛!不可能放任自流!
“只是暂时性的,也不是一定要离开,您不提上族谱的事情,他保证不对我做任何手脚,暂时和解,一切等我父亲回来再定。”
凡事不能都被动等着,她不想做棋子任人摆布,既然僵持着,那就先退一步,另外做局。
“在此期间,我也可以一直住在您这里,不入族谱不下山。住一两年甚至再长时间都没关系的。”
恩,赵无眠那边的协议也正好拖着暂不履行,等她成了大符师,然后,谁也奈何不了她!
“……这?”
五长老沉吟,“可是,你父亲归期难定……”
修者闭关疗伤,动辄几年十几年都是正常,甚至几十年都有可能,小迷只是普通人,她父亲若是几十年不回来,她难道能一生都只困守于这方寸之地不成?
“只是缓兵之计嘛,以后未必没有别的转机,比如族长或大长老出关后有定论,也或许我父亲没有多久就能回转。”
小迷懂得怎样谈话才能打动五长老的心,“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归这样僵持只能让他愈发恼火,不如暂退一步。”
五长老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女孩,问了句题外话:“小迷,你脸上的面具,什么时候戴上去的?是你父亲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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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魂种有是没有?
诶?面具哪来的?
小迷没想到五长老没有回应自己的建议,却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您是说它?”
她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最近几个月才戴上的,不是我父亲留下的。”
面具有什么不对吗?她与五长老第一次见面时就是戴着面具的,当时他并没有说什么,这些日子也从未要求过她摘下面具。
为何会忽然问到这个问题呢?
小迷边回答边仔细察看着五长老的神情,见他听到自己说是最近几个月才戴上的,他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有些失望,仿佛曾抱了很大希望的猜测却发现错了的感觉。
最近才戴上的,不是白若飞留下的啊……
五长老虽早有心理准备,听她亲口证实,多少还是有一点失望的,难道若飞真的是不在意这个女儿?
“那是谁给你的?”
五长老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这面具不是简单的东西,非一般人能有的。
关于小迷先前的经历,她只简单说自己被父亲安置客居在九阳城祁府,然后就一直在那里呆了近十年,最近两年才离开的。对于齐国公府与赵无眠以及那份协议,只字未对五长老提过。
如果是白若飞留下的,不算什么,但只凭小迷,是不可能弄到这般珍稀罕见之物的。
“是秀姨给的。”
小迷没说赵无眠,眼下的情形,将自己与齐国公府的关系告诉五长老是添乱,单是一个族谱的问题都没解决,既然已经知道安香白氏严禁血脉外流,若是知道自己按协议是要给齐国公府生孩子的,那她就终身不能离开这里半步了。而且正好送了三长老处理她的最好理由,届时,五长老都没立场保她!
“有什么问题吗?”
小迷微有些忐忑,赵无眠那家伙,向来脑路清奇不按常理出牌,他不会鬼鬼祟祟地在面具上做了什么手脚吧?
“没有。”
五长老看着小迷略带紧张的小脸,不由笑了,“巧夺天工。你的秀姨为什么要给你戴这个面具?”
事实摆在面前,他还是有点不相信,若飞性情虽冷淡,却不是凉薄无情之人,他从不近任何女色,只一心醉于修炼,能让一个女人与自己形影不离,并肩进退,并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妻子,这绝对不会是逢场作戏,若飞他既不会怜香惜玉更不是那种游戏花丛的滥情之人,他说是他的妻,就一定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真心视那女人为自己的妻室,漫说他素来的性情如何,以他傲视大陆的大符师身份,又岂会在这种事情上做假?
对于他没有将妻女带回族地认亲的做法,五长老之前一直笃定是另有隐情,必定应该是有别的考虑或时机未到才是,不可能是如三长老等人所认定的是男女间的露水姻缘,只是他在外面世界的暂时沉迷。
但直到见到小迷,直到知道小迷身上竟没有魂种,他原本坚信不疑的认知罕见地不确定了,若飞不会不知道魂种意味着什么,每一个被认可被祝福被保护的白氏新生儿,都是在呱呱坠地之时就会由同血脉的至亲之人亲手种下魂种,小迷的母亲是外面的女人,不具有白虹血脉,自然应该是由做父亲的若飞来种。
即便出生之时不在现场,日后也应该尽早尽快补种,因为魂种不单是认可与祈福,对日后的血脉觉醒有着增唤作用,这一点安香白氏人人皆知,五长老确定白若飞是知道的。
明知魂种的重要性,他却没有给小迷!
这算什么?不认可?不期待这个孩子?还是那个女人不配生下他的血脉?所以即使孩子生下了,他竟连种魂种需要付出的那一份精血都不愿意提供?
对上小迷略显懵懂与忐忑的眼睛,五长老的心中第一次对白若飞产生了质疑与怨气……小迷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们要外出几个月,秀姨怕别人认出我来,说这样比较安全。”
真的是面具出了问题?赵无眠这个浑蛋!
小迷生出一股无力感,理智上清楚地知道即使是赵无眠做了手脚也无可厚非,毕竟自己算是齐国公府的人,带她出门在外,为避免意外,造成鸡飞蛋打的损失,他提前防范也是常情。
“没什么。你这位秀姨想得很细心周到。她待你很好吗?”
五长老按下心头的怨恼与失望,开始细细询问秀姨的情况来。
小迷一五一十地有问有答,见五长老始终不再将话题回到自己先前的提议上,对于他先提起的面具亦不再问过,好似只是一时好奇。
“五爷爷,您觉得我先前的提议如何?”
小迷是个暗藏倔劲儿的小姑娘,她想谈论的话题,无论怎样,总是要想方设法回转过来的。
“不急,我再考虑考虑。”
五长老不紧不慢,内心是有些犹豫的,之前他几乎要确定采纳小迷的建议了,因为族长或大长老,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象三长老那般目光短浅,他们清楚地知道大符师对全族的意义,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三长老一家占据了最多最好的资源而族长与大长老齐齐选择默许的真正原因——不是给三长老面子,这是给白若飞的。白若飞家三代单传,并无五服内的堂兄弟,他的母亲去世后,族中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就是三长老一家,他未来妻子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