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茉茉从未这样紧张，她早就习惯了这样一具钛合金身体，也从来不回避这件事。事实上在她那个世界，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她现在这样害怕在苏燃面前坦白这件事？
她一双眼睛紧张地争得老大，愣愣地看着苏燃，他那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迫切地等着她回答。
良久，姜茉茉终于妥协了，“是。”她只从口中蹦出这一个字。
到底是什么？身体是假的？人是真的？到底是哪个？还是都是？
苏燃还想继续确认，树林里的两个人被他们的对话声惊到了。
“谁！”紫御喝道，急速从一旁掀了衣袍先将湘琴身子盖住，又自己草草套上一件，手中化出长剑，便向他们这边走来。
紫御是石锦峰大弟子，历年的璃光界逍遥战中都是拔得头筹的人中龙凤，修为已臻桑田境顶峰，虚空山中除了几位峰主，已是无人能出其右。
此时他在林中与湘琴偷欢严重违反门规，既然被人撞破，为了自己和湘琴的声誉，必定要杀人灭口。杀心已起，也无需再穿戴整齐，赤脚提剑，出手便是杀招。
一记“死亡荆棘”，身后化出数道巨蟒般生满倒刺的荆棘藤，张牙舞爪地向姜茉茉二人藏身的地方扑来。那荆棘未至，又是一道“飞花摘叶”，林间的树叶瞬间化作无数飞刀，配合着荆棘藤，铺天盖地呼啸而来。
此时湘琴已经迅速穿戴整齐，也化出了长剑，虽然修为只有沐雨境，远在紫御之下，可眼下情形非比寻常，务必一击必杀，于是也使出大范围的杀招，无数牛毛金针在紫御的树叶飞刀掩护下悉数飞至。
苏燃心中的疑问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骤然被这对不知死活的野鸳鸯打断，顿时火大，随手化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姜茉茉护在里面，同时招出九狱雷霆，九道紫色霹雳骤然从天而降，那狂蟒般攻来的荆棘被落雷集中，瞬间炸为飞灰，这边树叶混杂着金针已至，悉数被屏障拦下，那边数道天雷直轰紫御头顶。
苏燃已封印了神力，以刚突破守初境的魔修之身攻桑田境顶峰的紫御，紫御却只能勉强扛过这数道天雷，却已是焦头烂额，再回头去看湘琴，也是被几道天雷在周身炸开，虽然并未受伤，却已是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尖叫着抱头求饶。
紫御现在即使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撞破自己好事的人必是朔方太子苏燃，世间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唤出九狱雷霆，此时若是硬碰硬，只怕被烧焦烤熟的那个必是自己，又见苏燃对湘琴手下留情，事非情急不伤女子，必存君子之心，此事定有回转的余地，于是强行收了周身暴涨的灵光，向着草丛中朗声道：“殿下，既然来了，就出来一叙吧。”
苏燃按住姜茉茉肩头，示意她不要现身，自己站起身来，周身威压四起，烈烈生风，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第50章 九狱雷灵根
姜茉茉见他虽然平日里撒野无赖，处处戏弄自己，却是生死关头第一个护着她的，此时又示意自己不要现身，显然是护着她的名声，漫山遍野都知道她跟苏燃暧昧不清是一回事，半夜三更荒郊野外跟男人偷看别人打野战则是另一回事，于是也就乖乖地坐在草丛中侧耳倾听。
紫御见苏燃现身，按规矩行了个同门之间的见面礼，苏燃并不回礼，负手而立。
紫御尴尬，道：“不知殿下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苏燃：“紫御师兄不知本宫在此何事，本宫却是知道师兄在此何事。”他虽尚未入门拜师，但是已是铁定的人选，故而直接按辈分称紫御一句师兄，但是又因为尚未正式入虚空山门，加上本就看不起紫御为人，便又自称本宫，处处压制于他。
紫御却是个脸皮厚的，收了长剑，坦然道：“殿下，你我都是男子，有些事情都心知肚明，殿下若不是与那躲在草丛中的人儿私语时心中急躁，以为兄的本事，又如何探知得到殿下的气息呢？”说罢，给湘琴使了个眼色。
湘琴领会，慌忙上前行礼：“谢苏燃殿下方才下手下留情，我与紫御师兄刚刚情急之下出手，不得已为之，也是为了自保，望殿下海涵。”她想到刚才被苏燃看了个干净，又见他伫立原地，风临玉树的身姿，只需要看到半张脸便可想象的绝世风华，不觉脸上一热，竟然有些后悔这样急切的跟了紫御。
紫御何等人物，敏锐地捕捉到了湘琴的神色变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恶毒。
苏燃草草打发了二人，回身唤姜茉茉出来，姜茉茉见他二人走远，从草丛中爬出来，奇道：“那个紫御既然是一峰之首座弟子，居然都打不过你，你这样厉害，还来拜什么师？”
苏燃：“他们只是命不好，天生打不过我而已。”还不是为了陪你玩，顺便防止你把山给轰了。
“天生的？”
“修仙之人，是依仗先天灵根，修炼金木水火土五行。而雷霆不在五行之列，修习雷系法术之人，乃是顺应天意而生，造化之功，世间少之又少。五雷灵根者，若习得五雷正法便可横行于世，百无禁忌。而天生九狱雷灵根，生而伴有雷霆九狱，传说乃是真神入世，这世间本就无人可与之一争长短。”
姜茉茉见他如此自负，变着法吹牛，自称真神入世，低头抿嘴偷笑，苏燃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小女儿态，看得心痒，偏要问她：“你笑什么？”
“刚才我数过了，你的确一次落下九根天雷，你是天生的九根雷。”
“是九狱雷灵根。”苏燃满是傲娇的脸黑了一层，笨女人居然对他的卓然不同完全没有领会到！
“九根雷！”姜茉茉跳开，一边笑一边喊，兔子般的逃走了。
“九狱！”苏燃很认真的追去。
“九根！”树林里远远地传来姜茉茉的声音。
……
那几道雷霆惊动了夜间巡山的守卫，几个人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这山上唯一能随便召雷的就是那昨天差点把三座山峰的人都给烤熟的苏燃太子，这会又夜里折腾，该不是心情不好吧，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于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各自回岗位去了。
苏燃和姜茉茉打打闹闹，回到温泉边，那网中又有了一些小鱼小虾，便都捞了出来。
雪山上夜间极为寒冷，倦夜本就冷血，加之为了让自身气息与凡人接近，一早封了神力，以凡身现世，于是此时便开始本能地昏昏欲睡。
姜茉茉见他受冻，又勉力陪着自己，心中不忍，望着蒸腾热气的湖水，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不一会儿功夫，一切就打点好了。
苏燃和姜茉茉都舒舒服服的泡在温泉中，水中飘着炕桌大小的木排，木排上煨着一只咕嘟咕嘟冒泡的暖锅，一只苏燃随身取暖用的离火石在锅底下加热泛着红光，一壶穹隆酒，两对碗筷，两支蜡烛。
两人面对面泡在温泉中，只等着暖锅煮好，随便喝几口酒，也不需酒杯，拎着酒壶，仰面张口将酒倒入口中，这样才喝的畅快淋漓。
锅里整齐地码着清理干净的小鱼小虾，鱼儿不过手掌大小，小虾拇指大，姜茉茉又去水下摸了几只蛤蜊加入锅中增加鲜味，再配了些储物袋中常备的蔬菜，煮鱼的汤里加过穹隆酒，香味开始慢慢飘散，沁人心脾的鲜味引得苏燃眼睛冒光，等不及便先尝了一口。
新鲜的小鱼有入口即化的鲜美口感，那汤融入了鱼虾和蛤蜊的鲜味，浓稠得牛奶一般，喝一口就停不下来。
这样优哉游哉，酒足饭饱，姜茉茉忘了自己是来寻仇的，吃到高兴，一双脚便在水下不老实的撒欢，不小心碰到了苏燃漂在水中的脚，触电般地收了回来。
口中倒了一口穹隆酒，将酒壶递给苏燃：“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苏燃拎起酒壶，也喝上一口，“谁说我是妖怪。”
“你的血是冷的，必不是人，但又长着人样，不是妖怪是什么？”
“跟你说了我是真神入世，你偏不信。”苏燃又喝了一口。
“别诓我，我知道你们这里唯一的神还在一个叫翡翠深渊的地方睡觉呢。”
苏燃眼中闪过一抹光，“那种哄小孩儿的传说你也信？”
“我修了法术，必是要去见那个神，跟他许个愿。是真是假，总是要试试。”
“你有什么愿望，跟我说就好了。”苏燃忽然认真道。
“你帮不了我。”姜茉茉不愿再说这个，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快说，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一着急，脚在水下乱踢，又碰到了苏燃。
这一次没跑掉，被苏燃的双脚当场捉住。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我是个什么妖怪。”
“你放开我，又想什么鬼主意！”
“你不过来我要过去了啊！”苏燃隔着木排威胁。
“我给你做鱼汤，你却总想着欺负我！”姜茉茉抗议。
苏燃哪里有空跟她废话，挥手掀了木排，暖锅和一桌子碗筷尽数飞得老远掉进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