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客官……呦,这位仙家请上座,楼上还有位置。”店小二赶着招呼过来,一见叶重琅身上的服饰便知是孤竹的本家弟子,赶忙引路去往二楼雅间。
叶重琅回头,轻轻一伸手,揽过了站在原地正满脑袋凌乱的凤起,顺着楼梯向上走。
而下方仍旧聊得如火如荼,“不管长成什么样,但男人怜香惜玉那可是有限度的啊,当年魔将凤起最终就是被魔尊忍无可忍给斩杀的。”
“杀的好!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不作不死,报应!”
放肆!!凤起提了一口气,咬牙顿了一步就要转身。
可叶重琅忽然不着痕迹扣了她的脖颈,轻声问道:“去哪儿?”
“茅房。”
“不许去。”
凤起赫然瞪大了眼,“凭什么?!”
叶重琅淡然自若扣着她的脖颈往上走,“孤竹家训第三百三十一条,饭食前后半个时辰,不得出入污&秽之地。”
凤起眉角一抽,你家家训什么时候改版了?我记得以前是一炷香时间呢?可问题是……
“我又不是孤竹弟子。”
“我是。”
凤起双眉一抬,“我又没说带你一起去。”
叶重琅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我已有婚约在身。”
凤起一耸肩,“孤竹家训没规定有婚约在身,茅房也要同去。”
叶重琅若有所思看着她,那眸光似略有不善,忽然一手推开了雅间的门,一手将她推进去,“总之不许去。”
这就不讲理了啊?!男人的怜香惜玉真是有限度的啊?嫁给孤竹弟子连茅房都不许去,你家历代多少弟子成亲前能辟谷的,一个巴掌……
突然,凤起只觉膝盖一阵僵麻,半截下腿瞬间没了知觉,直挺挺的脸朝下往地上摔。
叶重琅伸手拽她却没能将她拽回,一转身将她揽在怀里,砰地一声,叶重琅胸腹一紧,一口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她其实不重,真的只是叶重琅不够有力。
“重琅?”凤起挣扎了一下没爬起来,腿还是发软。
“没事……”
而小狐狸被凤起随手那么一扔,直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摔得一个劲儿嗷呜嗷呜直叫,谁知道它在骂些啥?
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轸水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这算什么?亡命鸳鸯?他忽然冷笑一声,吩咐店小二道:“去把你们这里所有的招牌菜都上来,这儿有金主。”
“好嘞。”店小二乐得合不拢嘴,一溜烟就往楼下跑。
而之后,还是叶重琅艰难撑着起身,把凤起扶到了椅子上坐下,自己刚一落座,偏身一低头,又一口血落在了地上。
轸水慢条斯理踱步走过来,看了看凤起,又看了看叶重琅,语气怪异道:“诊个脉吧?”
叶重琅也没再坚持,低着头抬起了手。
“不是你,是她。”轸水看着凤起,那目光冰冷荒凉,仿佛看着个……死人。
凤起眨了眨眼,“我又没病。”
“那你方才为何跌倒?”
凤起一指叶重琅,“他推我的啊。”
轸水冷笑一声,“那伤没伤着,我也得诊个脉替你瞧瞧才好吧?”
这就叫黄鼠狼给鸡拜年,看我如看个死人,还给我诊脉?
凤起忽一起身,原地跺了跺脚,证明自己根本没病,转而跑到了叶重琅身边,抽出一块丝帕来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转头看向轸水,一脸警惕道:“你这神医莫不是觊觎我的美色了?放着重伤呕血的人不诊脉,我就摔了一跤,你要趁机摸我的手?”
“嘁……”轸水冷笑中染着轻蔑,慢条斯理一抬手扣了叶重琅的手腕,转瞬又嫌弃一般推开,“你再是有钱有什么用?他重伤未愈强行赶路,如今禁不起半点儿磕碰,而你……呵,一无是处还尽惹麻烦,有钱能买命么?”
凤起愕然看向轸水,“有钱怎么了?偷你的抢你的了?你仇富啊?”
“我不仇。”轸水冷眼看向叶重琅,满满都是讥讽,“我只觉得,身为堂堂仙门中人,孤竹弟子,竟终被世俗压弯了脊梁,嫌贫爱富甚是可笑。”
哦,叶重琅那旧情&人家境不好?穷人家?
但是……孤竹缺钱么?叶重琅会缺钱么?
轸水你有病吧?你是实在想不出来词儿骂人了吧?虽是仙门,打怪捉妖的从来不收钱,但孤竹的财力,仅次于东都啊,你以为孤竹弟子都是风花雪月喝风长大的啊?你常年不下人间,有点儿常识没有?
凤起翻了轸水一个白眼,扶着叶重琅坐正,转而坐在了他身边等上菜。
轸水又冷笑一声,坐在了两人对面。诚然,不管怎样他都不满意,如果凤起替叶重琅辩驳,他恨极了两人看似有情,而凤起不闻不问,他也恨极了叶重琅有眼无珠,竟然为了一个不曾将他放在心上的女子弃了旧情。
而凤起根本没心思理会轸水满意什么还是不满意什么,她今天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世人编排她的旧事,若说是胡说八道那不尽然,毕竟是曾发生过的事,谁也无法磨灭发生过的事实。但若说是真相……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以讹传讹,当年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还有谁会真正在意?
毕竟神魔大战的开端,确实是她拒了神界的联姻,还送去了一道传音决,把神界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正文 第49章 戏路错了
忽然,叶重琅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冰凉染着薄薄冷汗,玉润纤长的手指融着劲力,让人无端觉得心中安宁,颇有种执子之手的错觉。
凤起一晃神,脱口而出问道:“听说你曾经常年戒守鸠魔山,从不喜听人说起魔将凤起,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她?”
轸水眼眸一闪,也将目光投向了叶重琅。
叶重琅没说话,静静看向她的眼眸深邃漆黑,其中光华如撒了一把碎星般璀璨,他静静看着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如在诉说的感觉,心绪如水潺潺流淌,看不见摸不着,却仍旧让你清晰感受到他在诉说,在说着一种……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话。
这就叫做魅力,魅力源于神秘,越是这样琢磨不透,越是更加引人如飞蛾扑火般欲要探究,可当窥见一隅才发现……蛾已入火,蝇已入网,逃是逃不掉了。
“恪尽职守罢了。”
轸水生生翻了个白眼,凤起也忍不住低头翻了个白眼,深表赞同。看吧,连轸水都觉得你是在敷衍,分明之前叶代依说过,明明是你执意要去戒守鸠魔山的。
而事实上,凤起也不怎么在乎魔将凤起在叶重琅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毕竟她当年轰轰烈烈的从正道堕入魔道,又一举成为魔尊座下魔将,转而就领着魔兵追着神界痛打。上至神界下至人间,就没有谁不骂她的,什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丧心病狂……那活脱脱就是人神共愤,理应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这些词别说她都听得耳朵磨茧子了,估计已经写入了孤竹的书课当中?所以,叶重琅仅凭一句恪尽职守就能对魔将凤起恨之入骨,那也是情有可原了?更何况他双亲均陨落于神魔大战,那一战……是她挑起来的没错。
饭菜陆陆续续端上来了,三个人加一只狐狸,整整二十八碟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轸水已经辟谷多年,只看着这一桌子菜分外解恨,看向凤起的眼神中颇有些幸灾乐祸。
再是有钱也禁不起这般挥霍,看你把钱花光了,你俩拿什么续前缘?
然而,还未动筷子,叶重琅便从袖中取出了一方拇指般大小的玉白印鉴,上面还缀着一截雪白的流苏,轻轻放在凤起面前,“收好,孤竹领地,一应开销皆可以此印鉴挂账。”
轸水:“……”
凤起一乐,冲着轸水笑眯了眼,看来俩人还是不很熟?你是真少见识叶重琅闷声打脸的实力啊,若论金屋藏娇,孤竹正统的本家弟子,可比东都秦亦清那个私生子有底气多了。
当天夜里,他们就住在了客栈三楼的客房内,三人各自一间,轸水在中,把叶重琅和凤起分割开了两边。
可就是那么巧,凤起刚刚熄灭了蜡烛,就在床边墙上发现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小洞,微微透出隔壁的烛光,颇为隐蔽,也不知是掏来干什么用的。
其实偷窥轸水也没什么好瞧的,偏偏……叶重琅主动到了轸水房中。
这当真不是她要偷听偷窥的,天时地利人和,天意不可违。
轸水见到叶重琅,似乎并不意外,只用眼神示意他坐下,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先诊脉。
“你什么时候离开?”叶重琅话一开口便没有客气的意思。
“怎么?嫌我碍事了?”轸水冷笑悠然,“神帝下的天令,命我下界救你这一劫,待你伤愈之后再回去复命,你若有意见,自己找神帝去。”
“我与神界并无瓜葛。”
“你爱有瓜葛没瓜葛。”轸水似也不在乎叶重琅的反复强调,只颇为玩味看着他,“只不过我倒觉得,兴许在你伤愈之前,你们两人就已经分道扬镳了,根本不劳我费心。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她近些日子以来,连敷衍你都懒得敷衍了,所以你急着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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