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多年从封印中解脱,眼睛看不见了,魔界也覆灭了,孤苦伶仃仿佛一根独苗似的心情……青邺啊,别说我不够意思,后面那个叶重琅是睡是醒的我不敢铤而走险,你且先郁闷着吧,我再想想办法。
而就这么短短片刻功夫,只听后方叶重琅的呼吸陡然一重,醒了。
看吧,多说半句就有可能被这变异听到,还是不说为妙。
“喝点儿粥么?正好还热着呢。”凤起轻声问道。
叶重琅紧蹙着眉眼似睡似醒的不安稳,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偏过头去,“头痛……”
哦,你这是才想起来你脑袋后面还有个包啊?
…………
当天夜里,叶重琅自然是不可能起身赶路的。
姚百灵在小木屋另一边用板凳木板搭了个简易的小床,可青邺说什么也不肯睡下,只直定定的坐着,也不知道心里到底郁闷了多少事。
凤起则索性守在了叶重琅床边,当然,姚百灵也没有放松警惕,她守在了青邺身边。
而轸水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走,虽没跟众人挤小木屋,却交代了一声,如果叶重琅有什么异状就喊他,此刻应是在院子里喝西北风。
小狐狸一直睡在桌子上,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青邺的一顿饭,青邺也没提起什么胃口来开动。
然而,如何照料一个重伤之人,凤起完全没经验,就连当年叶代依被打了三道碎魂鞭趴床不起的时候,她也是只在旁边哈哈大笑幸灾乐祸了一番,然后抬脚就走,半年没去找叶代依玩儿而已。
要不然……给轸水一个机会?万一真断了袖呢?
凤起悄无声息出门,果不其然,轸水就在院子里站着,那一身紫衣衬着夜幕,说是尊贵,但也显得清冷有余,孤傲更甚。
“他伤势可有反复?”轸水背着身问道。
“不懂。”凤起答得坦诚。
“可有低热或高热持续?”
“摸不出来。”
轸水随着问话又渐渐压上了一口气,微微咬牙道:“那他总共醒过几次,你总还记得?”
凤起干脆利落,“他醒时也闭着眼,时睡时醒的,我数着他醒了几次干嘛?”
“你……”轸水终于被她气转过身来,咬牙切齿道:“那要你何用?”
凤起一耸肩,“所以我确实没用,这不换你去么?”
轸水气得深吸一口气,连半个字也没吐出来,若说痛恨是有,也没见得比初见时就轻,可他忽然身形一动,大步进屋还关上了门。
这就叫小心眼,他自己在外喝西北风那是他乐意,如今却自作主张把她关在了门外。
但是,凤起出来换轸水,还真不是出来喝西北风的,而是来听墙角的。
叶重琅躺着的位置离窗户不远,虽说山野小屋的窗户纸基本上薄的形同无物,叶重琅绝不会掉以轻心,但是,好巧不巧,叶重琅那床底下就有个老鼠洞。
凤起轻手轻脚从窗边走过,蹲在了老鼠洞旁,憋了轸水一整天,她就不信,轸水不想趁机跟叶重琅表白。
虽说屋里还有青邺和姚百灵在,但是在轸水看来,那只是两个寻常男女,根本听不懂他和叶重琅说话。
果不其然,没过多一会儿,叶重琅应该是醒了,只听轸水话一开口,便是憋了许久的质问,“我当真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移情这样一个女子,难不成是我当年看错了你?”
叶重琅的气息不足,语气异常寡淡,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当年不过是一场误会,也是神界一场谋算,何来有情,又何来移情一说?”
一句话就已经泄了底,凤起趴在老鼠洞边上微微挑眉,骚年,你重伤在身还那么能装啊?不是说不认识轸水,与神界素无往来么?
轸水仍旧不死心问道:“那她呢?你自此便置之不理了?当年你……”
“我与她从未见过面,何以算是置之不理?当年之事不必再提,纵是我说过什么,何以强求我必须句句兑现?”
“为何不再提?当年你向我保证过多少?那一句一句我都信了,可现如今……竟一句也不算了?!”
“不算了。”
凤起翻了个白眼,她好像偷听到了叶重琅的情史?悲问,惊情,当年承诺又不再兑现,没想到你是这样负心薄情的骚年。
正文 第44章 旧情至深
过了好一会儿,轸水似乎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但仍旧染着一股悲愤道:“可你……你最起码答应过我,一定要去找她,但你现在一心扑在……这么一个女子身上……”
“不必找了,既已无心,何必徒生事端?”
轸水咬着牙恨道:“我今日就不该救你!”
“我没求你。”
凤起眨了眨眼,这话字字句句说得多招人恨啊,薄情寡义,绝情如此,真是半点儿余地都没留。
而也不知道叶重琅那旧情&人与轸水是什么关系,纵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轸水依旧不甘心,盘根问底道:“当真就因为这样一个女子?你莫不是瞎了眼?她到底哪里不如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而且,你莫不是连心都瞎了?她如今虽跟在你身边,但显然没有半分真心,桩桩件件尽是敷衍,你难道看不出来?”
木屋里面很静,外面山风呼啸,凤起几乎把耳朵塞进了老鼠洞中,半晌,才听到叶重琅似有若无的声音,“我知道。”
这一句,轸水不知道已经疯成了什么样,他忽然悲凉冷笑一声,“呵,我本以为你与旁人不同,无论如何,你都是最懂她的人,你曾为她倾尽所有……到头来,却仍旧敌不过区区一张貌美的脸?”
凤起一翻白眼,哦,你没断了袖啊?看得出来我漂亮啊?
不过,听这话里的意思,叶重琅曾经为了旧情&人倾尽所有?难不成跟苏雅倩的爹苏世杰一样,追求女子都曾有一番视金钱如粪土的攻势,让众人皆以为那是知她懂她的人,那就是爱情?
而且不是说连面儿都没见过,就倾尽所有啊?看不出来骚年你还是这样的花丛老手无敌情圣啊。
叶重琅的声音低沉寡淡,“不必再说了,已是陈年过往之事,多说无……”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也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凤起还以为是自己听不见,恨不得把脑袋都钻进老鼠洞里了,忽然,老鼠洞飘出丝丝的血腥味。
坏了!轸水动手了?!
而就在这时,忽听姚百灵惊了一声。
凤起猛的爬起来,转身就往屋里冲,一把推开门,山风卷入,桌角的油灯飘忽闪烁,只见轸水站在床边,叶重琅已经半撑起身,一手掩着口,指缝中淅淅沥沥的向外淌血。
“你对他做了什么?!”凤起一把推开轸水,眼看着叶重琅冰白指缝中涌出的血鲜红刺眼,应当不是中毒。
而她确信轸水是不会玩毒的,什么杀人于无形的毒药统统与他无缘,最严重已经是胡椒粉了。
轸水远远站着,冷脸铁青亦恨得咬牙切齿,“我倒要问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就胡说八道强词夺理了,她扒个老鼠洞偷听而已,还能让叶重琅吐血不成?
轸水没等她细想,随后又道:“你与他相识不止三两日,想必这些日子一直跟在他身边,他身上还有什么伤未曾处理过,你竟浑然不知?还是从未将他的安危放在心上?”
凤起一愣,上上下下打量着叶重琅,还有伤?没有了吧?碎魂鞭的鞭伤她都处理过了,整整齐齐的三道,就连手背的地方也上了药,别说被秦亦清打的那一掌,就连她额头撞过的青印也用药了。
还有他脑袋后面的大包,药也敷了,之前还轻轻揉了好一阵子,哪里还有伤……
凤起抬头看向轸水,莫名其妙道:“你不是神医么?怎来问我?”
“我不知道。”轸水一副理直气壮道,“你若也不知,那他就真是死有余辜了。”
这家伙跟叶重琅认识,但明显是替其他女子来讨情债的,蓄意刁难她这个阴差阳错就插了足的祸水……凭什么啊?
“那我也不知道。”凤起一推二五六,兴许是被你挑起旧事气的呢?
木屋里寂静一片,青邺是个睁眼瞎子,端坐在桌边似连耳朵也聋了,对周围发生的事一概没反应。姚百灵守在他身边,对这边叶重琅发生的事,也颇有自知之明没有管闲事的资格。
轸水把自己高高挂起,颇有种看热闹不恨事大的报复姿态,而叶重琅右手有鞭伤,左手掩着口,淅淅沥沥的血向外涌个不停,艰难喘息着连话也说不出来。
哼哼的两下出气声,桌上的小狐狸换了个姿势蜷成毛团,好像是在冷笑。
唉……凤起幽幽叹息了一声,扶着叶重琅的肩很是无奈,你说你跑出来干嘛?就像轸水说的,这一屋子人里面,谁会对你真正上心?如果不跑出来,叶代依就算给你打断腿,也一定会比打断了自己的腿还心疼你。
叶重琅的衣襟开着,凤起看了看那些伤,早已经止了血化了淤,没见有复发的迹象,伸手轻轻探他脑后,肿也消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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