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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天竺寺下山时,小尼姑拎出一小袋板栗递给宋儒儒,“虽然不多,总是月真师傅打给你的。”宋儒儒接过袋子,板栗确实不多,但颗颗圆润饱满,她叮嘱小尼姑道,“以后别让她去后山了。”
“当然。”小尼姑连连点头,分别时她忍不住关心宋儒儒,“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眼下的宋儒儒有心隐瞒也架不住坏气色出卖自己,只能点头默认。小尼姑叹了口气,过来人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你要是想不通索性和我一样,头发一剃,什么烦恼都没了。”
“头发剃了就能没烦恼了?”宋儒儒扁扁嘴,“若是这样岂不是人人可成佛了?”
“起码就没有洗头的烦恼了。”小尼姑悠哉地笑了一下,“烦恼都堆在那里,若不能一并去除,总是去掉一样少一样的。”
“去掉一样少一样……”宋儒儒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淡笑了一下和小尼姑挥手告别。
因为小尼姑的话,回去的路上宋儒儒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一趟音乐学院。她刚刚走进教学楼,就听见了和第一次来时同样动听的琴音。待她缓步上楼,除了清亮的琴音外还有淡雅的歌辞,看来是一首琴歌。
她走到教室门口时,里面的歌辞正念到“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听到颉颃两字时,她心猛地一惊,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深吸一口气才敲了敲门。
琴声中止,开门的人是边舜,她见到宋儒儒时神色一变,继而就猜到宋儒儒是来找阮教授的,“阮教授去拿乐谱了,马上就回来。”她说着把门拉开,让宋儒儒进去等。
宋儒儒找了个空位坐下,目光落在边舜弹的古琴上,“你弹得真好,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想说的。”
“我也听我爸说过你研究周易很厉害。”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人,气氛有些尴尬,只能这样硬聊。
“你妈妈情绪还好吗?”宋儒儒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她猜想孟秋和修颉颃应该是最愤怒难过的两个人。
边舜摇了摇头,“不怎么好,被我哥气坏了。”她说着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儒儒好几遍,“我哥真的很喜欢你啊,你说你妈妈怎么就……”边舜说不下去了,便叹了口气,“你还不如喜欢边尧呢,虽然他这人没脸没皮,但好歹你们在一起很容易啊。你不是算命的吗?怎么没算出你和我哥不适合啊?”
“人算不如天算的。”宋儒儒淡然地说,“可天算又不如人为。”
“这倒也是。”边舜说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琴弦,“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阮教授突然说不教我了,突然又教我了……是不是最近换季节,大家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她正嘟囔的时候阮教授回来了,边舜知道她们有话要谈,便随便找个理由出去了。
阮咸料到宋儒儒会来找自己的,一旦她说出自己认识宋佳宁,她的身份就危险了一分,但为了切断温惜和修颉颃之间的关联,她又不得不那么做。
“我听说您认识我母亲?”宋儒儒开门见山地问道。阮咸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将唐诗读本拿出来递给宋儒儒。“她有一本书落在我这里。”
宋儒儒接书的手微微颤抖,这本书她是记得的,小时候母亲总把它随身带着,找到机会就让她背一首,她很讨厌这本书,后来书不见时她开心了好一阵子,可没过多久母亲就重新买了一本宋词回来。她翻开书页,扉页上的字迹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她轻轻抚过落款的“佳宁”二字,心像是要被捏碎了。
“阮教授,或许您听说过我母亲因为火灾去世了……”宋儒儒艰难地说道,“如果您是认识她的,您知不知道她和修翼的事?”
宋儒儒的话让阮咸一下回到久远的过去,红色的火光仿佛映照在宋儒儒的眼瞳里,让她无法与之对视。就像那天晚上她抱着孩子离开时和宋佳宁撞了个满怀,她也不敢去看宋佳宁,只是埋着头将孩子抱得更紧。
乐团的人都对修翼婚外情闹离婚的事议论纷纷,即便是宋佳宁也略有耳闻,看到阮咸的时候她就全明白了,“你快走吧,小心被人看见。”
阮咸刚走两步,宋佳宁又拉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一团东西,“以后不要这样了,修老师是想和妻子和好的,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当时阮咸羞愧不已,顾不上看是什么,低着头匆匆跑走。等她一路跑了很远很远,抱着孩子在路边喘息时,她才发觉手中的东西硬硬的。昏暗的路灯下,她摊开的掌心里是三张窝成团的灰蓝色纸币,大约是宋佳宁一周的工资。
当时她握着钱就想,她不能让孩子和她一样活得像个乞丐,等着别人施舍她幸福,她要活得风风光光,活得堂堂正正,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叫阮咸,她不会再低头走路了!
阮咸俯身亲吻熟睡的孩子,她柔声哼着小曲时消防车的鸣叫声呼啸而过,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阮教授……”宋儒儒轻轻叫了她一声,阮咸回过神来。眼前的宋儒儒和宋佳宁眉眼相似,柔柔的却很倔强。
宋儒儒担心阮教授没听懂,紧张又卑微地舔了舔干裂的双唇,将问题说得更加直白也更加残忍,“我妈妈她……她真的是修翼的情人吗?”
阮咸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淡淡地说,“我和她不算认识,只见过一次面,她把书落在我这里而已……”
“就见过一次吗?”宋儒儒的眼眸黯淡下去,紧紧地握着那本书。
“恩。”阮咸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只见过一次,所以我不了解她的情况。”
宋儒儒理解地点了下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先走了。”她开门出去时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阮教授。”
“怎么了?”阮咸神色从容又温柔地看着她。
“谢谢您一直收着这本书。”宋儒儒郑重地向她鞠了个躬,“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妈妈她……”阮咸稍稍有些动容,不自觉地绞起自己的双手,停顿了几秒后她继续说,“她很爱你,她和我说的话都是关于你的事。”
宋儒儒不好意思地重重揉了几下自己的眼睛,勉强笑了一下,“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宋儒儒走后没多久,边舜拿着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板栗回来了,阮咸问她,“你哥哥和她分手了吗?”
边舜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哥态度很坚决的,把我妈妈都气得头疼了……”
听到边舜的话,阮咸一直镇定自若的神色才骤然大变,不可置信地问,“他还要和宋儒儒在一起吗?”
“他是那么说的。”边舜耸了耸肩,“我哥这人只有一根筋,只会走一条路,不会转弯的。但我妈妈态度也很坚决,他们母子俩现在较劲,也不知道谁会先认输。”她说着天真地问阮咸,“阮教授,您觉得宋儒儒能和我哥在一起吗?我不想我妈妈生气,但他们好像真的很喜欢彼此……”
“我、我也不知道。”阮咸尴尬地回道。
边舜在琴边坐下,重新开始练习,“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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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以为阮教授会那么容易说出真相?她毕竟都让宋佳宁背锅二十年了┓( '?` )┏
PS最近降温大家记得穿厚衣服呀
☆、92,我看是宋儒儒很惨很惨吧……
PART 92
从地铁回家的路,宋儒儒闭着眼也能走回去,便一路走一路翻看唐诗。进小区刷卡时她才将书合上,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那袋板栗,便打了个电话给童小悠,想问她板栗怎么做,哪知童小悠出去有事,电话被陆星成接通了。
“板栗啊……”陆主编说起吃的精神十足,“那当然是糖炒板栗最好吃,不过你肯定不如我们家奥林匹克做的好,我看你就烧着吃吧,什么板栗烧鸡啊,板栗烧排骨啊……啊,对了,你也不会烧排骨,哈哈哈……”
“陆星成。”眼下宋儒儒确实没有战斗值怼他,也懒得和他较劲,只是淡淡地说,“你知道吗?你那个星座本月开运物是绿帽子。”
“绿帽子开运???”陆星成声音瞬间提高,“开什么运?”
“那我就不知道了。”宋儒儒说着就要挂电话,陆星成紧忙叫住她挽留,“别啊、别啊,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交换!”
“什么事?”宋儒儒把手机拿回耳边问。
“就是之前甩过你的耿直男,那天找你找到我这儿来了。”陆星成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他又开始追你啦?我觉得你可以趁机甩他一次报仇雪恨!”
“你就要和我说这个?”宋儒儒转了个弯向自家公寓楼走去,“那你可换不出什么来……”
“这还不算情报?你要是不告诉我开什么运,我今晚就去你家找你。”陆星成交易不成改威胁,“我要破坏你和耿直男!”
宋儒儒笑了一下,“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星座我给你算算……”
“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星座你张口就说我带绿帽子开运???”陆主编气得差点没把走秀台给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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