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慕君半浮生 (only六月凉)
- 类型:玄幻仙侠
- 作者:only六月凉
- 入库:04.09
垂眸,望着地上自己的面容,此刻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憔悴。明明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如何脸色这般苍白?她正细细望着,光亮的地上,却慢慢长出一朵花来,先是一点白色,接着逐渐生长变大,最后,白色的莲花随着周围的荷叶舒展,也跟着悄悄地绽放出来。
她不敢上前,与之前在守剑仙阁中一样,她忽然觉得天玄山的一切,美丽却又满是危险。不由慢慢向后挪着步子,以为这样,便能够避开眼前盛放的莲花。
这时,身后一阵温热,不知是谁的手轻轻推搡,她竟直直冲着眼前的白莲而去。只听,“咣当”一声,她的脑门儿重重地磕在地上,随之,之前的白莲,就像星光一般消散不见。
头上传来痛感,她自然本能地去捂住。正要起身揉一揉,防止长包。身后却传来男子斥责声:“玄羽好不容易将这木系法术练好,都怪你!你是哪里来的丫头!竟然坏了我的白莲,你赔!”
“不,不好意思……我……”
云之陌捂着脑袋,连忙道歉,正要上前解释,脚下却忽然长出粗壮的树根,缓缓向上生长,将她整个身体缠绕,捆绑,令她不能动弹。
“我都已经道歉了,难道你还不满意?”云之陌一边挣扎,一边不服气地质问道。
“你觉得道歉有用吗?我看你细皮嫩肉,若是能够用来滋养木系灵物,一定能够打败木系法术最强的寒曜师兄!嘿嘿,你这小丫头,若是真的能够让我的灵物变强,那你可是上辈子积德了!”
说着,男子手上拽着从捆在云之陌身上的树根延伸而出的枝节,使劲儿拉着她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你是何人?不可这样待我……我……我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云之陌挣扎着,她越是用力,身上的树根却越是收紧。此刻,胸腔似乎已经被压迫到了极点,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看你再用力,这般不听话,不知是哪个仙君的弟子,难不成你没有跟着你家仙君走,被遗忘在这里了?”
见云之陌呼吸困难,男子住下脚步,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她,好看的双目中闪过一丝不忍。
“不……不……我是……我是仙尊新收的弟子云之陌。”
历尽艰难终于将心上的话说出口,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因为难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望望眼前的男子,本以为他会惊讶地将自己放开,而他却并没有这般去做。脸上应该出现的惊讶,被无尽的冷漠代替,转而,眼中连之前的戏谑也全然不见。
云之陌倒吸一口凉气,看这般的情势,不会是自己说错话了吧?抿抿薄唇,试探地去看看眼前的男子,他无色的脸上瞬间换上一副不屑的模样,嗤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怀御的弟子……哼……”
他说完,空气变得沉寂下去。捆在云之陌身上的树根逐渐松开,眨眼间,化作尘埃消失在风中,了无痕迹。见状,云之陌活动一下臂膀,心上却不由疑惑。好奇的心促使她再去望望已经转身,朝着楼梯走去的男子,他孤单的影子,却是透着无尽的落寞,心上不由一震。
这时,询问云之陌房间号的允梳已经小跑回来,她手上拿着不知名的玉?,上气不接下气地停在云之陌的跟前。
“你在看何物?若是早就知道这楼仙住的这般远,我便御剑了……”
允梳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望着云之陌目不转睛地脸,大口呼吸之后,终于站直了身子。
“玄羽……”云之陌开口便说出了方才男子的名字。
“玄羽?你遇上玄羽了?你没有告诉他你是仙尊的弟子吧?”允梳的瞪大双眸,追问着,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嗯……”云之陌依旧望着楼梯的方向。
“呼……没有就好。”
“嗯……已经告诉他我是仙尊的弟子了……”
“什么?”
正文 第十九章 断妄对饮
自从收下云之陌这徒儿,怀御的面上看似喜悦,但是,每逢夜幕降临时,面上的愁容便会随着夜色一起笼罩,就像,这件事原本就是一个错误一般。
他常常从袖中取出慕烨离交给他的仙玉,久久打量,然后长长地叹息,再次收起,脸上的愁容便又会加重一番。近来,听闻苏岩真人带着寒月离开天玄山,在人间游历,想来也是有些想要自由些了,毕竟,如今的时刻,是太白山事件之后,难得的平静时期。
如此,苏岩不在,天玄山的事情又有专门的弟子各司其职,怀御一时除了应付一下自己的新徒,便也多了些空余的闲暇时光。
入夜,天玄山的星空分外明亮,透过稀少的云层,他望着残缺的月,再次取出袖中的仙玉,眉头轻轻皱起。随后,指尖流光,那悠闲飘来的云,便随着他的指引,落其足下,往夜空里最黑暗的地方行去……
此刻,慕烨离躺在床榻上,宽大的手掌握成拳状支撑起整个头颅,目光如水,与脸上的黑色显得格格不入。
纱幔飞扬,只是烛火微闪,怀御便已经立在慕烨离的床榻之前。瞬间,画面变得微妙起来,二人良久,皆不语,纱幔被风拉扯着哑叫,气氛松弛,却让人觉得毫无舒适可言。
“你在这里,真的这般自在?”怀御开了口,手上的仙玉落在慕烨离的眼前,晶莹地透着光。
“我将这玉给你,只是想要你,等到好的时机送给它的主人,不是让你现在就还给我。怎么,你难道是见我这般悠闲,嫉妒了?”说完,他垂下眼眸,眼前的仙玉便再次落进了怀御的掌中。
“呵……许是我小瞧你了。两百年,被关在这样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想来仙力必是已经大涨了。”
说着,白色的长袍被他撩起,翻滚飞扬间,便已经落座在旁边的青玉椅上。
“两百年的时间,两百年的寂寞,情已深,念也深,这修为竟也跟着一起涨,倒是在我预料之外了……”
慕烨离坐起,额上的流光印清晰,在月色与烛火的照耀下,渲染间,竟是变成了另一种颜色。
“预料之外……那么,云之陌也是意外?”
怀御随手将青玉案上的画卷执起,凝视上面的女子,分明是云之陌的模样,可是散发而出的气质却是另外一个人。
“这些与你本就没有什么干系,为何还要问?两百年前的事情,你也知道大概,何须我再在这里说些无用的话?”
他走至窗前,对于他来说,两百年的光阴在这里,唯一能够让自己感觉还活着的东西,怕是,只有窗外经年不变,依旧闪耀的星空了。
“我自然知晓两百年前的事情,只是,既然此事已经过去,你为何还要这般执迷?好,其实你也不用再解释,只是,你将云之陌交予我,这又是何意?她已经与你再无瓜葛,你何须再如此这般?”
怀御将手上的画卷放回去,久久注视慕烨离被风吹起的青丝,手上紧紧攥着那晶莹的仙玉,等待慕烨离的回答。
“现在如此,只是因为,我欠她。只要将我欠她的东西还清,我便不会再纠缠。如此,今生今世,我必是再也没有什么对不住她,即使下到地藏菩萨那里,我亦是心中坦荡……”
他转身,迎上怀御的目光,眼中的悲伤被一种奇怪的感情掩盖,那东西,似乎是被叫做愧疚。
“我还以为我疯了,原来,你早就疯了。烨离呀烨离,活了百万年,此刻你竟然连我们的寿命都不知了……”
说完,怀御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将夜的静寂打碎,瞬间流动起来的空气却变得更加神秘起来。
“我们的寿命……太长了……漫无尽头,这般长的寿命,空守寂寞,对于你我,又有何用处?”慕烨离行至竹架前,架子上的酒坛周身云纹,青色温润。
“长?我看,你是在这断妄塔待的时间太久了。若是再回到太白山,恢复你的尊将之位,到时候,怕是你就不会这般说了。”
怀御把玩着手上的仙玉,再怎么去瞧,始终看不出这仙玉有什么特殊之处。丧气地将它送回袖中,却还是想要再看看。
“来,我们也是已经有两百年的时间,没有共饮了吧?难得的机会,一起饮几杯如何?”慕烨离将酒舀到杯盏中,接着转身递到怀御的眼前说道。
“唉……”他叹口气,接过慕烨离递上来的杯盏,接着笑道:“这酒,不会是两百年前,你我还没喝完的那一坛吧?”
“两百年前?你的记性倒是没有退步,还记得两百年前的酒。不过,两百年前的酒早就不在了,这些是我近几年闲来无事,随便酿着度些日子来的。”慕烨离说着,已经将手中的清酒灌入喉中。
“这般就饮完了?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痛快了?我可是记得对于酒,你是从来不舍得一次喝完的……”怀御挑挑眉,手上摇晃着映照星月的杯盏,迟迟未饮。随后,他又将其放至青玉案之上,望着慕烨离的侧身说着。
“酒?千百年来,一样的味道,早就麻木了。当初飞身成仙之时,还想着能够尝尽天下的美酒,现在看来,果然是再容易不过的愿望。实现了,便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牵挂的了……”慕烨离将杯盏放回去,望着已经空尽的酒杯,目光如秋风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