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对向来对这些繁琐的流程不是很注重,今日也只是为了让门下弟子认一认林淮。是以,这场拜师礼并未占据太多时间。
林淮跪在坐下,朝着沈傅磕了三个响头,这拜师礼就算是结束了。
她只觉得离自己的目标似乎又进了一步,扶风沈家在玄门世家中可谓是远近闻名,故而拜入沈家,对于她来说,有利无弊,至于寻找云我无心,这事儿可暂且放在一边。
云我无心这四个字,显然不是真名,连假名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看作是一个笔名,若是要找这样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令位新收的弟子起身,打算向门中人介绍一下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孩子根本就没名字,该如何称呼呢?
于是,只能先给这孩子起个名字了。哪知,沈老先生其实不太会起名,连自己的儿子沈宴这名也是查阅了诸多典籍后才敲定的。是以,绞尽脑汁想了半晌,也只是吐出了一个:“沈......”
这厢沈傅还在思考着要给自己新收的弟子起了什么名好呢,他坐下的一位少年便悻悻道:“父亲,莫不是你真有了个私生女。”
说话的少年身披羽氅,容貌昳丽,竟是比女子还要秀美几分。举手投足间,皆透露出一股慵懒之气。
这名少年便是沈傅的独子,沈宴。
沈宴前些日子去了花朝,昨日刚回来便被沈傅训斥了一顿,被罚禁足半个月不说,这大清早困意还未消,就被叫过来参加这拜师礼,心中甚为不悦。
沈傅被这话打断了思绪,却未出言管教,反倒是对那名少年解释道:“沈宴,这是为父新收的徒弟,不得胡言。”
沈宴撇嘴,轻声道:“既然不是,为何要姓沈,这不是令人误会嘛。”
两人这一番对话,说的极为小声,立于两侧的弟子是听不大清楚的,而林淮就站在沈傅跟前,自然是把这段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位名叫沈宴的少年,不就是昨夜白鹭口中的那位大公子么。
林淮淡淡瞥了沈宴一眼,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人,就是那大公子?不论怎么看,也和大公子这个称呼搭不上边儿嘛,反倒是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姐。”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岂料,沈宴虽是一副闲散模样,人却是极为敏锐。林淮不过轻瞥了他一眼,立马就被他注意到了,但仍是不动声色,暗暗思索了一番后起了些坏心,伸手指了指林淮道:“面黄肌瘦的,就跟猴儿似的,不如就叫小猴子吧。”
沈傅扶额,道:“有你这么起名的吗?胡闹!”
沈宴思忖了片刻,又道:“猴子上树摘桃吃,那叫桃子,还是不太符合。对了,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嘛。”
沈宴清了清嗓,念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那橘树在淮南的时候结出来的是又大又黄的橘子,到了淮北就只能结出干瘪的青枳了,我看她不如,就叫沈枳。”
沈傅连连摇头道:“胡闹,胡闹!”
林淮微怔,想起了一些事儿来,她是在南方出生的。淮南生橘淮北为枳,自己那位饱读诗书的父亲,在给她起名时,用的也是这句典故。
林中之橘生于淮南。
此刻的心情,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沈宴不过想捉弄一下她,见目的既已达到,便也不再逗她了,招了招手示意林淮靠近些,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仙门字典》,摊开放在她面前:“来,自己挑几个顺眼的,拼一拼,凑一凑,就是你的名字了。”
语毕,对着沈傅得意道:“父亲,我这主意不错吧。”
沈傅这才点头,表示赞同。让这徒弟自己选,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况且,他实在不擅长取名,这样也算是解决一桩事情。
林淮从踏进殿起就很忐忑,因她前世无门无派,更别提会有师父,都是道听途说,摸索着自己学的。如今,不仅入沈家,还被家主收作弟子,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至于究竟叫什么名字,她却不太在意,左右不过身外之物。况且,这名字还是她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所起,当年发生的事情,让林淮对这个父亲恨之入骨,她那时是带着恨入的道,因这份盘踞在心底的仇恨,拼命想要变强。
只可惜,修道讲究的是清心寡欲,她心知自己若是放不下这份仇恨,根本不可能有所成。
花了无数个日夜,不停劝诫自己,才稍微淡忘了那份入骨的恨意,只可惜,因她资质平平,所以还是难有所成,只到让她窥得了那个方法。
自己连身体都能舍弃,更遑论一个名字。
林淮拿起那本《仙门字典》,翻过一页又一页,不自觉地在写有“林”字的那一页停了下来,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放不下,放不下过去。
既然如此,那她便要继续用着这个名字,要让欺辱过她的人看看,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的成为强者。
于是,她指了指“林”字,又翻了几页,找到了“淮”字。
沈宴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见她指了几个字,便念道:“林淮......这和我起的沈枳半斤八两啊。”随后又征求沈傅的意见,“父亲觉得如何?”
沈傅自然是没意见,毕竟是这徒弟自己选的。而林淮见二人既没反对,也没怀疑什么,便松了口气,幸好没被看出什么来。
名字既然定了,这拜师礼也算是正式结束了。因沈先生的门徒实在是有点多,林淮一圈下来也只记住了几位,其余的均是草草打完招呼就忘了。不过,这倒也没事,林淮本身就喜静,想来之后也不会与他们有太多的交集。
拜师礼结束后,沈先生交代了沈宴几句,大意便是,今后林淮就是他的师妹了,做师兄就该有点师兄的样子之类,要有所担当,不可再像方才那样。沈宴也只是随便敷衍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论道堂。众弟子们也逐渐散去,继续各自的修行去了。
诺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沈傅和林淮。
沈先生示意自己有话要单独和林淮说,让她稍等一下。
沈傅拿了一本心法递给她,嘱咐她这几日先将这心法背熟,末了又道:“你体质异于常人,老夫那日便觉得你是个好料子,但修行即修心,每一位修者都有自己所秉持的道,这道究竟是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今日既入我门下,为师便有句话要送给你。”
沈傅神情严肃,说道:“不论何时,遇到何事,你做出任何选择之时,一定不能够违背自己的本心,和你心中的道。”
林淮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了一个疑问没能说出口,那便是,若是我的道,不为常人所容,又当如何?
☆、修行者
自从行过拜师礼后,白鹭便向林淮提议,要带她了解和游览一下沈家,岂料林淮一心只想着修行,便婉拒了白鹭,回到了自己的林中小屋,废寝忘食的研读那本心法。
按常理来说,修行的第一步大多是从修身开始,随后才能引气入体,沈先生却把这一步给林淮略去了,直接仍给她一本心法,告诉她,你从修心开始。这种修炼法子,实在是很另类,不太符合修真界的潮流。
林淮总觉得沈先生的做法似乎别有深意,但她也不大懂这个做法究竟有何深意。沈先生只道是自己体质特殊,至于特殊在哪里,却不言明。
前世,云我无心先是用蓍草封住了她的神魂七魄,不让其消散,随后,才将她全身的经脉和骨骼粉碎,置于纯金之瓮,投入烈火中煅烧。至于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的记忆也只到了这里,因为这法子光是听起来就很不好受,云我无心为了减轻她的痛苦,便将她的五感也给封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在安陵的密林之中了。
起初时她便有所察觉,现在似乎也能猜到了个大概,这具身体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是受到草木灵气滋养的。通俗的说,就是以灵力为食物。所以,她虽然仍会感到饥饿,但不会因为不吃东西而活活饿死,只会觉得疲惫,其余的,她就不知道了。
林淮将那本心法掏出来,摊平放在桌案上,端详着。
这本心法很薄,不过十几页,封皮上用篆体写着三个字:静心诀。内容也不复杂,只是些简单的筑基之法,不消一会儿,便翻完了。内容虽少,但要真正将这口诀的含义弄懂,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沈老先生对林淮的要求也仅仅只是背熟而已。
林淮自然是不会只满足于背熟这种程度的,她如今算是破而后立,从头开始,但却有一个天然的优势,这优势在于,她比别人多活一次所积累的经验,以及一具特殊的身体。
这就好比是,一个资质平庸的青年人,去看一本幼童的启蒙读物。青年人资质再怎么平庸,他却接触过的东西肯定是比一个涉世未深的垂髫小童要多,看的多了,不论是鉴赏力,还是理解力,或是别的什么,肯定是有所提高的。
林淮就是那个资质平庸的青年,面前的心法就是那本启蒙读物。是以,这几句看起来浅显易懂的口诀,在她的眼中却是有了更深一层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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