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切磋的过程中会输个一招半式,在结局的时候,他总能够顺畅神奇地将局势给扳回来,然后享受胜利的果实。
“因为从小在同龄人中难有对手的缘故,他总是找年纪比他大的人切磋。其中找的最多的人,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暗卫。也因为从小到大就一路这么开打过来,所以他跟暗卫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江一苇的脸突然就闪过了一丝痛色,“大概在十二岁的时候,他缠着要去见识一下真正的虫族模样。元帅答应了,便让云家人带他去。我那时候跟他已经很熟悉了,听说了之后便也央求他带着我去。最后我们如愿以偿,跟着他的暗卫一起去了前线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双眼闭上,神情有些微地扭曲,“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虫族,平时再怎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看到真正的虫族的时候,也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与不足。我一直老老实实地按照吩咐,紧紧地攀附在一个暗卫的背上,任由他厮杀。而峥,却想要自己亲手杀死虫子。”
贺甜甜与林无藏都没有说话,室内只剩下了江一苇那突然变得沉闷嘶哑的声音。
“他虽然很害怕,却向来艺高人胆大。那一次,他以为自己再怎么实力不够,也总能够对付一只小虫。暗卫拗不过他,便放下他,让他向虫族进攻。没想到后来他越打越兴奋,战意越来越旺盛,过了规定的时间仍然不肯离去。最后引来了巨型虫群。”
贺甜甜脸色一变,瞪大了双眼,林无藏更是呼吸急促,“后来怎么样?”
江一苇低下头去,“惊慌失措之下,峥下意识地推了身边的暗卫一把,转身就跑。后来听到惊呼声意识到不对,立刻折回去想要救人。
却没想到因为他的突然折返,那名从小就跟他切磋的暗卫更加来不及撤退。为了护着他,暗卫在他的眼前活生生地被巨型虫给撕成了碎片。”
医疗室里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直到江一苇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来,粘稠的空气才似乎得以流动。
“他想杀了叶虹霓,是因为在那一个瞬间,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年少轻狂的自己。那一次,为了从巨型虫群中活命,护住我们两个小孩,五十名暗卫中,最后只活下来十六个人,其中两个人还根基全毁,三个人实力倒退。”
贺甜甜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道,“后来呢?”
江一苇抬起头来,神情已经恢复如初,“云家厚葬了死去的人,峥将自己关在了卧室里,整整十天之后才走了出来。从此之后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人就完全消失了,除了在战斗中还能看到一丝本色,他将自己深深地隐藏了起来,只剩下了温和而有距离的神情。”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会闪过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然后天真幼稚地付诸实施。偶有收获便兴奋之极,却没有想过,也许会因为自己的一点点不小心,而连累得他人丧失宝贵的性命。
此错造成,再难回头。心结已成,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恐怕再难卸下包袱,重新活得潇洒恣意。
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L
☆、第361章 心酸过头
贺甜甜叹了一口气,在黑暗中转过身来,将挥舞着手脚大哭大叫的人儿拥到怀里,左手则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部,甚至还哼起了记忆不全的睡前儿歌。
这一方法很奏效,叶虹霓听见她的声音,便乖乖地蜷缩在她的怀中,一动不动,任由恬静的黑暗再次将自己淹没。
只是,一旦贺甜甜疲惫地停止了哼唱,没一会叶虹霓便会再次被噩梦惊醒,大汗淋漓拼命挣扎。
这一个晚上,贺甜甜被她给折腾得完全没有休息好。第二天,见到醒过来的叶虹霓木呆呆地望着自己一声不吭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你好歹也是上高等院校的人了,被别人说两句就受不了又哭又闹的,对得起从小就对你期望很高的叶大校吗?”
叶虹霓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红肿着的双眼却再次有眼泪溢了出来。
贺甜甜探出手去摸了摸对方的头,没有发热,这才转身要下床去洗漱,不料手臂却被人紧紧地抓住了。
“怎么了?”
她皱眉,示意对方把手放开,没想到叶虹霓却再次崩溃地大哭起来,“我害怕。”
无论怎么劝说,对方就是不肯放手,不得已,贺甜甜只得拉着人一块儿简单地洗漱,然后又哄着一块儿喝了营养剂。
“我现在要去指挥室里工作。你害怕的话就留在我的宿舍里,这段时间晚上都跟我睡。”
叶虹霓的眼泪却放佛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啪嗒啪嗒地流个不停,“我要跟着你。”
贺甜甜生气地拧起了眉毛,“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今天还要出去勘察。既然发现了虫族的踪迹。我们就要搞明白它们的老巢在哪里,要是条件允许,我们得尽快部署战斗。
要是力量太过悬殊,我们就得找几个藏身地点备用。拖延得越久,局面对我们越不利。难道你想要我们全军覆没,葬身荒野吗?”
听到“虫族”两个字,叶虹霓的上下牙齿开始咯吱咯吱地打起架来。浑身也颤抖不已。双眼迸射出恐惧无比的暗光,“我……要跟……着着你……”
“不行!你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外出勘察,指挥室你又不能进去。你要是实在害怕。我去找个人来陪你。”
说完她就硬生生将对方的手给掰开,转身就要离开。岂料叶虹霓却疯了一般扑上来,哪怕贺甜甜条件反射地将人给抽开,对方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冲过来。哪怕摔得很痛,也对她锲而不舍。
见她这个模样。贺甜甜也不敢真的就将人给甩开,只得利用星舰内部的通讯频道,让殷驹或江一苇随便哪个人过来一下。
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过来的人居然是云峥。
看见他沉默地出现在门外,叶虹霓惊恐地直往贺甜甜怀里躲,浑身瑟瑟发抖。嘴里也止不住地嚷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杀我……”
贺甜甜苦笑,看着双眼闪过痛苦之色的云峥摇了摇头,“你暂时还是别见她,她从昨天到现在就一直状态不太好,回去让殷驹或者一苇过来照看一下吧。”
“我……”
云峥说了一个字,发现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刹那,叶虹霓大声尖叫起来,状若癫狂,便什么话也说不下去,转身离开了。
“好了好了,他走了,你别叫了,听得我头痛。”贺甜甜又是哄又是骂,直直安抚了十分钟,才让人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人还是没有来,她拉着叶虹霓重新回到了床上,从空间镯中拿出来两本书,一本塞到对方手里,自己则拿起另一本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没几行,她就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还没有来得及跑到盥洗室,就在床边吐了个翻天覆地。
叶虹霓坐在一旁,十分惊恐地看着她,直到她吐完了,虚弱地斜靠在枕头上,才犹犹豫豫地坐了过来,伸出了右手,上面托着几十粒白色的丸子。
“你要吃水果丸子吗?可以让人变得很快乐的。”
贺甜甜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便撇开脸去,也不说话,只是拿出一瓶楮毅送给她的口腔清新剂喷了一下,便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真是要命,天天吃鱼吧吐,不吃鱼吧还是吐,难道她的胃就这么容不得这里的空气吗?就算是刚开始接触营养剂的时候,难以下咽也不会像如今一样的排斥。问题还是出在那些鱼的身上吗?
果然,什么东西过了度就会变了味,再好吃也没用,吃多了都会腻烦……
她胡思乱想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叶虹霓依旧木呆呆地伸着双手,高高地托在她的胸前,等着她的认可。
直到楮毅敲着半打开的门进来,叶虹霓才神情慌张地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往嘴里塞,却不小心漏掉了一小颗在床上,米需 米 整 理 制 作滚进了被子下方。
“你这是怎么了?”楮毅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里,却没有多嘴地去问,反而是看向贺甜甜,微微地皱了皱眉。
“怎么换成是你过来?殷驹与江一苇呢?”
“一个不肯来,一个来了也没用。”楮毅抽出精神力,将地板上的脏物裹卷起来,送到门外的垃圾桶里,叫了机器人进来清理了一遍,这才有点不高兴地道,“你吃不了鱼就别再吃了。临行前你不是拿了很多营养剂吗?”
贺甜甜苦笑,“我知道,这两天都是喝的营养剂,只是还是觉得反胃。”
楮毅挑了挑眉,“你现在还是不喜欢喝?她应该弄了很多口味的。”
贺甜甜闻言翻了一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韩思淼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折腾我,卖给我的口味都是千奇百怪的。我前几天还喝过青草味的营养剂,喝完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变成牛啊羊啊之类的动物,也太让人心酸了。”
楮毅凉凉地道,“怪不得你会吐了,原来是心酸过头了。”
贺甜甜无语地与他对视一眼,末了才扯了扯嘴角,“算了,不说这个。既然你来了,那就帮我看着她吧,我去指挥室看一下。”
楮毅却摇了摇头,往外走去,“还是你自己好好地看着她吧,我可不想跟个爱哭鬼呆一块,跟她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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