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叫一声,傅老夫人便兴高采烈的应一声,连答了五六声,末了十分哀怨的望着尹寅:“银银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的重外孙,叫我一声姥姥啊!”
尹寅欲哭无泪,急忙道:“外祖母,这位是萧大夫,与孙儿是至交好友。”
傅老夫人轻哼一声,也预备就给孙儿留这么点面子:“这萧大夫生的倒是俊俏,把我家这银银都比下去了。银银啊,你老是和萧大夫一起,可要担心,小姑娘会不喜欢你。”
尹寅明知故问,哄老人开心:“为什么啊外祖母?”
“人家生的这般的风流俊俏,小姑娘眼里只看得见他,哪里还能看得上你?”傅老夫人见尹寅一副憋屈的神情,果然开怀大笑。
萧玉台几人到凉亭坐下,刚伸出手准备把脉,傅老夫人突然“咦”了一声。
“老夫人,可是这石凳太凉了?虽然已经暮春,风还是很凉,不如换个地方吧。”萧玉台笑道。
“小大夫今年多大了,还有哪些人在啊?”傅老夫人又对萧玉台感兴趣了,把完脉拉着她的手不住追问。
“今年十五。家中……父亲还在,不过我此番是在外游历,已经许久未曾……”萧玉台模棱两可,还未说完,就被傅老夫人打断。
“原来如此。外祖知道了,好孩子。”
傅老夫人只是普通风寒,拖了这么几天,都已经快好了,萧玉台开了张温和的药方就算了,临去时老夫人不断交代,让她和尹寅时常来玩。
尹寅有些吃醋道:“还说小姑娘喜欢风流俊俏的,我看她老人家才是。”
萧玉台又问起徐三的事,尹寅兴味一笑:“什么徐三,就是苏穹的长子苏旭!人都叫徐三少。他啊,一年里头,有大半年都住在蓬莱阁,是渺渺姑娘的常客。玉台打听他做什么?”
萧玉台略迟疑了一下:“那你听过无尘散吗?”
尹寅茫然道:“没有。是什么东西?”又恍然明白了,“你去找莫安,就是因为那个香囊里的东西?叫无尘散?”
萧玉台也没打算瞒着他:“这东西,起初应当是在上流中暗中流传,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流出来的越来越多了。”
尹寅问:“你查这个做什么?”
萧玉台淡淡道:“我家中的后娘,和我母亲的死有些关联。其中,关键就是这东西。”
尹寅一怔,瞟了一眼正瞌睡的白玘,词不达意的道:“白姑娘最近很爱犯困啊……咳咳,对了,你还是头一次说起家中的事情。”
“大概便是那么几桩事情而已,没什么稀奇。爹要娶小娘,娶了新人便忘了旧人,结果小娘又是个心大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马车里昏暗,看不清她神情。
尹寅喉间似乎梗着什么东西,不能清朗言语:“那……那据你所说,那无尘散已经到处都是,你如何能追查得到当初的来源?”
“不一样。当初我虽还未学医,但是当时那个气味,我绝对不会弄错。而且当时的无尘散,气味更浓烈,应该更精纯,药效也更强。无尘散里,最特别的就是曼陀罗的特殊提炼方法,我师傅医术卓绝,查了五年都没有弄清楚曼陀罗的提炼。可见知道这种办法的人必定不多,我只要查到源头,自然就能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尹寅坐起身子:“你那个后娘可有子嗣?”
“有一个女儿。”
尹寅一拍折扇:“这不对啊。你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应该回家啊,等你继承家业,你后母继妹不都要看你的脸色?干什么要跑出来?”
萧玉台顿时一副“说多了你也不懂”的神情:“暂时也没有头绪。但这其中还牵连甚广,不止我母亲,还有外祖,几位舅舅。”
尹寅见她不想说,也不勉强,拍了拍她肩:“白姑娘也睡了,不如……我和你一同去蓬莱阁……咳咳,看看?”
“也好。”
两人让黄震将白玘送回家中,下车步行几步便到了蓬莱阁。此时华灯初上,而此处正是暗香鬓影,浮华处处。
急忙迎上来,得知尹寅来寻徐三,颇有些为难:“这个……三爷今儿个交代了,不见外人。您看看,今儿这里,是不是冷清了许多?”
尹寅一看:“还真是,怎么,这蓬莱阁的生意,还有人敢搅和?”
第七十三章公子,从了奴家吧!
“有尹公子几位爷照看着,谁敢来蓬莱阁搅和?”笑的花枝乱颤:“尹公子贵人事忙,也不想姑娘们了,自然也不知道,我这蓬莱阁,新来了一位花魁楚楚姑娘。”
“新来了花魁?还能比渺渺姑娘更好不成?”尹寅扭头对萧玉台道,“玉台,你要知道,这女子啊,生的美还是其次,要紧的是还要有风韵。我就喜欢渺渺姑娘,人生的美,文采更是不凡,最迷人的,还是眉间那淡淡清愁,有如万里烟雨绸缪而过。”
道:“瞧尹公子说的,各有千秋各有千秋不是。只不过这个楚楚啊,是自己寻来的,人又傲气,是妈妈我的摇钱树,因此啊,这待客的规矩,都是她自己定的。”
尹寅来了兴致:“什么规矩?”
笑道:“哎哟,说是规矩,也没啥规矩,就是要人家楚楚自己瞧的顺眼。就因为这个,三爷今儿个把不少人,尤其长的俊的少年郎都给请了出去。当然了,也有三爷请不动的,像尹爷和尹爷的朋友。三爷这会儿就在楚楚姑娘门口呢,约莫是不肯挪步的。尹爷要真有急事,那不如您自便。”
“也好。”
两人刚到楼上,房门一开,惊鸿一眼瞥见楚楚姑娘艳若桃李的脸,冷若冰霜的一指萧玉台:“今天就他。”
三人面面相觑,苏旭一步跨进,挡住房门。楚楚冷冷一笑:“三爷,,最要紧是你情我愿,三爷要硬闯也无妨,横竖楚楚是个弱女子,也拦不住您。”
苏旭自诩,干笑几声,转身对道:“楚楚姑娘既然立了这规矩,倒也兴味。若是日后有人不识抬举,欺辱楚楚姑娘,妈妈该当如何?”
急忙说:“那自然是报三爷的名字!”
萧玉台急忙拦住苏旭:“三爷,借一步说话。”
苏旭越过萧玉台:“爷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萧玉台刚要再追,被楚楚的侍女拦住:“这位公子,我家小姐,今天可选了您了。”
“姑娘,我年纪还小,还小,难以消受美人恩。”萧玉台挣扎,给尹寅使眼色,哪知道尹寅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还交代侍女要好好招待。
“公子既然来了此处,何必还要自作清高?”
萧玉台被侍女押在桌前,连声苦笑:“楚楚姑娘,我真是来寻人的。”
“若是寻人不遇,不如随机而安。公子说,我说的可对?”
萧玉台眼睁睁看着楚楚姑娘一言不合就开始裳,片刻功夫,只剩下一件,和一层薄纱。房门又被上锁,急的张口结舌:“姑娘,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来找姑娘的。”
楚楚一笑:“公子年纪轻,半推半就的,倒更有意思。这般情形,到让奴家觉得,这事儿完了,少不得要给公子一些缠头压压惊了。”
房间就这么小,萧玉台左躲右闪,深觉自己就是那被恶霸逼迫的良家妇女,向下一看,楼层太高,下面院子垫满了碎石,委实不敢往下跳。这举动,又惹得楚楚咯咯娇笑。
“公子,您就从了奴家吧……”
“嘭咚”一声,房门倒下来,白玘怒目圆睁,一把拽过萧玉台藏到身后,气冲冲的骂起来:“不要脸!”
萧玉台欲哭无泪:“小白,我们快回家吧!”
刚下楼,尹寅就揉着额头过来告状:“玉台,你家白姑娘太暴力了!居然用凳子砸我的头!”
萧玉台恨声道:“活该!”
三人一路歪扯,临出门时,又碰到个熟人,正是之前莫老太歪缠时,帮萧玉台说话的聂宵。
“萧大夫,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
萧玉台哭笑不得:“聂,我是来找人的。”
聂宵心照不宣的一笑:“这么巧啊!我也是来找人的,来这里的,谁不是来找姑娘的啊?萧兄弟说话真有意思。不过,这里头的姑娘,除了几位花魁娘子,其他的生的还不如萧兄弟呢。”
萧玉台放弃解释,逃也似的快步出了蓬莱阁。
尹寅一连递了三次名帖,苏穹都不肯见,苏旭更是不露面,三人只得再次到蓬莱阁堵人。
到门口又碰到聂宵,不过几天不见,聂宵神色颇有些憔悴,一见萧玉台,便调侃起来:“萧兄弟看起来光风霁月,倒是这里的常客!果然,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萧玉台不解释了,反回去:“聂不是也来得挺勤。瞧聂这神色,约莫有些掏的空了?”
聂宵仰头大笑:“玉台,你还小,这就不懂了。聂这是害了相思了。说起来,还要怪你。”
“怪我什么?”萧玉台奇道。
“那天你撂下楚楚姑娘走了,便让我捡了个漏,得以一亲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