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见她已然心动,趁热打铁:“这药丸一个月只能服用一颗,还需用桃花酒做药引,小仙这里恰好有一坛上好的桃花酒,不如今天就先用一个。”
白玘闻着酒香,想起萧玉台还躺在床上养伤,坚定、坚毅的点头:“好!”
玄牝忍住欢欣,双手捧上一盏酒:“仙君大人,请用!”
白玘一饮而尽,又问他有无能医治凡人旧伤痛的丹药,玄牝心头大事已了,大方的给了她一瓶丹药。
白玘到家时,萧玉台半躺在廊檐下,表情怪异的握着一株青苗。
“公子,今晚吃韭菜吗?”白玘也拿起一簇,虽然,可是气味怎么有点不一样?
萧玉台哭笑不得:“小白,这是麦苗。”
黄鹤剥着一把花生,放在手帕里:“是啊,小白姑娘,这是麦苗,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几块肥田的麦苗都生病了,叶子都黄了,想了很多办法补救都没有用,还有一些麦苗都哭死了。再这么下去,今年的收成肯定好不了了。”
“麦苗生病,拿给我家公子做什么?我家公子又不会给麦苗看病?”这个小黄多半就是借故来看公子。
黄鹤连着手帕把花生米送到萧玉台面前,温柔的笑笑,丝毫不和她计较:“这也是没办法了。萧走过许多地方,见多识广,也许能有办法也不一定。”
萧玉台并不太好意思,事实上,落居黄岩村之前,她也是连芋头和地瓜都分不清的。
“小白说的对,我爱莫能助。”
黄鹤见她吃完花生,又送上一盏清茶:“我也只是试试。”
白玘站在边上,端茶倒水都挤不进去,气的甩手就走了。黄鹤嘻嘻一笑,又问萧玉台好些儿科伤寒的诊断问题,不一会儿,就将萧玉台给岔了过去。
白玘的不愉快并没有持续多久,之后一连好几日,黄鹤跟着自家父母一块下地,去给青苗浇水,再也没有空来“骚扰”萧玉台了。白玘很满意。
萧玉台看着话本子,背上的刮伤也不疼了,起初还担心那古怪男子寻来,这几日没有怪异之事,也就放心了。
只是,这麦苗究竟怎么了?
第五十七章舍不得吃你
黄鹤素来是娇娇女,在家一十五年还从没干过农活,农忙起来,最多也就是在家做点饭,不止黄鹤,连黄小路都不上学堂了,嘚嘚的迈着小短腿,拎着个小桶跑过去。
萧玉台叫住他,问田地麦苗的异状,他听大人成天唠叨,也觉得不妙:“了不得了!天天浇水,也没用,连黄二婶家那块地都枯了一大片了,今年收不到麦子,我们都得饿死了!你别问我了,我要去浇水!”
萧玉台出了村庄,远远就见田地边上或站或蹲的村民们,里正手里搓着泥块,毫无办法。黄二婶在和小路掰扯,麦苗不用浇太多水,这个湿度已经够了,还是没有起色,说明这枯黄病不是因为缺水。小路不肯听,黄二婶说着说着,也丧气的蹲在田埂上,早春寒凉的天气,还焦躁的拿袖子一下一下扇着风。
大家一筹莫展。
萧玉台撩起长袍,蹲在沟渠边看了看水质,水色被小路搅黄,一股水腥气,却并没有异味。村里吃用都是甜井水,这条沟渠就是用来浇灌农用,虽然她之前没来过,但闻这水的气味,应该没多大问题。
里正见她过来,心中浮现出一丝希望:“小萧大夫,能看出什么来吗?是不是……这水有问题?”
田地里的麦苗大片大片的发黄、枯萎、干枯,他宁可是因为水源出了问题,也好过查不出什么原因。
里正一开口,大家都挤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一双双眼睛满含期待的望着萧玉台。
萧玉台苦笑:“大爷,我只能看些小病,农田的事情却不清楚。但是水质多半是没问题的。”
一个大汉闷闷的蹲在田地边,手里薅着已经发枯的黄苗:“里正大爷,这田地里的事情太邪门了……”
里正抬眼:“邪门?”又板着脸,“从何说起啊?”难怪里正不高兴,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些乱了,再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人心不是更乱?
萧玉台也微微蹙眉。
这大汉是何人,萧玉台并不关心,只不过觉得这种时候,怪力乱神,难免有惑乱人心的嫌疑。
他一蹙眉,黄鹤心中自然柔肠百转,瞬间已经起了无数个念头,揣摩“他”为何蹙眉,正胡思乱想,萧玉台偏首凑近了,在耳边小声问:“这人,是谁?”
耳边温热,黄鹤吓了一跳。耳边嗡嗡,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轻声说道:“这个青年人,是周全哥,后来搬来的。他在外面也做活,不常回村,回村也不出门,所以萧少见他。他以前是要入赘黄萍萍家的,总之拖了几年后来又没成。萍萍家耽误了人家,作为补偿,就找关系让他在这里落户,还将自己的一块良田分给他了。他以前是个货郎担,走街串巷的,见识也不少。”
这么一说,这人的来历和萧玉台还有点像,黄鹤刚这么一想,又觉得唐突。萧这样玉质清华一样的人,那是周全那赖痞能比得上的?
周全开了口,就不肯再住嘴:“大爷,不是我乱讲,以前我四方卖货的时候,还真见过,和这差不多啊。那地方,先说是田地的稻子都发黄了,那时候稻子都抽穗了,村民们都急的发疯,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后来,后来还生了瘟疫!”
众人哗然。连萧玉台也开始思索,这其中的关联。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禾苗枯黄,连人也生病?
萧玉台开口问道:“那牲畜呢?可有什么变化?”
周全一愣:“麦子……啊不,稻子都枯死了,人也得了瘟疫,家里的畜生啊,那还哪能逃得过去?”他激动起来,越说越大声,语无伦次。“到后来,畜生都发了狂了,老鼠乱窜,咬人咬狗,鸡鸭什么的,狗后来也是,连家里狗那主人都敢咬。没多久,就……”
“行了,别说了!”里正打断周全。“你看看你,话都说不清楚,哪来的邪门事情?也许是大家传错了。”
萧玉台沉吟片刻,正色道:“里正大爷说的有道理。乡野之中,百姓皆有猎奇心理,再以讹传讹,夸大恐怖,也很寻常。但据周全哥所说,推测起来,许是当地水源受污,又引发鼠疫。大家先不必太过担心。”
里正暗暗白了那周全一眼:“没错,小萧大夫不仅医术好,人也有学问,他说的话,准是没错的。”说完警告似的看着那周全,出乎意料,周全咧开嘴笑了笑,也不再争辩,安安静静。
大家都唉声叹气,久站无法,各自愁云惨雾的散了。
黄小路原路返回,跑的也最欢实,忽前忽后,进了村快到家的时候,就蹭到萧玉台身边来了。
“萧哥哥,你真的没有办法啊?要是麦苗再不好转,没有收成,可怎么办啊?”
萧玉台一瞧,就知道这孩子馋了,让白玘拿了一把麻糖,连麻布包放在他手上。“我和你白姐姐也不吃这个,粘牙,给你拿去吃吧!”
“好!”黄小路亮出一口白牙,舔了舔嘴唇,满足的笑了。
黄鹤不来,萧玉台便百无聊赖的闲读话本子,不知是不是听了周全的话,再看这才子佳人,夤夜私奔的戏码索然无味。白玘也翻着一本,边看边读。
“公子,您看看这本。讲的是有个书生,与一条来报恩的小蛇结为连理的故事。书生进京赶考,因为盘缠用尽,就暂住在一个荒废的园子里。这园子虽然废旧,但以前的主人却是个惜花爱草的雅人。仲夏时节,园子里花香袭人,草木繁盛,比外面一点也不差。有一天,这书生正在用功,被蚊子啃咬的苦恼不已,又想起自己身世,自怜一番,还吟了一首酸诗。”
“然后,忽听外面有一女声,哀戚婉转,跟着和诗一首。那书生隔着窗户,这么一瞥啊,连魂都丢了!窗台外,竟然站着一个绝色大美人……”
白玘讲了一点,见萧玉台听着,便喜滋滋的把话本子翻开,一页一页细读。因是个奇情故事,男女情思,绮丽旖旎,白玘又放缓了声音,柔媚多情,简直与这话本相映生辉。
“……书生便说,我已为一方父母官,至今却无子嗣,上峰今日送了我两名妾室,我不好推拒,只得收了。莹儿平儿,快来见过姐姐。夫人一听,笑盈盈说,是哪里的妹妹,夫君领到我面前来。……说着,突然一张娇美玉容化成血盆大口,一口一个……”
白玘暗叫不好,赶紧停下。
萧玉台睁开眼睛,一手托腮:“一口一个?吃了?”
白玘嘿嘿傻笑,点头。心里的小人儿却在抓狂,这个玄牝!说什么试探一下公子,能否接受自己真身,却弄这种东西来吓唬公子,稍后非去教训教训这小子不可!
“这故事还不错,有点儿意思。”
白玘忐忑问:“公子,假如你……不是,公子对这蛇美人怎么看?”
“不错,知恩图报。倒是这书生,受了美人资助,却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