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秦氏的样子,又分明是成竹在胸。
“难道……这个苏番做了什么恶事,能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是个东西?”
萧玉台揣摩了一下方才苏秦氏的语气,淡淡道:“应该不止。也许,苏番还得去吃牢饭了。”
正说着,果然,苏秦氏慢慢转动了一下拐杖,动了。
气氛已经差不多,苏氏族长全然是悲天悯人,为苏家长房着想的神色,围观的众人也都是抱持无后为大的想法。
这时候,苏秦氏起身了,缓缓挽起了裤脚。
“……大嫂,您这又是做什么?”
苏秦氏小腿肚上,一截手掌长的刀疤,像狰狞的蚯蚓一样,横在腿上。
这伤口这样丑陋,让人可以推想到,当时这伤口是多么深。而苏秦氏这样纤瘦,这一刀,没准儿都斩在骨头上了,或许——再用力一点,就连腿都能斩断了。
堂下一片唏嘘声,苏氏族长压下不悦和怒气,换上关切,道:“大嫂,这是怎么回事?您何时受伤了,这可是刀伤啊!所以,弟是一片苦心,您家中若是有男子操持,哪还会有这些危险?就算不成器也好啊。”
苏秦氏冷笑一声,目光转向苏番。而苏番从刚才苏秦氏挽起裤脚开始,就垂下了得意洋洋的头颅,这会儿更是狼狈不堪的躲避苏秦氏的目光。
苏氏族长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
“不会吧……”
“这伤口却是是利刃所伤,就是厨房里的斩骨刀。当时一刀深可见骨,要不是我的茵茵儿拼死用扬尘挡了一下,我这条腿没准儿都被人砍下来了。族长,您可知道,这是何人所为?为何我受了伤,既没有通报官府,也没有告知族中?我的茵茵儿哭了三天三夜,府中只有一个老妈子,还有个一团奶气的小丫头,我也没有请族人帮忙,这是为何?”
“因为,我对这个孩子还有感情,还想着……维护他。”
不用他说,苏氏族长也知道她说的这个人是谁了。再看苏番的神情模样,十有八九说的就是真的。他又恨又气,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为什么呢?因为苏番找我要五百两银子买一只蛐蛐儿。我想着,这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五百两银子是小,可万万不能让孩子走了歪路,便训斥了他几句。他一言不发,转身出门,就去厨房寻了斩骨刀要砍死我!要不是刘妈身手不错,我还能站在这儿,听你们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苏氏族长刚要开口,就又被苏秦氏打断。
“族长,您以为这就完了?我病了数月,无暇料理家事,这厮便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将苏家的店铺败掉了十之五六。我起身之后,限制他胡乱花费,他竟然故技重施,深夜里带着利刃潜进府中,企图偷走我的私章。被刘妈发现,他便拿出凶器胡乱动手,差点伤到茵茵儿。我实在没办法,这才知会了老族长,以他贪墨钱财为由,将他从苏家长房嫡系给划掉了名姓。至于他为何如此老实,乖乖的回了自己家,族长,您猜是为何?”
苏氏族长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堂下一片唏嘘声,围观的诸人都是愤慨不已。
第二百八十八章收拾胡家
苏氏族长面红耳赤,台下诸人也不嫌事大,纷纷义正辞严的谴责。一时竟沸腾起来。
“这哪是个人啊!是个畜生吧!”一个老大爷摇头晃脑的谴责。“真不是个东西啊!怪不得人家不肯再要,这要是我,我也不要。不对,要是我亲生的,我真亲手打死他我!小兔崽子玩意儿!”
“对啊,这姓苏的也太不要脸了吧!这种人凭什么去继承人家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你们知道吗?当年苏家长房,这个苏家老太爷,生来只有一只耳朵,在族里没少受欺凌。后来人家一气之下北上,靠卖药发家的。现在人家发达了,苏家这些族人又冒出来了。还说认苏番做嗣子,我看,是族里这些老东西想贪墨人家的钱吧?”
苏氏族长青白交加,僵硬的问道:“为何?”
“哼……族长可还记得四年前,临县一带山匪猖獗,圣人发下诏令,着重剿匪。苏家当时在临近五六个县城,都有药方,也接到朝廷下的单子,订购金疮药。”
苏氏族长那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又涌现出来了:“……那,那什么,这,这和今天的事情也没关系,没关系,对,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又那么久远了,就别说了……”
“真的没关系吗?”
苏秦氏嘲讽的看向苏氏族长。
“族长,您自己算算这时间,四年前,不是正好对的上?正好是我和老族长将苏番逐出长房的时候!这个混账,他不懂医理,不知听了什么人的话,竟然将白面活在要上供给朝廷的金疮药当中!”
苏秦氏闭了闭眼:“幸好当时发现的及时。我将这批货拿下,拖着病体,亲自督促了三天三夜,又从别的药方高价购进了一批,才凑齐了这些金疮药!你是苏氏的族长,我问你,以次充好,毒害朝廷军队,这是什么罪名,若是他得手了,又是什么后果?”
“若是真的事发,哼,苏家九族都是罪人!”
苏氏族长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根本什么都说不出口,看了一眼其余的几个老兄弟,竟然衣袖掩面,直接从堂下挤了出去。
堂下哄然大笑,那几个老的,也想依法炮制,可是被人故意挡住,只能羞臊的站在原地。
苏番瘫软在地,意识到这严重的后果,突然大叫起来:“你胡说!老太婆,你这个老不死的老东西!是你诬陷我!我当时是苏家药堂的少东家,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是你,你想诬陷我,我,你就是想害死我,再让那个药堂的什么,姓严的小子入赘你家。哦,对了,那小子唇红齿白,眉目风流带风骚,我看,不止是苏茵那个臭丫头看上人家了,你也看上他了吧!把他招赘进门,再让他伺候你们祖孙两个!不对,哈哈哈,还有刘妈,还有巧梅那个骚蹄子……你个老不休!”
苏秦氏冷笑一声,拍拍苏茵的手,让她进了后堂。
“大人,老妇所言句句属实。这还有当年药房掌柜的证词,这些人都能找到,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传来问话。”
胡敏徐重重拍下惊堂木:“苏番涉嫌谋害朝廷军队,这罪名可不小。来人,将他收押起来,严加看管,待本官查明之后,再做处置。苏番此人,品行败坏,不孝不睇,不忠不义,苏老夫人今日不惜揭露家丑,举报此人,乃是有节之人。这苏番所作所为,与老夫人无关。”
细查之下,自然是证据确凿。苏番入狱,苏氏那几个所谓的族老谋划一番,却当众出丑,也老实了许多。
胡敏徐这番亲自取证,事事亲力亲为,见七斤和那余宁县主不再动作,又听说余宁县主似乎病了,一连十余日都没有出门,心中暗想这一关大概是过了。——他还不知道他母亲曾经做的好事,差点将七斤给害死,于是又等了几天,还谋划了一番,假装与出门散心的七斤偶遇,对方言笑自若,恍如陌路。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于是开始准备,将父亲母亲送回老家。
胡敏徐言明利害,胡母很是担惊受怕了些时日,这日听自家儿子说,这一次危机算是过了,要让一家人尽早回老家。她又动了歪心思了——在胡母眼里,这七斤明明有这么大本事,却还不“肯”报复,那必定是对自家儿子余情未了。
她眼里,她自家儿子自然是千好万好,无数女郎前仆后继的。所以,世人才说无知者无畏。胡敏徐见母亲又冒出苗头,也不和她商议了,命管家仆从收拾行李,将人吓唬一番,胡乱塞上马车就送出了城。
“男女之间,若是两情相悦,继而情消爱弥,导致分道陌路,甚至宛如仇人。这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胡敏徐接近你就是别有用心。还有胡母,差点害得你丧命,也全然不顾你腹中的婴孩,你就这么算了?”萧玉台这几日已经昏昏沉沉,每天只有两三个时辰清醒,其余时候都在昏睡。
而白玘一开始拿来的露珠,也从一颗变成了三颗。
她摸摸小腹,明知道他辛苦,可还是奢望,能保住这个孩子。
“你这胎真是古怪。我有了四个多月才开始孕吐,吐了十来天也就好了。你这个还不满月,怎么就闹的这么厉害?”七斤看她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我就是觉得……”
七斤吐出葡萄籽,咬牙切齿:“干脆利落的结果了他,不足以消除我心头之恨!所以,让他们狗咬狗吧!我不沾手了。”
“你可别弄的和上次一样,惹火烧身。”萧玉台倒是明白她的想法。
这男人不止欺骗她的感情,将七斤原本好好的生活拖入了泥潭之中,更是她肚中孩子的父亲。
若是不想影响她们母子今后的感情,非得让七斤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第二百八十九章极品胡家的下场
“我听说,胡家一大家子今早就已经出城回老家了。你再不动手,可就晚了。行了行了,你看上什么,拿回去吃吧!我继续睡了。”萧玉台说不了几句话,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恨不得一头倒过去,干脆利落的逐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