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笑道:“大人也吃过这个?奴婢们小时候倒是常吃的……”
七斤抽了抽鼻子,突然起身:“不好!好大的血腥气!”
萧玉台嗅觉更灵敏于她,几步进了山洞。
然已经迟了,娄清本就身子虚弱,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是气绝身亡。她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是绝情,两个手腕上都是在石头上划出的伤口,纵横裂驳,半人高的石头上全是鲜血,汩汩淌流。她就坐在浅浅一层的水中,裙角湿透,神色安详,像是初见时那个温婉柔和的大家闺秀。
七斤道:“不知道为什么,对她的可怜多过于可恨。人的同情心常常会跳脱在理智之外吗?还是偶尔才会如此?”
萧玉台想了想,还是将事实告诉了她:“丁妙之前,见过张永明一面。他说,张永明胸前那块玉佩是丁家的传家宝。”她伸出手在大石头下面摸了摸,从水底下一个布满青苔的洞里掏出一块坠子。“果然在这里。你看。”
这块坠子和张永明那块是同等材质,是个比他的略小的圆形。
七斤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张永明那块玉佩那么奇怪,原来是一个刻着莲花的葫芦一分为二。所以,她非死不可。”
娄广义伏诛,此等惊天奇案大破,百姓纷扰,薛衍暂时留在临安县。萧玉台担心表弟,也搬到城中。
这天,阳光大好,照的她睁不开眼,一连好几日的晴天,晒的她心急火燎,早晨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便又换了一身衣裳。正欲出门,就见门外裂目的艳光下,白玘握着一块拳头大的冰玉,三分调笑三分正经,还有三分假正经的问:
“热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速战速决,成婚吧!
严绪被一大群彪悍的婆子拦在中间,暑热天气又受到三姑六婆的酷刑,汗如雨下,声嘶力竭的吼着分辨了几声之后,彻底的偃旗息鼓。七斤抡着拳头威胁,也被喷之以唾沫雨,几个回合之后,蹲在了严绪的旁边。
“我不行了……这些,是人吗!”
严绪躲过了一片烂菜叶,却被一个臭鸡蛋砸中了额头,一只已经成型的臭小鸡从蛋壳里掉了出来。他恶心坏了:“那怎么办?我还能活着出去吗?我还要给师傅尽孝啊!”
七斤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可无处下手:“没关系,再坚持一会儿,我已经发了信号弹了。”
严绪感激涕零:“因为我,都给师傅发了你们暗卫用的信号弹了?”
七斤看着蜂拥而上的大妈婆子,沧桑道:“这种阵仗,即使我曾经是身经百战、骁勇无敌的暗卫首领……然而也并没有什么用了!玉台,快来救我!”
两人蓬头垢面,形如乞丐,忽闻故人清名,“恶人”齐齐让出一条通路,两个形容凄惨的小乞丐抬头一看,男子丰神俊朗,女子……这几日一直萎靡不振的萧玉台,十分的神清气爽,正笑眯眯的与一婆子说话。
萧玉台三言两语问清了原委,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严绪今天出门去云夏堂,恰巧半路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中暑晕倒了。他便将人抱到阴凉底下,扎了两针将人救醒。小姑娘晕晕乎乎的,一起身看见一个不认识的“臭男人”,便大哭大闹起来,没多大一会儿,严绪就被当成欺负小姑娘的衣冠禽兽给围了起来。七斤赶来解围,也被当成丧心病狂的同伙,给拦在了一起。
萧玉台解释清楚,顺便打出了云夏堂的旗号,将灰头土脸的两人给领回家去。
“你们得庆幸,这是在绣房附近,都是女子。若是有男子在场,非打得你鼻青脸肿连你亲师傅我都认不出来不可。”
严绪擦着头上鸡蛋液,刚靠近一点,就被白玘一脸嫌弃的隔开了。
“那弟子与师傅告个假……”
七斤甩甩手:“我也回去沐浴了。午膳不用等我,吃不下。”
她走了几步,突然回身,上下打量萧玉台,将人给扯到一边:“奇了怪了你,前几日叫你吃饭都没精神,被热的七荤八素的,怎么这臭男人一回来,你就神清气爽,这么热,一点汗也没有?”
萧玉台美滋滋的从脖子里掏出那块冰玉,放在七斤手心,让她感受了一把。
七斤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有个男人了不起啊……要不,我也去找一个?”
萧玉台怪道:“你不是看中张永明了吗?”
“哈哈哈,胡说八道什么啊!”七斤怪笑几声,突然变脸。“好吧,他没瞅上我。就这样,再会!”
白玘撑着伞,挡住阳光,小声问:“怎么,得了一件宝物,这么高兴?”
萧玉台郑重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我这么高兴,是因为你回来了。”
艳阳高照,白玘作为一条蛇,原本觉得有些难以忍受。这一刻,突然觉得也许凡人所说的岁月静好,就是阳光普照的某一时刻。
街上人来人往,白玘把他的小姑娘拽进小巷子里,克制道:“玉台,我们尽快成婚吧!”
萧玉台摇头叹气:“别这么认真严肃的说这个,会好事多磨,你都已经失约了两次了。反正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速战速决,冷不丁的就把事儿给办了吧。”
这样,即使命运有心,恐怕也来不及捉弄。
“我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好,并不是在一起一朝一夕,成婚这个仪式,还是必须要的。”
临安县的问题都是暗藏的,薛衍接手之后,才发现这娄广义的手段高明,很是忙了一段时间。用午膳的时候,才想起许久不见表姐,问起程涛,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好像,是您的表姐夫回来了,两个人说去山上泡温泉了。”
“胡扯!这暑热难耐,泡什么温泉?不对,这临安县哪来的温泉?”
程涛挠了挠头:“小侯爷,您别问我啊。您那表姐胆大包天,表姐夫神出鬼没,寻常人哪里能知得道?倒是七斤亲自送出门的,说是上乌蓬山了。”
薛衍立时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太给劲儿:“你赶紧去县主家看看,那喜服还在不在?”
程涛被自家主子使唤的莫名其妙,撵着马得得的去了,被七斤扯住,笑话了好大一通,刚一出门,就见自家主子包袱款款骑在马上。
“如何?”
“还真不在了。看样子,县主是打算在山上把事儿给办了?”
薛衍咬牙切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说完打马便走,程涛急忙跟上。
“小侯爷,咱们这是去哪儿?这条路,诶,出城吗?您不吃饭了啊?属下饿了啊……早知道就在七斤姑娘这吃一口了……小侯爷,等等我啊!”
乌蓬山的地形像水面上飘荡的乌篷船,山上大多是常绿的青松,终年葱绿,因此得名。薛衍扯掉一根藤蔓,带出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被程涛拔刀砍断,两眼冒绿光的盯着死蛇问:
“公子,蛇肉能吃吗?你会做吗?”
薛衍拿着一片芭蕉叶蹲在地上,慢吞吞的摇摇头,慢吞吞道:“毒死和饿死,你选哪一个?”
程涛把蛇挑开:“都不选。等会儿我去抓个兔子小鸟的试试……”
薛衍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护卫:“家生的就是不如人家暗卫,我听表姐说,她和七斤在一块,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这个蘑菇能吃吗?”
“还是别了,万一小侯爷被毒死了,老爷夫人饶不了我,县主也会打死我的。公子,你扯藤蔓干什么,别又扯出蛇来。”
薛衍还是慢慢吞吞的:“编几个篮子,之前听七斤和张永明说起怎么抓兔子,只是不一定有用。”
程涛看着自家侯爷那和姑娘家一样细长白嫩的手指,哀嚎一声:“那县主和白居士到底跑哪儿去了啊!马儿也跑了,又在山林里迷了路……明明不大的林子啊,怎么这许久都没有走出去?”
薛衍敲了一下他的头:“别嚎了,把这些藤蔓都拽出来。我编篮子,你去那片草丛里找找兔子的痕迹。”
程涛即刻去找,这一片没什么凶猛的动物,野兔很多,很快就找到几个窝,薛衍把编好的藤蔓笼子固定在两个洞口附近,又从另一个洞那里用烟熏,果然窜出来一只兔子,腾的一下就钻进了藤蔓笼子里。
“……侯爷侯爷,真的捉到了,我们有吃的了!侯爷……跑了!”
话没说完,那兔子就蹦起来,从笼子里钻了出来,藤蔓笼子自然也散架了。
“侯爷,您编的什么笼子啊!太不结实了!”
程涛快步追跑过去,那兔子左右奔袭,将程涛这个高手都甩在脑后。一人一兔在林子里奔放的追逐,程涛很快就兔子甩掉,从侧边又跳出来一只不明状况的兔子,见程涛凶神恶煞模样可憎,也跟着跑起来,“咚”一声,撞在了树上,就不动了。
两个人总算吃了一顿饱饭,正吃的满面流油,忽听一声道号:“无量天尊,贫道有礼了。”
对面站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拿着一把芭蕉扇,薛衍与程涛起身见过礼,才知道这道士是来问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