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嘴角微扬,又有些好笑地继续说道:“只不过,身为一个餐风饮露惯了的仙女,你娘不似你,对食物没有那么大的执着……”
这是她的软肋,只要有人提起,聊天立马可以结束。
相思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衣角,提步进入了花丛中。
她重新挑选了一些新鲜的蔷薇,用幻化出的粉红丝带绾成一束放上供台,替换掉了原来那束已经有些枯萎的花束。
待一切收拾妥贴,她跪在了向修面前。
深深地施了一礼,开口道:“师父,明日是三月期满之日,小九后日......”
看着师父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忍,顿了顿,还是斩钉截铁道:“小九后日,便要辞别师父,独自归去……徒儿不孝,还望师父,恩准……”
若说,先前抖抖去时她说要走,是有些负气的话。今日又言要走,便是对这七宝山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已通通看透,要离开的心思,便更加的坚定了一些。
向修当日,不过是缓兵之计,事情已过去许久,他未料到她会重新提起,且如此坚决。略微的,有些吃惊。
而后双眉一沉,愁绪便铺满了面容,伸手扶她起来,慢吞吞地说道:“非走不可吗?或者······再多留几日也好······”
相思心底里虽也有诸多不舍,但这不舍,却并不足以大过,她此时恨不得即刻就逃离这里的心情。
她含泪摇头。
师父,莫怪小九狠心。上山七年,除却屈指可数的那几日,小九从未有一刻舒心。
起初还只是因担心身份暴露而谨小慎微,后来无故被冼寻白与元傲菱母女排挤,便逐渐开始学会了压抑隐忍。
再后来,抖抖身亡,二师兄含冤被逐。
到最后身份暴露,受尽耻笑,又受情伤,小九早已是心力交瘁。对这七宝山亦再无一丝留恋。
如今,只望可以早日下山去,将前尘往事通通丢入毕竹河喂鱼,做回从前那个自在散人……
明日便是成年之期,天劫未至,我便只当是天可怜见,饶我一回。
从此,随性随行,自在逍遥,再不愿踏入这烟霞散彩中来······
向修不再多言,一脸落寞地默默转过身去。
神骑毕方与向修心意相通,眨眼的功夫便已现身,鸣啼数声之后,匍匐在地,安心的等着向修乘骑。
向修脚底生云,飘飘然落上了它的背,站定了,探身向她伸出手来。
相思抓着向修的手,翻身而上。
似乎不慎踩疼了毕方,它长啼一声,不满的甩了甩头,顶上的三束焰火随之晃了几晃。
向修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它的背,毕方才重新振翅。
一路风尘,酉时三刻方才回山。
向修似乎有些不悦,自顾自回了栖云居。
相思只道他是怨自己倔强执拗,执意要下山去,实在不孝。却又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便由得他去。转而四处寻着琉笙。
其他人与她并无过深的交情,知道她是半妖之后,更不约而同将她疏远。
她若下山,他们不拍手称快,恐怕已算是顾念师兄弟情面。
但琉笙不同,他与她情同手足,时时刻刻都将她这个小师弟放在心上。此番下山,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见,自然要与他好好作别。
里里外外寻了个遍,竟丝毫不见他的影子。
几日前从天宫回来时,仿佛看见过他与四师兄在一起说话,当时心不在焉的,未曾瞧仔细。
她便想着去碰碰运气,或许四师兄能知道琉苼身在何处。
又寻了老半天,才终于在瑶光台的练武场内,找到了正在舞剑的四师兄无第。
相思急急奔上前去,“四师兄,你可曾见过六师兄?”
无第不防,迅疾的转过身来,惊呼一声:“是小九啊!”收了手里的剑。
在自家的习武场竟也如此谨慎,相思只当他是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并未在意。
忙着向他打听:“六师兄可是去了什么地方了?为何我寻遍了整个七宝山都未见他踪影?”
无第思索一番后,狐疑道:“你一说·····的确好像多日未曾见他了·····”突又似有所思的自问自答道:“难不成·····”
相思急道:“难不成什么?!”
“哦,是前几日,我在卧房外偶然遇到了琉笙,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摔坏了的莲藕娃娃,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便上前询问。”
“谁知,他整个人就如撞了邪一般,对我不理不睬的,自顾自念叨着什么,傲凌师妹不喜欢莲藕娃娃,她喜欢珍贵的,独一无二的东西,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琉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类的话。”
“想来,必是那傲凌师妹不知因为什么又恼了,琉笙便又下山去寻那些稀奇玩意儿来哄她,出不了什么大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相思略微的放下心来。
傲凌因何恼火,她是知道的。每次傲凌恼了,琉笙便要想方设法去哄她开心,她也是知道的。
正如无第所说,估摸着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只不过,等他再回来时,恐怕她也已下山。
暗道一声,或许,这也是天意。
黯然离去。
☆、第二十三章
翌日清晨。
七重天, 爬满飞萤的柳树下。
相思望着漫天耀眼的星光,遍地盛开的鲜花,以及花间欢欣飞舞着的蓝紫色小精灵, 心情莫名变得舒畅。
仿佛是早已知道结果的一场角逐, 此时终于尘埃落定。
已是酉时末了。
她已等了将近六个时辰。
若到了戌时他还未出现,她想, 此生,他们大概也不必再相见了......
漆黑的夜幕硬生生被扯开了一道口子, 三道追魂符一前两后, 以极快的速度“嗖嗖嗖”飞落在了叶相思身周, 环绕盘旋。
这是她的追魂符,跟着符咒指引随时可以找到她身在何处。
她只给过师父和几个亲近的师兄每人一道,为防万一找不到她之时, 可以拿来一用。
此时同时出现三道,如此着急,会是谁呢?
出了什么事情?
莫非·····是漠尘?
难掩心中悸动,挥手将符咒收起, 急行几步,迎了上去。
或许,直到此时为止, 她都未曾想过,要怨他半分。未曾想过,他竟会狠心至此。未曾想过,今后她所要承受的一切, 竟都是拜他所赐······
缺口处一道白光闪过,一名身穿白色弟子服的少年,三步并作两步闯了进来。
“小九!原来你在这里!”
一把抓起相思的手腕,急匆匆向外飞驰。
“出事了!小九,快随我来。”
五师兄拽着她一路疾驰,奔向天帝的太极宫。
问他什么都不作答,只不住地叮嘱:“快些,快些。”
二人赶到时,灵霄殿外已聚集了不少的仙人,还有青青,和几个头上长犄角的龙族之人。
相思几日前便已经听说,漠尘与青青的婚事定在了本月十五。看样子,龙王派来送三公主嫁妆的使臣已然到达了。
天帝特意请了各位仙官和七宝山的众位真人前来陪同,如此郑重其事,应该是对自己这位未来的儿媳非常之满意了。
只是,众人都不在殿内用膳,却跑到这空旷的院子里围成一圈做什么。
她狐疑地望向人群中央。
见她二人到来,人群纷纷散去,相思才终于得以看见,方才众人聚在一处围观的,竟是一个遍体鳞伤,晕倒在血泊之中的人!
斜在身侧的伏羲琴似乎才经历了一场大战,琴弦都被震断了好几根,琴身也缺了诺大的一块。
他就倒在这灵霄殿外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奄奄一息。稚气未脱的脸庞因痛苦而变得狰狞,鲜红的血,混着泥污,自额头嘴角缓缓流下。
胸前的衣衫变得褴褛不堪,三道爪痕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出。慢慢地慢慢地,晕成一朵火红的月季花,将破败的衣衫全部浸湿,终于充盈满溢,再也承受不住,“啪嗒啪嗒”落上坚硬的地面,绽出一片一片的红。
像极了那年仲夏,他手中的彼岸花。
漠尘单膝跪地,抱着琉笙。
洛星洲以同样的姿势跪在地上为他诊脉,惨白的面上阴云密布。
相思扑倒在琉笙身前,颤抖着双手堵上月季,试图阻止鲜血继续流出。
“六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又惊又惧又心疼,她抽抽噎噎哭出声来。
星洲师叔面色愈发难看,许久,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许是受了疼感刺激,琉笙幽幽醒转。
闷哼一声,又咳吐出一大口血。
星洲师叔叹口气道:“速去请你们的师父过来!”身后不知何人应了一句,“已经去请了。”
星洲便继续说道:“你师兄弟几人,若有何话说,只管说吧!迟了......怕就听不到了......”
星洲师叔之言,相思听得真切,未尽之言,自然也晓得是何意。
霎时泪如雨下。
她虽用尽了力气将十指并拢,鲜血仍然抑制不住的从指缝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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