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许久,才说:“你这是要劝我皈依佛门吗?”
凤青一噎。
宋朝歌继续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办法做到六根清净,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费心了。”
凤青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去:哼,算我多操心了。
晚上果然下起雪来,夹杂着寒风,大片大片地往下落,不一会儿便白茫茫地铺了满地。吃过晚饭,那几个去林中砍柴的士兵还没回来,宋朝歌有些担忧起来,陆遣劝他先睡觉,说那几个士兵许是因为下雪走得慢些,若是他们回来,陆遣会及时向他禀告。
宋朝歌却是在这时看了凤青一眼,约莫是在想是否真的有狼在林子中。他不肯睡,执意要等着他们回来。
陆遣还要劝,被凤青拦住,凤青已有所指地对宋朝歌说:“那姑且先不睡了,万一雪大压塌了帐篷就不好了。”
宋朝歌觉得她说得对,便下令让士兵们先行检查一下帐篷是否稳固,同时也增加了一批巡夜的士兵。
凤青一直在宋朝歌的帐篷里陪着他,其实宋朝歌是想打发她回去睡觉的,但是凤青不肯:“你是不是担心我在你帐篷里会坏了你的名声?那我去帐篷外面赏雪好了。”
宋朝歌拉住她,有些哭笑不得:“外面冷,你还是别出去了。还有,我方才就想问你,你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是要做什么?”
凤青扬了扬木棍,笑着说:“你不觉得它很适合做打狗棍吗?”
“打狗棍?”宋朝歌好笑地看着她,“哪里有狗让你打?”
“有的有的。”凤青说着,走到帐篷边上,撩起帘子向外看去。
黑漆漆的夜色下,地上的雪已经没人脚踝,远处的丛林与夜色融为一体已是看不见,凛冽的空气中却似乎有几分不寻常的血腥味。
“殿下你看。”凤青指着远处的丛林。
宋朝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地上的雪在动?”凤青表情严肃起来。
“雪在动?”宋朝歌的眼睛又用了几分力,过了有一会儿才察觉到异样,“似乎真的在动?那是什么?雪崩?”
“是雪狼!”凤青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有些跃跃欲试起来,“殿下,那东西凶残得很,但皮毛用来御寒再好不过了,我正缺一件毛毯,还有一条围脖……”
宋朝歌脸色一变,未听完她的话,立即叫来了陆遣:“雪狼来了,快叫醒大家!”
陆遣大惊失色:“雪狼?在哪里?”
话音刚落,远处巡夜的士兵忽然大声喊了起来:“狼来了!狼来了!”
那一波滚动而来的白色波浪,不多时便冲到了眼前。饶是凤青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有想到会来这么多雪狼。
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睛,尖利的獠牙与垂涎的口水,无一不昭示着它们的凶狠。
有人登时吓软了腿脚,为首的狼王一声长嚎,那些雪狼便扑了过来,霎时将几个反应慢的士兵按到在地,直咬喉咙,迸出的鲜血染在狭长的狼脸上,又添几分可憎可怕。
人狼交战,士兵们一开始并不占优势,毕竟对方是见了肉就不要命的凶畜,士兵们心中到底是恐惧的。
好在宋朝歌反应快,立即派人取来浇了油的火把,一股脑地往狼群里扔,总算是暂时压制住狼群,让士兵们有了喘气的机会。
凤青的眼神比他们的都好使,她从一开始就瞄准了那个狼王,她知道只要把狼王干掉,剩下的狼也就散了。
再说那狼王一身雪白的狼毛锃光瓦亮的,看着就很暖和有木有?
所以当狼群再一次涌上来的时候,凤青趁乱窜了出去,拎着她的“打狗棍”,悄悄念了句咒语,一个闪身来到狼王身后。
那狼王刚扬起脖子“嗷”了一声,就被凤青一记闷棍打在后脑勺上,长嚎变成了呜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四肢直抽抽。
凤青心中一乐,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蹲下来使劲揉:“好毛,真是好毛!”
忽然听见宋朝歌一声疾呼:“凤青!”
凤青本能地抬头去看他,余光瞥见有另一头雪狼自背后向她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天上忽然降下一道细雷,笔直地向凤青射来。
而那只狼刚好扑在凤青的背上,刚张开了血盆大嘴……
宋朝歌和陆遣他们亲眼看着,那只狼浑身一抽搐,从凤青背上滚了下来。
而毫发未伤的凤青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指天狂笑几声:“哈哈哈,没打到!”然后低头踹了那只狼一脚,“该!叫你背后搞偷袭!哈哈哈,我又多了个狼毛坎肩……”
宋朝歌:“……”
陆遣:“……”
第6章
因为狼王被凤青打晕,狼群没了主儿,不一会儿便纷纷逃回去了。
士兵们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有哨兵一脸惊慌地前来禀报:“殿下,敌国的军队打过来了!”
方才狼群的攻击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凤青刚拽着狼王的后腿将它拖到一边,那厢敌军已经攻了过来。更可怕的是,方才已经逃走的狼群,这会儿居然跟着敌军一起又折了回来。
一个诡异的葫芦萧声响起,那些雪狼喉咙中发出粗重的喘息,不要命似的狂奔而来。
宋朝歌这边的士兵们迅速布好阵仗,他们个个面容冷峻而严肃,想来也都知道接下来定然是场恶战。
这是宋朝歌必然要经历的事情,凤青不好插手,于是拖着狼王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思忖着从哪里开始扒皮比较好。
帐篷外面兵刃交接厮杀声一片,帐篷里面凤青从靴子中摸出一把匕首,准备在狼王的肚子上先划一刀。
哪知刀尖刚扎入狼王的皮毛,便听得一声痛呼:“哎哟好疼!”随即地上那头白色的庞然大物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凤青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谁在说话?”
而那雪狼捂着方才被凤青刺伤的地方,说:“死丫头你下手挺狠的啊!”
凤青摸起“打狗棍”举在身前:“你居然会说话!”
雪狼往前迈了一步:“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我是澜竹啊。”
“澜竹?”凤青动作一顿,听着确实是澜竹的声音,不由疑惑起来,“你真的是澜竹?”
澜竹是她在仙界的好友,原身是她种在院子里的一窝竹子,有一次她受了重伤,倚在竹子上歇息,身上的血流出浇灌在身后的竹子上,被那竹子尽数吸收,加之之前修炼的灵气,那竹子便幻化出了人形,也便是现在澜竹。
原本凤青以为,他是借着自己的血才得以成仙的,所以他怎么着也得对自己有颗感恩的心。万万没想没想到澜竹不仅不领她的情,还理所当然道:“我凭自己的本事吸的血,凭什么对你感恩戴德?”
说得好有道理根本无力反驳。
“你怎么也下凡来了?”凤青稍稍放下来戒备,两只眼睛骨碌转着打量他,瞧着他肥头大耳膘肥体壮的样子,扑哧笑道,“还有,做人不好吗你非得做畜|生?”
“这不重要,我也是看你一直死死盯着这只狼,所以才暂时借用一下它的身体。”澜竹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来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司命神君托我给你带个话儿,你跟宋朝歌之间最近有点不太对劲,司命神君说了,是你要爱上他,而不是他爱上你,你呢,不要太引他注意,只要默默地暗恋他就好了。”
“我非得这么憋屈吗?”凤青别扭道。
“反正你不能得到幸福,因为你这辈子要历的劫难太多了,被打被骂被误会,被坑被骗被陷害,你得过得比谁都苦逼,这样才能早点历劫成功。”
凤青捂住心口:“我不服……”
“命格已经写成这样了,你就照着演吧。行了我话说完了,也该走了。作为朋友,我衷心地祝福你早死早超生。”澜竹咧开狼嘴一笑,准备脱离这个驱壳。
“想走?”凤青眼疾手快,在他出窍之时,“啪”地一个封印烙在了雪狼的脑袋上:“我偏不让你走!”
叫你明嘲暗讽!叫你幸灾乐祸!
澜竹被她封印在雪狼的身体里,脱不了身,登时嗷得一声:“你快把封印给我撤了!”
“不撤!”凤青笑嘻嘻地望着她,戏弄道,“就不撤,你咬我啊?”
澜竹两只眼睛死死地锁住她,伸着脖子压低脑袋做出一副要攻击凤青的样子。原本凤青以为他顶多是佯装做样,没想到他随即后腿一蹬,居然真的咆哮着扑了过来。
凤青反手就是一棍,稳稳当当地打在它的脑袋上:“蠢狼,你还真咬啊?”
澜竹甩甩脑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呲牙咧嘴地仍是要攻击她,嘴上的话却变了味:“我也不想咬你啊,可是我怎么突然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说着它又冲了过来,凤青轻松避过,耳边又听见外面时高时低的葫芦箫声,再看看面前这个被她敲得脑袋长包的澜竹,正磨着后爪耷拉着眼皮又要往前凑,被凤青一脚踹出三米远。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人在控制狼群。蠢狼你等着,我去把那人揪出来。”凤青转身往营帐外跑,忽然察觉天上隐隐又有打雷的征兆,一拍脑门,想起方才动用法力给澜竹下封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