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走了啊。”凤青站起身来,同他告别,“你在这里好好养身体,等我从南方回来,我第一个过来看你。”
“才不稀罕你来……”沈珂安傲娇地别过脸去。
凤青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心里轻松了许多,便也没有多留便离开了。
沈珂安立在偏厅门口目送她离去,清瘦的身影呆呆伫立了许久。
宋朝歌与凤青离开京城的日子,正好与鹿饮溪回去的日子是同一天。
他们在城门口分别,云期郡主坐在马车里不肯下来,只有鹿饮溪自己有些尴尬地和他们告别。
凤青听到马车中传来云期郡主压抑的哭声,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一个人嫁去异国他乡,想来她也是不愿意的。
两国所谓的联姻将两个并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不知道他们以后会过得如何。
鹿饮溪看着凤青,约莫是想起先前他曾经说“看见她会堵得慌”的话,这会儿面对凤青有些局促,好半天才说:“其实临走时能看到你,我还是很开心的。”
凤青笑着附和:“你开心就好。”
鹿饮溪带着几分期许问她:“那我走了以后,你会想我吗?”
凤青心里想着鹿饮溪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以后她说不定也会想念这个朋友,于是便点了点头,正要说“想”的时候,不妨被身边的宋朝歌截走了话语:“会的,我和凤青都会想你的。”
宋朝歌笑呵呵地替凤青回答,还不忘将凤青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鹿饮溪登时有些泄气。
宋朝歌让凤青先去马车上等他,凤青刚转身走了没几步,便听见鹿饮溪对宋朝歌说:“若是将咱们俩马车中的人换一换便好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宋朝歌拍拍他的肩膀,“云期她一个人嫁到你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容易,你好好待她。”
鹿饮溪终是没再说什么,两队人马一队往南,一队往北,就这么分开了。
宋朝歌回到马车上,一脸轻松道:“终于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谁是你的心腹大患?”凤青问。
“鹿饮溪啊。”宋朝歌撇着嘴说,“你大概不知道,那小子明着暗着跟父皇提了好几次说想将你带回他们黎国,若不是我阻拦,父皇说不定就答应了。”
凤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干巴巴笑了两声:“他约莫是想让我陪他回去驯狼吧。”
宋朝歌将她勾在自己怀中,道:“管他到底想做什么呢?你是我的,我谁也不给!”
第43章
宋朝歌他们第一个到达的地方叫五莲镇, 这个镇子临近一个大堤,往年几场暴雨下来,大堤就容易溃决, 故而这个镇是第一个受灾的地方。
宋朝歌过来的时候, 这里的知府正和往年一样,组织人群加固大堤。许是由于宋朝歌这个太子爷亲自监工的原因, 凤青看见大堤加固了很多,心想今年或许这里会受灾小一些。
不过从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二天起就开始下雨了, 初时雨还不是很大, 但是断断续续的一直下。宋朝歌将凤青安置在离大堤比较远的一处农舍里, 他每日都忙到晚上才能回来。
后来雨越下越大,宋朝歌也回来得越来越晚,有一天晚上宋朝歌回来刚歇下, 忽然有人来报,说大堤溃了一道大口子。
宋朝歌急忙穿好蓑衣前去查看情况,凤青虽然很想跟他一起去,但是又担心给他添麻烦, 只得扒着门框送他离开,让他注意安全。
农舍里给他们做饭的刘婶感慨道:“太子真是个好人,这些年我见了这么多前来赈灾的大小官员, 从来没见过像太子殿下这般上心的,想来太子殿下以后一定是个好皇帝,我们这些老百姓以后有福了。”
凤青望着外面珠子般大小的雨,很是担心宋朝歌。
她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便去了宋朝歌的房间看到他还没有回来,刘婶和村中的几个妇女正在准备早饭,见凤青起来,便对她说:“有人传话说那大堤的口子被水冲得很大,一时半会儿地恐怕堵不上了,我一会儿做好饭,咱们给他们送过去。”
凤青一听,忙跑去厨房帮忙,她们煮好了稀饭蒸好了包子,拎着去了大堤。
越往大堤靠近,脚下的水越深,头上是盆泼似的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人的脸上,浇得人睁不开眼睛。河道里的河水像是烧开的沸水,大浪每拍打一次,堤坝上就多一道裂缝,看得凤青胆战心惊的。
他们必须立即堵住裂缝,筑起更厚的堤。
大堤旁有几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那些固堤的人轮番到棚子底下吃饭,吃晚饭换另一波人过来吃。
宋朝歌时最后一个过来吃的,他在水里泡了一宿了,脸冻得发紫,手指也泡得鼓鼓囊囊,指甲里都是泥沙。
他几口吃完了造反,催促着凤青赶紧回去:“雨下得太大了,河水流得急,大堤随时有可能决口,这里不安全,你赶紧回去吧。”
湍急的洪水不断从堆好沙袋的堤坝上涌出,宋朝歌刚说完,只听得“咔嚓”一声,几个沙袋被冲破,一股股水流喷射出来,周围几十米外的房屋摇摇欲坠。
宋朝歌立即带着十几个士兵奔上堤坝,开始了新一轮的固堤。
刘婶被眼前的情景吓白了脸,拉着凤青说:“咱们在这里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快回去吧。”
凤青为了不让宋朝歌分心,只能先跟着刘婶回去。
她第一次感觉到,在这天灾面前,凡人犹如狂风中的一粒微尘般弱小。
好在到了中午的时候,大雨终于有了停止的趋势。大堤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说破裂的口子终于堵住了。
傍晚的时候宋朝歌一脸倦色的回来了,凤青一直守在门口,看见他的身影便迎了上去。
宋朝歌将身上的蓑衣一卸便将她抱住了:“好累。”他忍不住将身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埋在她颈间沉重地呼吸着。
他浑身都湿透了,身子是冰凉冰凉的,呼吸却是炽热的。凤青担心他生病,忙扶着他进屋换衣服。
宋朝歌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道:“好凤青,你帮我脱一下外衣吧,我今天扛了一天的沙袋,胳膊实在抬不起来了。”
凤青才不信他堂堂一个太子会去扛那百十斤重的沙袋,但是想到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不忍拒绝,便犹豫着答应了:“那好吧。”
她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哪知这会儿门却被撞开了,刘婶端着一大盆热水走了进来。
此时凤青刚解开了宋朝歌的衣襟,刘婶一瞧,尴尬笑道:“瞧我,光顾着给殿下送热水了,实在腾不出手来敲门,殿下别见怪啊……”
乡下的百姓并不甚懂那些繁文缛节,大都性子直爽,加之刘婶是一番好意,宋朝歌自然不会怪她不懂规矩:“没事的。”
刘婶将热水放到桌上,塞给凤青一块毛巾,热心道:“姑娘你用热水给殿下擦擦身子再换衣服,这样殿下会舒服许多。我去厨房看看姜汤熬得怎么样了,一会儿给你们送过来啊。”
说着刘婶便笑呵呵地退了出去,留下凤青拿着毛巾和宋朝歌大眼瞪小眼。
顷刻后,宋朝歌红着耳根说:“这个我就自己来吧。”
凤青将毛巾扔给他,红着脸嗔他一句:“你不自己来难道还让我给你擦……”她背过身去,对他说,“你一会儿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放到凳子上,我待会儿过来拿。”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刘婶熬好了姜汤,让凤青给宋朝歌送一碗过去。凤青估摸着宋朝歌应该都收拾利索了,便敲门进去了。
宋朝歌此时又困又累,几口喝下姜汤,便要去床上睡了。凤青见他头发还未干,便扯了块毛巾给他擦头发。
宋朝歌干脆将脑袋搁在她的腿上,闭着眼睛说:“真舒服。”
凤青笑着说:“好好享受吧,回到京城可没这个待遇了。”
宋朝歌侧了侧身子,搂住她的腰说:“回去以后你也给我擦头发好不好?给我擦一辈子的头发。”
“想得美。”凤青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
宋朝歌弯着嘴角,很快便睡着了。
凤青这才瞧见他脖子后面和肩膀上淤青一片,想到方才他说自己扛了一天的沙袋,原来是真的,这不由让她有些心疼,于是悄悄用仙术替他熨好了伤处。
宋朝歌第二天起来便觉得神清气爽,肩膀不疼了胳膊也不酸了。走出房门才发现天上居然出了太阳,这说明短时间内这里应该不会再下雨了。
院子里的凤青刚替他洗好了衣服,正往竹竿上晾着,宋朝歌看着她认真挂衣服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
凤青晾好了所有的衣服,一转身,便撞进了宋朝歌的怀抱。
“一大早搂搂抱抱的,叫人看见多不好。”凤青捶了捶他的胸口,叫他放开。
宋朝歌不放,搂着她继续腻歪。
刘婶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这幅画面,笑着打趣他们:“殿下,凤青姑娘,你们感情可真好,是不是才成亲不久?”
宋朝歌抱着凤青,笑着回答道:“刘婶,我们回去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