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茹被先前那为首之人带走,下一步是安排寝宫、选侍女、领取宫装饰物等,而吴熙瑶,从大殿出来,就被两个形象邋遢;而且凶得出奇的人带走了。
吴熙瑶被带走之后,走了五、六条长长短短又光线昏暗的地道,来到了一个凉嗦嗦、冷清清的地下广场,广场上飘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放眼望去,只见广场中间一座四四方方的大石台,石台前站着一个黑袍人,黑袍人正背对着吴熙瑶这边,他背上背着一口黑锅一样的物事,面前是九个一人多高的鼎,有几个鼎中还冒着黑烟,原来那股焦味是从这些黑烟散发而出的。
再走近些,吴熙瑶见那黑袍人头上光秃秃的,头皮上却绘制了一种奇形怪状的图案。他背上的物事有如蝙蝠的一对翅膀,只是给折合了起来。
吴熙瑶心知此番必定凶多吉少,但又想看看祭鼎到底是怎么个祭法,矛盾之下,只得随着那两人顺着那石台边的阶梯往上走了十来步,便到得那石台上。
此时黑袍人正面对着吴熙瑶,吴熙瑶再看,原来他脸上纹了一个黑白相间的面具,看起来让我心惊胆寒。
一见到吴熙瑶,那黑袍人狰狞一笑,露出了一口黄而尖利的牙,只听他用怪异的声音道:“哈哈,这是第十九个妙龄少女了,只要拿她祭了鼎,五皇子便会活过来了!”
“呸——”吴熙瑶啐了一口,道,“妙龄少女?你是瞎子吗?本姑娘都年纪一大把的老姑娘了!”
“不许对巫师大人无礼!”带吴熙瑶前来此处的一凶汉道。
那巫师将吴熙瑶上下打量几眼,笑得更狂了:“不论你是少女还是老姑娘,今天我都得将你祭了这鼎,你是最后一个了,关键人选,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了!”
说罢,巫师便要来抓吴熙瑶。吴熙瑶本就没甚修为,而此地又戾气太重,掐诀不好使,又试了一下,连一点点道法功力都使不出,无奈之下,吴熙瑶只得拔腿从高台上跃了下去。
第007章 再次相见
一边跑,吴熙瑶一边又想起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那宝贝玉笛,于是摘下笛子,横在嘴边吹奏了起来。
吹奏之初,追吴熙瑶那三人还没什么反应,直到周旋了一阵,吴熙瑶将笛音转到稍高昂,充满阳光气息的时候,那巫师似乎有些吃力,脚步慢慢变得迟钝了。
吴熙瑶又跑了一阵,拐过了三条地道,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祭鼎的命运,不知怎的,兜兜转转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先前那广场。
再次碰见巫师,他笑得更张狂:“姑娘,不要再挣扎了,今日你就是我们五皇子的救星无疑!”
吴熙瑶怒道:“我诅咒你们,即使拿我祭了鼎,你们五皇子也无法活过来!”
巫师亦是怒不可遏:“你大胆,居然可以如此无视本大师的法力!”说罢,巫师朝两个手下一使眼色,两个手下就围了上来,将吴熙瑶逼到了一个死角。
吴熙瑶持玉笛一阵声东击西,居然又逃脱了。
如此追逐了几番,最后,吴熙瑶还是败下阵来,给三人抓到了高台上。原来这个广场被布下奇门阵法,困在其中的人如果不能破阵,又不是法力十分高强的话,无论怎么逃,也是逃不出去的,只会累得够呛。
吴熙瑶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到如此一个巫师的手上,了结了小命儿。
就在她还未来得及忏悔那一刻,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悬在了空中,随即被丢到一个大鼎中。大鼎四周全是倒立的钉子,只要稍稍乱动,就会被划得皮开肉绽。
外边那人开始念咒语,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说了一阵,咒语停了,吴熙瑶感觉脚下越来越烫,似乎大鼎给人烧了把火。她背上,额上慢慢的让汗水浸湿了一片。
脚下温度还在不断升高,吴熙瑶觉得自己的双脚都快融化了,只得不断地念道家静心诀:“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念了几遍,吴熙瑶感觉自己仿佛好受了一些些。于是继续重复地念此诀。念到第十一遍的时候,脚下那温度的确已经高得可以煮粥了,吴熙瑶也没法再坚持念诀了,只期盼着快点儿结束这煎熬,可以让自己能够早些从这蒸笼中解脱。
如此疼苦煎熬中又过了一阵,吴熙瑶有些昏昏欲睡了,眼皮十分沉重,身体逐渐缩成一团,慢慢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吴熙瑶被一盆冰水浇醒了过来。她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爬起来一看,自己正处在一条地道中,面前是一盏琉璃灯映照着月茹师姐一张真真切切的秀脸。
月茹师姐道:“师妹,有人救了我们,我们快些离开这儿吧!”
吴熙瑶依然好奇,忍不住问道:“是谁救了我们?”
“师妹你就别问了,我们赶紧出去,从这儿一直往东,再往北,就可以返回方丈山了。”
吴熙瑶“嗯”了一声,便随月茹师姐一道朝前跑去。
半路上,两个人丝毫不敢懈怠,无论被树根绊倒了还是给石头划破了皮肉,都顾不得多停留一下,只是继续朝前跑。
跑到入口处,已经有个侍卫在那儿接应,带着两人一直逃离到三里开外的荒坡,这才转身回去了。
此时,吴熙瑶终于舒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问月茹道:“师姐,到底是什么人救了咱们?”
“不知道,”月茹摇摇头,又接着道,“我听侍女们说,似乎是蛇族大公主的一个什么恩师,是个女子,我听其中一人叫她什么姨。”
吴熙瑶道:“可是,我们都不认识她,她为何要帮我们呐?”
月茹道:“这个我也不懂,以后可能会晓得的。师妹,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师姐放心,我今日好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不敢再作践自己了,嘿嘿。”说罢,吴熙瑶又嘟起一张嘴,“那蛇王也真是可恨,看不上本姑娘就罢了,居然要害死本姑娘,哼——”
月茹道:“我听蛇国的人说,他们那是一种久已失传的禁术,叫做回生之术,从死者第二年的忌日开始,每隔九天九夜,将一个妙龄女子放入鼎中焚烧,以祭死者之灵,一共焚烧完十九个如此妙龄女子,死者就会苏醒。”
吴熙瑶冷笑一声,自嘲道,“当真是惊吓,只可惜,我已不是什么妙龄……”
吴熙瑶“女子”二字还未说完,突然嗓口一热,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随之一阵翻涌,难受地蹲在地上。
月茹急了:“师妹,你怎么啦?”
吴熙瑶眉头紧蹙,双手按压住自己的腹部,甚艰难道:“估计是在祭奠的时候……受了内伤。”
“那你还能走吗?要么我马上扶着你回去,让师尊帮你疗伤。”月茹说着,弯下腰就要来扶吴熙瑶。
吴熙瑶还未来得及答话,直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地朝地上栽了下去。
月茹吓得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喊罢,她又担心蛇王的人发现后会追来,于是竭尽全力将吴熙瑶拖到一个隐蔽处,自己则漫山遍野地找人帮忙。
不久,吴熙瑶朦朦胧胧感知自己躺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有呼呼风声,太过虚弱的她昏昏睡去。
似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吴熙瑶听得耳边总有两个声音,交替着声声唤道:“瑶儿,醒醒……瑶儿,醒醒啊……”
“师妹,快醒醒,你不要再吓我了!是我不好,我害了你!”
在某日一个晴朗的午后,受伤的吴熙瑶没心没肺地半醒了过来,凉凉的风吹在脸上,夹杂着一股桂花的清香。腹内有点儿热乎乎的,而且似乎比受伤当时更加疼痛了。
吴熙瑶又听到耳畔那个声音从往日急切的期待,变为此时的欣喜:“瑶儿你醒了?终于醒了!”
抱歉的是,伤口真的很痛,吴熙瑶又疼昏了过去。就这样又睡了一会儿,经过调息,吴熙瑶再次醒来。
睁开眼,入目是木屋一角和一棵开着雪白花儿的桂花树,还有一张清雅俊逸的脸。而此时,自己正和着一张小床榻,被搁置在走廊的屋檐下。
“瑶儿,这回也该真醒了吧?”
吴熙瑶认出眼前人是那年那日海滩上遇见的风俊,便道:“原来是你呀!”
“瑶儿不希望是我么?”风俊说话间,又凑得近了些。
吴熙瑶道:“都三年了,你还记得我名字?”
“当然记得,你叫吴熙瑶,‘熙熙攘攘’的‘熙’,‘瑶池’的‘瑶’。”风俊道。
后边那半句话,完全是吴熙瑶当年同风俊自我介绍时的原话,吴熙瑶于是觉得,风俊三年都不来瞧自己一眼,并非事杂忘记了她这个人,而是本就无心。想来一切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吴熙瑶打量了一下身处的这座木屋,发现其位置是在一座山上。屋前是个大草坪,除了檐下几棵桂花树,便是一些浅草零星开着些小花儿。草坪对面直通向一条曲曲折折的山道,山道两旁绿树成荫,杜鹃花红彤彤的开得正艳。
这木屋大致分为三大间,六小间。
吴熙瑶在她那个位置所能看到的,最远的走廊尽头是厨房,墙上挂着瓢和盆,一口大锅被架在三块齐整的厚石板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叠碗和盘子。中间是大厅,有八仙桌一张,茶几一个,还有些椅子什物。靠自己最近的是一间卧房,里头一张床榻,离中间位置有些偏,另一边的墙角是放着铜镜和木梳的梳妆台和一个衣柜,想来自己晚上应该是睡在这儿的,因为房间留下的空位置,刚刚好可以放一张床榻。而从房间大小来看,后方应该还有一间如此格局的卧室,估计风俊就睡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