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阵也不见风后过来,熙瑶心里暗自琢磨:“听说风俊与风鸣出自不同娘胎,风俊他娘不在了,这风鸣他娘,难道也离世了?若她还健在,也该来见证一下太子的订亲仪式,毕竟风俊可是风之国储君、未来的风帝啊。”
待得各人入了席,转眼见道上飘飘然奔来一群舞姬,着装花花绿绿,且凉爽得紧。众舞姬奔到院中,便在那硕大的红毯上载歌载舞。
几曲舞完毕,舞姬们散去,桌上点心也所剩无几。尽管主张一切从简,可仪式确实简单得有些出乎熙瑶的意料。
“难道风帝同风俊是在担心碧波海得到消息,对此事不利么?”熙瑶忍不住寻思。
侍女半夏私下里告知熙瑶,说是自风瑾煜执政以来,便取消了诸多繁文缛节。这也罢了,可自始至终,熙瑶都没看见有自称风后的女子现身,订亲仪式再简洁,也不至于如此吧?最起码也得弄个妃子什么的来走走过场。然,什么人也没见着。
此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风宫根本没有风后和其他妃子。熙瑶心道:“如此也好,本小仙也不用太受累。”
拜了礼之后,风俊与熙瑶互发了一通誓言,又去大庙拜了一通风之国的列祖列宗,两个人便算是正式订了亲。
回到槐花阁时,风帝瑾煜和众人还等在那儿。见一对新人过来,瑾煜自袖袋内掏出一个雕漆盒子放到熙瑶手上,对两人道:“就算这仪式再简洁,也不能亏待了熙瑶,让她戴着你母后的遗物吧,从今以后,她便戴父君赏赐的这个金钗了。”
道了声谢,熙瑶便将盒子收起来。瑾煜又道:“熙瑶,你且打开看看!”
熙瑶只得依言将盒子打开,一股柔光投射入眼,竟有些似曾相识。金钗呈凤霞状,上头点缀着九颗明珠,颗颗透着琥珀色的光芒,不知怎的,脑海忽然有个琥珀色的小灯一闪而过,消于无形。
风俊凑过来,小声道:“瑶儿你知道吗?那次你把我的定情信物夜光杯打破之后,我后来又折回去,花了好几个时辰才重新拾起些碎片,于是求父君运功将这些碎片融入这个金钗中。”
熙瑶自打喝下那“忘忧汤”后,很多同风俊有关的物事都一并忘掉了。
虽然记不得自己何时打碎了什么琥珀灯,也记不得自己曾接过何人信物,但这碎片还得劳烦风帝瑾煜运功才能融入金钗,她估摸着,这也是不失为神物一件了。
“多谢风帝!”熙瑶又小作一揖。
“熙瑶,该改口叫朕父君了。”瑾煜提醒道。
“哦,对,多谢父君。”熙瑶重复了一次。
“不必谢朕,这可是风俊冒了剜心之疼才能做出来……”
瑾煜还未说完,便被风俊打断:“父君……”
“好吧好吧,这孩子,从小就这个内敛的性子。”瑾煜说着,兀自摇头。
文武官员和侍从们倒是陪在一旁有说有笑,毫不客气地吃着水果和点心。见状,熙瑶心里琢磨着,这风帝瑾煜也不是那么拘泥于细节的君王吧。
座间熙瑶与二皇子风鸣打上照面,风鸣道:“嫂子,不知为何,我感觉你身上一些特质有点儿像我娘……”
风鸣话未说完,却听瑾煜唤了声“鸣儿”,于是低了头不再多言。
众人悉数散去之后,天色已晚。熙瑶问风俊:“风俊,风鸣他娘,可还在世?”
“我也不甚清楚……”风俊摇头,有些闪烁其词道,“她大概是离开了风宫罢!”
“我当真,与她长得相像么?”熙瑶又问。
风俊将脸贴了上来,道:“瑶儿,你问这个做什么?要知道,在我心里,上至碧霄下至黄泉,你是最美。”
熙瑶道:“风俊,你父君还说你性子内敛,我看你很会说情话嘛!只是你敢说,我还不敢听了。”
“我还有更肉麻的,你要听吗?”风俊说着,两手捧起熙瑶的脸颊,熙瑶刚要说“不听”,嘴却被风俊的嘴堵住了。
唇舌相交,津沫相涂,两个人倒在榻上,缠绵缱绻无止无休。
翻腾半日,熙瑶渐趋窒息境地。风俊力气很大,熙瑶推他推不开,嘴一下子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同时出现胸闷症状,忒难受了,万般无奈,只得去挠他腋下痒痒。
好容易才挣脱开,熙瑶大喘几口粗气,这才道:“风俊,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这样接吻会憋死人吗?”
风俊傻傻笑了:“我都没有这样过,谁会无缘无故告诉我这个?”
此时,外头已有些凉意,风俊的楼阁又处在落英河边的风口上,凉意自然更浓些。熙瑶心里暗自担忧,前两夜的情况,会不会再重演?
风俊见熙瑶不说话,便问:“瑶儿,在想什么呢?”
熙瑶道:“我害怕看到你每夜发病的样子。”
风俊邪邪一笑,凑到熙瑶耳边小声道:“瑶儿,我有个办法能快速治好这病,就看你敢不敢一试?”
第052章 尘封恩怨
熙瑶看风俊说得神秘兮兮, 又一脸邪笑,想来绝非好事儿,于是假装严肃地问:“什么办法呀?”
风俊侃侃而谈:“我之所以会这样呢, 是因为在流沙地底下待着的那半年间, 每夜气温骤降,身体受了极寒之气入侵, 若是如今能在夜凉之时想办法使我血液自发性升温,这个病就根除了。”
“那可以在每夜夜凉之时泡个热水澡, 然后再多多活动一下筋骨。我这就去给你倒水啊。”说着, 熙瑶便“唆”地跳下床去。若问为何如此惊慌, 还请君仔细推敲风俊那几句话。反正熙瑶是懂了。
刚要逃,身旁忽然刮起一阵旋风,熙瑶定睛一看, 一条白影便拦在了她前头。风俊笑说道:“瑶儿,没想到你悟性还挺高嘛!泡热水澡就算了,我方才已然泡过,现在直接活动筋骨就好, 你说呢?”
熙瑶这下逃无可逃、退无可退,当真是没得救了!只得红着脸硬着头皮,乖乖给风俊又抱回了床上。
“瑶儿, 你为何如此怕我?要知道,我对你可是很温柔很温柔的哦。”风俊双手撑着,作势趴在熙瑶身上,一字一顿道。
“你心知我怕的是你风俊的温柔, 你愈是温柔,我就愈发怕得厉害。”熙瑶弱弱道。
风俊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也……害怕。”
“怕我吗?”熙瑶指指自己的鼻子,水灵灵的眼睛睁得老大问风俊。
风俊俯下身来,咬着熙瑶的耳根,轻声道:“怕我自己表现不够好……毕竟,我也……没有试过。而你,又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的女人。”
声音中极尽蛊惑暧昧。不行!又要散攻!熙瑶赶忙搬挡箭牌道:“风俊,你父君当初是不是也对你母后这么说过,信誓旦旦,如雷贯耳,但你母后走了之后,你父君也许痛苦了一阵子,但终究还是娶了风鸣她娘。”
风俊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你说呢?”
风俊闻言,连忙从熙瑶身上闪开,老老实实坐到锦被上,拉着熙瑶的手道:“瑶儿,你听我说,首先,我也算是个好大夫,不会让病痛将你我阴阳两隔的。其次,生儿多随母,你先前也说过了,所以更不能张冠李戴,把我父君做的每件事都生搬硬套套到我身上来。再次,我父君没有做对不起我母后任何事情,再娶也是发生在我母后过世许多年以后。风族是这天地之间最忠情的仙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风俊,我说不过你,但你记着,我若缴械投降,并不是因为你有多能言善辩,而是我什么都信你。”熙瑶甚认真道。
“嗯。”风俊颔首,“瑶儿,我并非想说服你,只是你我如今都订亲了,畅所欲言,也没什么不好。”
熙瑶不得不承认,风俊善于攻心。和风俊相比,她修为太次。她很想控制自己,不停地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毕竟鲛族同风族有旧仇,一旦陷入太深都不知如何抽身。但终究敌不过那万般柔情,只能一点点;一点点地被风俊这个家伙征服。
为阻止自己进一步沦陷,熙瑶道:“风俊,既然你也怕,那不如我抱着你睡,你夜半也就不会那么冷了。来日方长,其他的,以后再试吧!”
“也挺好。”风俊答应着,乖巧地钻进了锦被。
那一夜,风俊的心和熙瑶贴得很近,熙瑶甚至能听到“扑通扑通”的狂跳声,他身上微暖,手脚不再冰凉,一觉睡到天亮,再没出现前两夜那样发冷的症状。
翌日两个人因为晚起了些,侍女们都进厨房忙活去了,风俊走过来,对将将穿好外衣的熙瑶道:“瑶儿,让我给你梳妆吧。”
熙瑶暗自忖思着:“这风俊给我梳妆出来,不知会是个什么效果,就让他试试也无妨。”
但见风俊拿出前一日他父君赠熙瑶的金钗,又端来一盆水,细细密密地帮熙瑶结发。熙瑶隔着铜镜看去,发现竟也像模像样。
不出半个时辰,这发髻便出来了,风俊再小心地将金钗插好。熙瑶对镜端详了一下效果,不仅瞠目结舌。
镜子里那个端庄贵气的女子,真是自己吗?
良久,熙瑶如梦初醒,忙问风俊:“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过如此美的发髻,你一男儿家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