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君拍拍他的肩问:“怎么,还在生气呢?”
水铃儿鼻子里一哼,赌气地甩开他的手,回道:“铃儿可不敢。你们都是长辈,铃儿是晚辈,长辈骗晚辈,理所应当,晚辈岂敢怀有怨言?”
狞灭天子啧啧赞道:“瞧咱水铃儿这张小嘴,得有多灵巧!这长辈晚辈的,说得跟绕口令似的,咱们这两个老家伙的舌头既无这般柔软,可休想赢过他!”
江南君一向不苟言笑,却被他这几句话逗得忍俊不住,一下笑出声来,连连道:“贤弟呀,他那满嘴歪理,你不好好训他也就罢了,怎么还顺着他一起闹腾……”
狞灭忍住笑道:“好吧,听大哥的,我不闹了。不过铃儿的巧嘴既已被歪理占满,怕是没工夫接受我这臭名昭著的妖王的邀请,今晚与咱俩一起畅饮梨花酿,不醉不归吧?”
“啊--梨!花!酿!”听见这三个字,水铃儿忍不住暗自尖叫。
他再有骨气,也拗不过那骨气丧尽,在他身体里到处乱钻的酒虫子,同时鼻子里立即就闻到了那日在姑姑禅室,梨花酿酒瓶被打碎后飘出的馥郁芳香。
看来狞灭略施小计,就把他那颗心勾得痒痒的,强撑在肚子里的埋怨,一下就化在了对梨花酿的渴望里。
他的气,总算是烟消云散了。
晚上,狞灭天子在扇瑶宫备下一桌丰盛的酒菜,算作为他二人接风。
这段时间过去,三人的经历虽不尽相同,各有各的惊心动魄,可那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无论内容有多不同,又都不外乎是刀头舔血,泣血带泪。
这一夜,三人还能聚于一堂把酒言欢,实可算作劫后余生,重见光明。这种重逢的喜悦,难用语言表述,唯有以酒寄情,将心中慨叹,全部溶进了香醇的梨花酿里。
酒过三巡,狞灭放下手中和阗玉的夜光杯,目光深邃地看向水铃儿,问道:“铃儿,你虽已知我身份,心里还是有重重疑问,希望得到我的解答,对吗?”
水铃儿忽然被他提问,问中心事,酒杯险些脱手滑落。他答不出是与不是,唯有矛盾地迎向他的目光。
江南君知道,狞灭这是打算要开始讲重要事情了,也放下酒杯,静默地坐在一边,等待他们话入正题。
狞灭道:“这么长时间以来,铃儿一直在想,为何玄天蟾为我驯养,为何我知道与龙牙镜有关的秘密,还懂解读妖族文字。同时,对于为何我还能送你进幻生符,以及向你提供如此详尽的帝神宫地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当绝望之陵的大门在你面前敞开,这一切便都有了答案,对吗?”
水铃儿点头坦承:“不错,先生……哦,天子陛下……当我获知您的真实身份,所有疑问便都不解自破。现在我也明白了,原来真正在五百年前救下姑姑的人,其实是你,你不过是因为无法亲自出手,才借用了五岳留仙的手。”
狞灭听他用那怪怪的称谓称呼自己,皱皱眉道:“若蒙铃儿不弃,还是称我羽风吧。和你们二位在一起时,我才能做真正的北狐居士。”
他这份真诚,深深打动着水铃儿与江南君。水铃儿想起白天时那样任性地和他赌气,已经收拾干净的粉脸一红,赶紧改口道:“铃儿真正叫得顺口的,唯有羽风先生或羽风哥哥。既然你我均有此意,今夜我们就暂时忘却狞灭天子这个称谓吧。”
眼见水铃儿终于真正接受了自己,狞灭高兴得差点淌下热泪,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激动之情掩饰了过去。
水铃儿略微犹豫,还是怯怯地问:“先生,在你的花湖边,铃儿曾因询问始师祖姑姑的下落而失仪,至今还心怀愧疚。可现在我禅功已成,先生是否能就这件事,向我和江南哥哥透露一二?”
狞灭天子本就打算对他们细说自己与曦穆彤共赴鬼山前后,生的所有事情,而水铃儿又恰恰问上正题,于是他开始娓娓道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误中丝萝(一)
(说明:由本章起,整个捣毁鬼山的过程皆为倒述,并非全由狞灭天子回忆。 )
漠北雪原上,绝望之陵的大门外,锦书圣跟踪曦穆彤,偷听到她与狞灭天子的谈话,由此探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整整五百年了,几乎每一天,锦书圣都在做着能一朝拥她入怀的美梦,到头来却现美梦落空,她已投入了那个让他深感肮脏的妖王的怀抱。
眼看他二人在密林里举止亲密,还打情骂俏,惹得他是欲火难耐,又嫉火中烧,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伤心、愤怒、绝望……什么样的味道都有。最终,这些味道全化进了两个字:报复。
他策划的报复行动分为两步:第一步,是要从她手里夺过仙印信。以他这些年在仙族内部的苦心经营来看,他可有十足的把握,能坐稳这个位置。
第二步,就是置她于死地--如果这个女人他得不到,那么谁也别想得到。
在她受了三百荆花藤鞭刑后,他执意救她,是因为不知她已委身妖王。如今既知实情,他的想法自然彻底转变,认为唯有她死了,才能一次性解决所有矛盾。
不过该让她以怎样的方式死去,还真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是让她舒舒服服地长眠,还是受尽折磨后咽气?这他得好好合计。
不管怎么说,她胆敢让他五百年的相思如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就不甘心看她舒服地受死,可又得怎样做,才能不着痕迹地让她受了惩罚之后再死呢?
他本在纠结,谁知一出苦肉计,竟逼得她说出另外一个重要消息--断箫醒了。这消息虽属意外收获,却令他既吃惊,又担心。
用双眼换仙之位,他认为很值。反正他贵为留仙,道行高深,哪怕没了眼,也照样能依靠对光的敏感而横行天下。
同时这一招,还能博来仙族人的同情,曦穆彤也会打消利用仙律法办他的念头。等时机一到,还能乖乖将那个刻有竹叶隐纹的大印交到他手里,可谓一举两得。
可就在他为这计划之圆满兴奋时,竟平地里冒出个新威胁。
断箫功夫高强,又素以仁义著称,在仙族中颇有声望。此人在别人看来,与他是结义兄弟,但落在他那对瞎眼里,可是个与他争抢仙印信的劲敌。
自断箫躺进真玉棺,他就以为五岳留仙里,不会再有人抢他的风头,无论是五岳之还是现在的仙,他都可以手到拿来,却万没料到,这位义兄偏偏在这关键时刻苏醒了。
半道杀出个断箫,他这双眼,千万别白瞎了……
不过断箫活过来已是事实,他又已知他与曦穆彤并无真正的爱情,那么他这苦逼的失恋之人,是否可以利用这内幕略施小计,给他们来个一箭双雕?”
雪原上的树林里,他在剜去双眼后,算准曦穆彤听见动静就绝不可能任他继续毁去双耳,必会回来阻止,阻止后,也不会狠心弃他而去。这一点,他拿捏得她极准。
对曦穆彤来说,锦书圣为了她而自残,是铁一般的事实,她已为此痛不欲生,自然再也不会舍下他。
她亲自护送他回华山,又在他的景宸宫里悉心照料了两日。
这两日里,她寸步不离地陪伴在他左右,不仅为他治疗眼睛,还与他一起在山间散步,一起谈天说地。
当二人走到地势不平处,她还会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稳他。每逢这种时刻,他都会故意假装要摔倒,以就势与她肌肤相触。
她的身体,虽然寒冷,却是如此绵软,又带着阵阵醉人的馨香,令他每时每刻都情难自禁,恨不得立即将她压在身下。
从见她的第一面起,这种二人独处的时光,便成了他毕生的心愿,而这心愿,最终却得用毁去双目的苦肉计实现,他只能在心里悲叹,这命运捉弄得他够苦。
他很希望,她可以为他放弃什么救世大任,从此就这样心甘情愿地留在景宸宫,单做他锦书圣的女人,那么他也一定会放弃所有恶毒的计划,哪怕不做那个仙,也在所不惜。
可惜的是,仅仅两日后,她见他伤势已稳,又惦记着要与狞灭同赴鬼山,便急匆匆打算告辞,返回稽洛山。
两天来,锦书圣如痴如醉地沉浸在与她相互依偎的幸福里,已经有了日子可以就一直这样过下去的错觉,连对她与妖王有过亲昵的嫌恶,也渐渐放下了。
可当她提出要走,那“走”字就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他一颗心爆裂,流血不止。于是他两日前萌生的仇恨,在她告别的瞬间翻倍,直刻入骨髓,促使他最终下定决心,必须下手了。
当曦穆彤明说了想走,锦书圣的反应出乎她意料。他并未强留,只向她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请她陪着吃最后一顿晚餐。
曦穆彤只道锦书圣对自己兄妹情深,绝无害她之意,且他从此失明,又是被自己所累,心中负罪感难消,只好应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误中丝萝(二)
曦穆彤认为,锦书圣是因她而废去双眼,为了补偿他,她留在华山顶的景宸宫照料了他两日,准备与他共进晚餐后就回稽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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