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动,道:“信早都送出去了,怎么看?”
小蓝:“有陆姑娘写来的信啊!”
我道:“对啊……可是,偷看人家信件不好吧?”
小蓝垂头道:“也对啊,那就不看了。”
我拍着他的小脑袋夸赞道:“嗯,乖,这才是好孩子!”
……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
我偷偷潜入了沈醉房间。沈醉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我凭着夜间也能视物的神仙本事,在沈醉床头书柜里小心翻找,终于让我找着了陆姑娘的信。
我打开信,只见上面开头便写着:沈大哥安好,小妹婉瑜敬上。自临州一别,已有三月,婉瑜甚是想念……
这陆婉瑜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啊,作风豪放,丝毫不扭捏作态,字里行间全是露骨相思之意,这这这这……难道还不是有奸情吗!!
我把信扔在桌上,正要再拿其它的信看,突听耳后有人道:“谁!”
我吓了一跳,正要逃走,一只手飞快地抓住我的手腕,使劲一拉,我当即摔倒在床上,沈醉丝毫犹豫没有地压上来,一只手还扣着我的手腕,居高临下道:“你是谁?”
我只好出声:“少爷!是我!”
沈醉怔道:“碧心?”
我点了点头。
沈醉起身去点灯,我趁灯亮之前赶紧使了个仙术将书柜信件恢复原样。
沈醉点了灯后,坐回床上,望着我笑道:“半夜三更的,你跑我房里来干嘛?”
我眼珠一转:“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练功。”
沈醉笑着欺上来,在脑袋上给了我一记道:“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不是说每天只修炼两个时辰即可吗?”
我缩了缩脖子,道:“嗯,是啊,今天的两个时辰,你……你修炼了没有?”
沈醉点头:“嗯,修炼了。”
“哦,”我迅速爬起来:“那就好,那我走了。”
沈醉又一把将我拉回来道:“你把人吵醒就这样走了?”
我心虚道:“那那那那那……那你还想怎样?”
沈醉道:“既然睡不着,不如陪我喝酒赏月。”
我:“……”
今夜的月色果然不错,就是有点扁,还有点模糊。
酒也不错,就是有点酸,还有点苦。
沈醉道:“这叫庶子酒,是我叫人用南方的酸枣和北地的苦橘酿成的。”
我道:“少爷您酿这种酒的目的是什么呢?”这种酒有谁会买呀!真是的,我开始怀疑他酿酒的天赋了。
沈醉笑道:“你觉得很难喝吧!那是因为它现在是冷的,烫热之后,酸苦之味便会淡去,清甜的味道就会显现出来,不信的话,我给你去热一下。”
“不用了……我信。”我垂目看着庶子酒,庶子的酸苦只有被人温暖了才会变成清甜。
我忽然想起裴觞曾为我酿的碧心酒来,原来他酿的每一种酒都有深意。
只是,不知他这个庶子,如今是酸苦的呢,还是清甜的……
沈醉道:“这种酒酿出来的时候我就让人注明了要热着喝,不过,我却喜欢冷着喝。”
我看着他道:“不苦吗?”
他又就着酒壶喝了一口,道:“苦,但苦可以让人长记性,记住曾经的辛酸,记住得来的不易,记住每一个曾给过我温暖的人。娘亲、祖母……”
他转头望着我,继续道:“还有你,碧心。”
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可少爷一点也不顾及人家的不好意思,继续凝视着我道:“有你在,我一点也不苦。”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赏月的话,这个位置不大好。”
他笑道:“那你说哪个位置好?”
我朝房顶一指:“当然是高处好。”
沈醉皱眉:“可要怎么上去呢?我可不会飞檐走壁。”
他话音刚落,我便一手拉着他手,一手搂着他腰,将他带上了屋顶。
我们在房顶坐下来,一边喝酒赏月,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其实基本上都是他说什么,我应什么。
他说:“碧心,谢谢你。”
我说:“少爷为什么要说谢谢。”
他道:“我知道,其实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没、没有。”
沈醉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会勉强你。我知道你们江湖中人有很多忌讳,比如师门,师承,身世,江湖恩怨等等。这些不能说的,我不会勉强你,更不会为难你,你肯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已经很高兴了。”
他拉起我的手,凝视着我的双眼,道:“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
那你就继续误会下去好了!
我伸手一指天空,顺便把手抽了出来,道:“少爷,你看月亮好圆啊!”
他轻轻笑道:“是啊,好圆啊!从来没这么圆过。”
我:“……”
正文 第四十七章:情劫初现(十)
第四十七章:情劫初现(十)
我们把扁得不能再扁的月亮当做圆得不能再圆的月亮赏了一会儿,沈醉忽然道:“碧心。”
我道:“嗯?”
沈醉:“看在你比我大又教我内功的份上,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我道:“少爷,这话你说过好多次了。”
沈醉道:“可你还是经常忘记。”
我道:“那看在我比你大又教你内功的份上,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姐姐?”
沈醉无语道:“……你不是有弟弟吗?”
我道:“那不一样!”
沈醉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我对他眨巴眨巴眼睛,暗道:因为我叫了你一千多年裴兄啊!裴觞啊裴觞,你欠我的多了,我没让你叫我声师父算不错了!
沈醉笑着叹了口气,最终妥协道:“好吧,我答应你,你先叫我的名字!”
我:“……”真幼稚!
不过我还是转头对着他认真地叫了一声:“沈醉!”
心里同时叫了一声:“裴觞……”
他望着我,双目深邃,我道:“该你了。”
“姐姐……”他轻轻开口,然后突然凑近,唇贴在我的唇上。
我愣了一下,急忙退开:“你、你又亲我!”
沈醉道:“又?我什么时候还亲过你?”
我瞬间觉得脸烧得发烫,不能再待下去了,飞身下了屋顶,跑回了自己屋子,用被子蒙住脸,翻来覆去半晌,方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糊糊中听见小安在院子里大喊:“少爷!少爷!哎呀,少爷你怎么跑房顶上去了?”
少爷,房顶……房顶?房顶!
我蹭地一下坐起来,跑出屋子一看,只见小安正扶着梯子,我家少爷黑着脸在房顶上朝下看,见我出来,脸更黑了。
我本来想飞上去将他带下来的,一见他望着我的脸色,觉得还是让他自己顺梯子爬下来比较好。
……
小安一边伺候他更衣擦脸,一边孜孜不倦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少爷您为什么一大清早地跑到屋顶上去?您是怎么一个人上去的?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您是不是想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
沈醉黑沉着脸,闭口不言。
我缩着脖子站在一旁端茶递水,大气不出。
这时候小蓝迷迷糊糊地过来,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边揉着眼精边问道:“姐姐姐姐,出什么事了?”
“姐姐”二字一入耳,昨晚的情景突然浮现脑海,我长了一千多年的老脸噌地一红,忍不住偷偷瞄向沈醉,好巧他也偏偏看过来,与我目光一对,先是脸上一红,后又突然咧嘴冲我了笑起来。
少爷无耻的笑脸,让我的愧疚和罪恶感一下子消失不见,顿时觉得只将他扔在房顶上晾一个晚上实在是便宜他了!
……
又过了一阵子,沈老爷依旧没解除沈醉的“躲避令”,小安很是着急,沈醉却很淡然,每日除了练功,便是让我陪着喝酒赏花,看书下棋,日子逍遥得很。
除此之外,每隔几日依旧会收到京城的来信。我悄悄注意过,京城的来信每次都是两封,但沈醉的回信却每次都只是一封,这让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又莫名其妙地暗暗欣喜。
又几日之后,陆家亲自着人给沈府带了一封信来,沈老爷看完信后,不得不解除了沈醉的“躲避令”。
只因三个月之后,京城皇帝的老娘六十大寿,皇帝命沈家酿酒奇才沈三公子酿造三十坛好酒进贡,为太后祝寿。
沈老爷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做好了是大功一件,从此临州再也无人能与沈家抗衡,说不定能与陆家一样就此成为皇商;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立刻就变成了杀头的大罪。
因此沈老爷十分配合沈醉,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不说,还将沈家各处商铺最得力能干的人调回来给沈醉做帮手,一时间沈醉又成了沈家最重视的公子,临州最受瞩目的人物。